《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娄烨电影的三味真火：风云、风雨、云雨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开画时间：2019.04.04

文|蓝建丰

一直到进电影院，都对有人选择这样一句歌词做一部电影的名字感到不解，但因为这个人是娄烨，很放心《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必然会解释得通。

没想到还沉浸在电影中，我心中已经给了它不一样的解释。娄烨最懂这句歌词的奥义，人生三态：风云、风雨、云雨尽在其中，更绝的是角色对得上号，风遇云便激风云，风遭雨便催风雨，云见雨便兴云雨。风、雨、云都是人物所化，角色也随之变，按这样去看，娄烨的电影便有趣得多！

这又是一部典型的破案悬疑片，本来就是娄烨擅长的类型。他是无须安排警察角色，也能轻易将悬疑玩得转且富有个人风格的导演，关键就在于其对角色的塑造深入人性，常窜入精神之境。或因如此，娄烨屡屡被贴上了所谓禁片之王的标签，时常难逃火眼金睛。这次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也是临近开画天降如来神掌，险遭五指山压他个五百年。

电影开幕，云雨就来。几个镜头下来，知道娄烨想来真的，尸虫中刹住，直入案情。全片镜头非常紧，不但景别用得紧，切换节奏更紧，介入叙事的角色感明显，从头到尾情绪都很饱满。这些镜头发生的时序被大大打乱，主要靠小杨警察（井柏然饰）探案的线索来串接，重新按回时间轴上。这样看的话，影片比较碎片化，案情脉络不容易分清，娄导似乎想把观众搞成神经质才肯罢休。等到电影落幕，你会发现案情其实也不复杂，无非复盘幕后千迂百回，探查真相生死之间。说到底，小杨警察虽然记大功一件，但娄烨电影从不至于立神探形象，人性、情绪、精神永远是最动人的角色，主客观上的交叉并进，娄导运用起来得心趁手。

本片案情既非经典，追索真相何来精彩？娄烨用一个非常的片名给出了答案，甚至让我觉得适合概括他的电影风格。这风、雨、云便是人生三形，两两相遇就化为人生三态：风云、风雨、云雨，百味其中，伦常而已。娄烨丝毫不隐讳，一上来就云雨一番，毕竟云见雨便兴云雨。所以你去琢磨片中，几番云雨情，都是不可免，构成了三角关系，六重基调。

林慧（宋佳饰）是雨，姜紫成（秦昊饰）就是云，而此时唐奕杰（张颂文饰）便是风，三角关系明白得很：姜林云雨情，唐姜风云会，唐林风雨路。抛开案情看，这本来就是《纵横四海》的经典三角，仨真的经历了不凡的人生起落，偏偏最后演成人间悲剧。无奈的是，他们的女儿小偌（马思纯饰）一直是雨，内心世界总是泪雨滂沱，遇到属云的杨家栋难得云雨，遇到属风的唐奕杰自成风雨，注定酿成悲剧。按照这个有趣的片名对号入座，杨家栋父亲属风，构成警界风云父子；连阿云（陈妍希饰）属雨，与姜紫成云雨畸恋；林慧设局与小杨警察云雨不成，逼迫小杨知难而退……

真心想不到，一个片名已经概括出主要人物的关系和命运！谁能告诉我娄烨内心是不是这样想的？人生三态又是一番况味。紫金置业风云会，让人看到了官商勾结，同样看到了背后并存的风雨和云雨，权色交易，胶着畸形。但在娄烨的镜头下，无一不是精神病态，迟早要引火烧身。就是这风、雨、云乃是自然之物，有万变之能，可惜娄烨没有给人物机会，终将他们推上风相、雨相、云相的命运归宿。

作为一部娄烨标签的电影，《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剧情分解固有他以往的特点，但最聪明的地方是用风、雨、云来化解套路，却巧妙地以风云、风雨、云雨强化娄烨电影所关照的一切。这一部的犀利镜头更上层楼，更加突出叙事意味，更忠于影片的情绪节奏——倒未拉开对待去表现不同人物的内心视觉，如同《谍影重重》的处理，形成一部电影独特的镜头语言：这种紧咬着不放的镜头感，简直就像狗啃骨头！

无论你过去对娄烨电影的熟悉程度怎么样，一部颇具意味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足以窥其大略，尤其是概括他的电影风格，这人生三态便是娄烨电影的三味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