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68岁那年,我终于完成了一项伟业——用自己几十年攒下的积蓄,在老家盖起了一栋三层小洋楼,算是有了自己的窝。
我刚走出工地,心里骄傲无比。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以后就可以安度晚年,再也不用受苦在外漂泊。
可我高兴还没过几天,就接到了儿子小川的电话,让他我搬到A市和他一家同住。小川说他买了新房子环境宽敞,完全可以给我单独腾出一层。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收拾行装去了A市。毕竟小川是我唯一的儿子,这些年孝敬我也挺好。我想趁老的时候多跟他过一段日子,日后我病了也有人照应。
二
果然来到小川家后,他们一家人对我很好,没有任何条件、任何怨言。每顿饭都是营养丰富的荤素搭配,我的起居也十分方便舒适。
白天儿媳在医院上班,我就帮着做做家务,接送孙子放学什么的。晚上大家吃过饭,我也会跟着孙子一起写写作业聊聊天。
日子一长,我和儿媳之间似乎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她开始抱怨我做的饭不合口味,洗的衣服不干净;买菜回来的东西也经常被她说空质量不好,最后全部打回重新买。
我起初还能理解她的苛责,毕竟她工作压力大身体也不好。直到有一天,她竟然无缘无故地把除了我之外我们全家的行李扔了出来,说我把她的床单染脏了。
我这才有些忍无可忍,和儿媳发生了平生第一次争吵。
三
争吵过后的一周,儿子和儿媳都没有理我。气氛尴尬得很,我干脆搬出他们家自己租了个地方住。没想到三天后,儿子打来电话大声责问我为何搬出去,还威胁说如果我不回去就和我绝交。
我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这父子情分,还是硬着头皮回到他们家。
没过几天我就知道了真相——我的孙子小飞被查出患有白血病,需要输血化疗,耗资巨大。我这才明白儿子非要我回去的用意,不过是为了我这老头子还能挣点钱让他便宜花而已。
转眼几个月过去,为了治病我已经把老家的三层楼都抵押出去了。然而小飞的病情还在恶化,需要去国外做手术。我已经一无所有,终于在儿子的压力下同意卖掉老家的地,筹措手术费。
就在合同刚签订的那晚,我突然倒在卧室地上抽搐不止——一场危及生命的重病让我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四
“您这个年纪大病一场,只怕是没指望了。不如就别花那最后一点钱在病身上,留给我们母子俩花不也一样?”我听着儿子在跟医生的谈话。
我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颗祭旗,一棵摇钱树。如今我的价值已经所剩无几,所以他们干脆打算眼不见心不烦,放任我去死。
“好,既然你想让我去死,那我便满足你。只是你别后悔,到时候丢不丢人你自己知道。”我咬紧牙,在文书上盖上了手印。
一个月后,我终于在医院熬过生死关,靠自己交了全款治好了病。那天我步履蹒跚地离开病房,在长椅上发现了一份报纸,上面赫然登出了一则新闻——
原来我的儿子已经靠卖我老家的地,足够支付国外的手术费。读到这我忽然长叹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下定决心再也不会依靠任何人,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建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于是我来到这个养老院,开始了没儿女探望、没人误会、自由自在的新生活。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归宿不在豪华的房子,而在能够做回真实自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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