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为何缺乏创造力之教育因素

作者：木己    2015-07-20 10:21

分类：时论

标签： 社会 文学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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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为何缺乏创造力之教育因素

单国华

中国现行的教育制度，从根本上看，就是扼杀创造力的。

人的智力与创新有直接关系的有这样三种能力：记忆力、想象力与思辨力。这三种能力中，记忆力是基础，它提供创新所需要的素材，其他两项能力是建立在记忆之上的。但它们则是把这些素材加工改造成神奇的新发现新发明的魔幻之手，它们是创新最重要的两项能力，没有它们，顶多只能重复出产老式产品，顶多只能模仿别人的成果，即我们俗称的“山寨”，永远不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全新的成果。

后两种能力中，想象力设计目标，是创新中最关键的一环，没有想象力，可以说连创新的门都摸不着；思辨力则是把原材料变成成品的生产线。如果以建房子打比方，记忆力就是准备各种建筑材料：钢筋、水泥、砖块、砂石、各种装饰材料等，以及各种辅助设备：吊车、模板、手脚架等；思辨力就是工艺流程；想象力就是设计蓝图。如果没有最后一项，人们就不会知道这一堆材料能做什么，比如说，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房子，谁也没有见过房子，如果没有丰富的想象，人们知道这堆东西能做什么吗？思辨力也顶多只是把这堆材料整理归纳好，使之不至于凌乱，而不可能进入工艺流程阶段。

但我们的教育恰恰忽视后两种能力，特别是想象力，而只强调一种能力，那就是记忆力。当然我们并不能确定这是教育主管部门有意而为之的，因为许多的教育文件中也许会提到学生的想象力与思辨力，但由于我们的大学是统一招生，因此必须有统一的高考，无论是原来的全国统一出题，还是现在的有些省份的独立出题，性质都是一样的。而统一的高考，为了操作的方便与可行，就必定设立大量的标准化试题。一切以教材为标准，不符合教材的，哪怕再有理也是错的，是不能得分的。即使是非标准化的试题，也会有个准标准化的模式，如语文考试中的作文题，文章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如何组织结构，用什么样的表达方式，都是有大体上的要求的。这样的考试所检验的，主要是记忆的准确性，而无法很好地检验思辨能力与想象能力。在这样的考试中，最容易获取高分的学习方式就是背诵。因此一个能帮助学生记忆的老师就是好老师，而一个能押中一些考题，使学生少花工夫而提高记忆的命中率的老师就是金牌老师。

为了适应高考这一要求，我们的中学乃至小学，在学生培养方面，主要是以记忆教材知识为主。并为了记忆的牢固，通常的作法是大工作量的重复训练，所以中小学普遍地作业量都非常大，孩子们的辛苦程度是可想而知的。如果出现记忆错误，反复抄写常常作为有效的惩罚或者补救手段。不仅如此，对记忆能力的要求，甚至在幼儿园阶段就开始了，这叫做“不输在起跑线上”。前几年听说北京有个很好的幼儿园，要求申请入园的孩童能背100首以上唐诗，实在是太恐怖了。

其实，我们的教育所强调的记忆也与创新没多大的关系。不错，我们的孩子是要看很多的书，要记许多答案，但大多只是对付考试的，不关创新什么事。因为老师鼓励他们阅读的大多是与教材相关的参考书，因此在大量阅读之后，知识面却仍然非常狭窄，就这一点而言，记忆所进行的知识储备根本满足不了创新的需要。

而最重要的创新能力——想象力培养的最佳时期应该是在儿童阶段，游戏是最好的培养方法。因为游戏的场景往往不是真实的，这就要求孩童形成丰富的虚拟能力。我之所以说这时是最佳时期，是因为此时孩童还不能把虚拟与真实完全分开，因此他们游戏时态度往往是非常认真的，而成人之后再去玩，自己都会觉得好笑。值得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的游戏，主要指儿童之间玩的模仿性游戏，诸如“过家家”等，而不是指电子游戏。虽然电子游戏对想象力的培养也可能起点作用，但它主要是要按别人设计好的程序去操作，更多地是培养反应速度，而不是虚拟能力。

我们注意到，西方国家让儿童玩的时间很多，甚至小学阶段都是以玩为主，这不是没道理的。我们传统的看法往往认为孩子玩耍是浪费时间，比较宽容一些的看法也只不过是认为这是孩子的天性，很少有人想到儿童的玩其实是非常好的学习方式，并且是不可替代的培养想象力的方式。今天我们的教育却剥夺了孩童游戏的权利，自然也就把他们的想象力一并夺走了。

有些人在把中西方的初等与中等教育进行比较之后，可能会有一种自豪感，我们赢了，我们赢在了起跑线上了。大学比较了没有呢？硕士博士比较了没有呢？科研成果比较了没有呢？人家在知识量的积累方面输在了起跑线上，为什么后面反而还会赢，并且远远地把我们甩在后面呢？

参加过田径比赛的人都知道，跑的距离不同，起跑方式是不一样的。跑100米200米短跑，用蹲式起跑方式，这样就可获得最大的初速度。而跑800米以上的距离，就用站式起跑了，这就不要求多大的初速度了。至于跑马拉松，起跑的位置前一点后一点都没多大的关系，更不要说起跑的姿势了。人生绝不是100米200米短跑，而是一场超级马拉松，如果用短跑的方式跑马拉松，输掉途中跑那是必然的，甚至很可能跑不到终点，除非你是闪电侠。

大数学家苏步青曾主张，小学一二年级不要开数学，这是非常有道理的。因为此阶段孩童的抽象能力还没有发展起来，还无法理解纯数字，大家可能注意到了，孩童在开始学数学时，哪怕是最简单的加减法，他们往往都要掰着手指头算，这说明在初学时，往往要把数字与实物联系起来才行。如果要学的话，学生只能采取死记硬背和反复训练这些痛苦的方式，事倍而功半，甚至连学习的兴趣都丧失了。数学本来是训练思辨推理能力的，结果又变成了记忆。倘若这个时期不学数学，而是让孩子多玩，或者多听多学点童话故事，那么他们的想象力就要丰富得多。

男女生相比较而言，女生对这种痛苦的忍受力可能要强一些，同时记忆能力与语言能力整体优于男生，所以能保持较优秀的成绩。而不少男生，甚至一些被认为脑袋瓜很灵活的孩子，则在中小学阶段就早早地被淘汰掉了。这大概是今天高等学校中女生越来越多，甚至远远超过男生的重要原因吧。

当然，记忆能力的强调有一大好处，那就是成绩见效快，看得见，只要你下功夫去背，下次考试成绩肯定上去，非常明显的短跑效应，教育官员们特别喜欢，政绩不就有了吗？至于学生未来能跑多远，这与官员的政绩是没有关系的。

该玩的时候就要让孩子充分地玩，变着花样地玩，该记该背的时候就记就背，该研究思考的时候就研究思考，这样孩子们就能愉快而健康地成长，就会成为一个富有创造力的人。古人早就告诫我们，要让禾苗自然生长，不要揠苗助长，但我们的教育官员们就偏偏不信这个邪，偏要拔苗助长，结果就导致了整体上缺乏创新能力的局面。这不仅是学生们的不幸，更是我们民族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