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柔术

 

 地下室的刺眼灯光、汗水的味道、围观人群爆出的哄喊以及啪啪作响的摔打声——90年代港台动作片里的元素，在现实中上演。北京雾霾弥漫的周末，还不到早8点，位于宋家庄一间地下室的进化ET拳馆，已经挤满了人。参加这场民间柔术赛的80多位选手，来自北京、上海和南京的数个拳馆，还包括多名外籍选手，而年轻靓丽的女拍卖师许柯便是熟习“巴西柔术”的拳手之一。图为拳馆内的练习中，许柯被对手压在身下，巴西柔术以各种“寝技”为主，注重防守。

 为了比赛，年轻的准拍卖师许柯，向公司请了长假，从首都机场的家里搬到拳馆附近备战。她的同伴们大多为都市精英：银行高管、央企中层、企业老板甚至官员。巴西柔术让他们走到一起。

 巴西柔术又称格雷西柔术，于90年代名扬世界（其使用者在世界综合格斗比赛中，接连战胜各路强敌，创造了“格雷西神话”）。与拳击、散打等偏重力量、攻击性的格斗术不同，其重视地板扭斗，以杠杆原理控制关节来制服对手，是“以小博大”的典范。90年代末巴西柔术引入中国，如今北京民间有大约千人进行学习训练。图为2014年10月25日，一场80人报名的巴西柔术比赛在ET进化训练馆举办，比赛中选手摔出界外。

 图为训练时，许柯被对手重重摔在地上。当你被“寝技”制服、被锁住后几秒钟便会大脑缺氧，瞬间丧失抵抗能力——相比那些花哨的搏击动作，巴西柔术给人的体验相当真实且有效。因为身体接触性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随之缩小，产生出一种亲密和信任感。这也吸引了越来越多一部分城市白领参与其中。

 许柯当初来到拳馆本选择泰拳，只觉得巴西柔术打得很难看：两个大汉滚在地上扭来扭去——“跟好基友似的”。但被几次“寝技”制服，又用同样的技术制服了比她壮一倍的男队员后，她迷上了这项运动。半年多来，她释放了积蓄已久的工作压力。和男队员难免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但她并不在意——“练巴西柔术是会上瘾的。”

 拍卖师的作息时间极不规律，有时需要连续熬夜，此前一位拍卖师的猝死曾引发业内的忧虑情绪。因长期开车、伏案，她的肩颈僵硬酸痛严重。长期的工作压力，使这个在大都市打拼的小姑娘感觉“既孤独又无力”。

 面临同样问题的还有在央企做财务的王洁，落下了颈椎病。她和老公步步入中年，此前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消遣只有周末看电影或购物。她曾练过一段瑜伽，很快因“没意思”放弃了。因平时几乎少有时间沟通，两人经常吵架。练习柔术之后，她和先生重新找到了共同话题，生活出现了积极的变化。就算下班再晚，他们也要到馆里练上一会，哪怕和朋友们聊聊天。“就像教练常说的，像我们这个岁数，能让自己开心的事儿太少了”， 王洁说。图为2014年10月25日，许柯（蓝衣）和王洁在比赛中。

 他们的教练安迪王（着黑衣男子）是在美国长大的台湾人，是第一个拿到巴西柔术黑带的华裔。看到身材瘦小的学员用动作制服壮汉，是他最开心的事儿：“看，这就是柔术的魅力，弱小者也可以战胜比他强大的人！”不过他认为柔术最大的作用，在于提升思想和心智，而不是打败对方。“如果对方拿着刀要攻击你，我首先会选择撒腿就跑。”

 图为一位选手获胜后，振臂欢呼。

 安迪王来到中国后，一度尝试推广商业性的综合格斗比赛，屡屡碰壁。如今民间柔术比赛的升温，让他这样的推广者看到了希望。

 在这次比赛中，许柯带伤上阵（此前训练的碰撞导致眼眶淤青），拿到了“全国第四名”。她打算不断考段位，在业余时间成为一名柔术教练，让更多人知道这样一项运动。许柯同伴王洁说：“一群人，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不去想工作的烦恼，只是纯粹通过柔术成为朋友，一起大喊大叫——这种在大学和同学喝酒时的感觉，已经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