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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甘南,迟子建笔下的鄂温克族故事与我同行


连着两天的甘南之行路上,除了饱览沿途的风景,还看完了《额尔古纳河右岸》。

今晨,吃了早餐便前往扎尕那的润吾沟,开始了六公里的山间徒步。这里游客不多,让我得以沉浸于自然之中,周围石山高耸,绿植葱郁。因前两天下过雨,溪流水量丰沛,水流声哗哗作响,更有大大小小的瀑布飞流而下。

我深呼吸着山林中清新的空气,耳边只有潺潺水声,水流溅起的水花带来一丝清凉的触感。偶尔看到路边草滩上倒下的树木覆盖着的苔藓,这让我想到了小说中的吃苔藓的驯鹿,以及鄂温克族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在此刻,我也感受到了自然的宁静与平和。

书虽读完,但还未从小说中完全走出,我便寻找关于鄂温克族的纪录片来看,试图在现实与虚构之间,找到那些人物原型以及背后的故事。

1
鄂温克族的画家

小说中伊莲娜这个角色虽然出场不多,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是“我”的外孙女,一个热爱绘画的鄂温克族女孩,也是族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她成为了一名报社美术编辑,但城市生活的不适应让她选择回到了山林。遗憾的是,伊莲娜最终因醉酒而意外落水,生命消逝于滋养她长大的河流。

伊莲娜的人物原型,是鄂温克族的画家柳芭。柳芭突然离世的报道,触动了迟子建,成为她小说创作的种子。迟子建还曾在柳芭过世后,亲自探望过她受伤住院的母亲。

柳芭是鄂温克族的骄傲,她是族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画家。她在中央民族大学美术系毕业后,成为了呼和浩特人民出版社的美术编辑。她的画作在国际上获奖,展现了她非凡的才华。

然而,柳芭并不适应都市生活,她感到孤独,她怀念童年和少年时代与驯鹿群相伴的日子,怀念家乡、家人以及山林中以猎为生的生活。这种不适应导致了她的酗酒,也为她悲剧性的结局埋下了伏笔。

纪录片《神鹿呀,我们的神鹿》讲述了柳芭的故事,她因此被称为“神鹿的女儿”。她曾受中央电视台的邀请进行专题采访,但不久后,醉酒的她跌落河中,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2
鄂温克族最后的酋长

小说中打动人的,还有“我”的两段婚姻,每一段都充满了深情与温暖。这些情感的叙述,或许也寄托了迟子建对与丈夫共同生活的怀念与记忆。

“我”的第一任丈夫拉吉达,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夏天,他会捉花瓢虫塞进“我”的裤腰里;冬天,他会攥一把雪塞进“我”的脖子里,把“我”冰得跳起来。每逢下雪,见他握拳而入,“我”便笑着躲闪。拉吉达逗“我”说,说一句好听的话,便饶过我。“我”怕冷,便用温柔的话求饶,让那些肉麻的话融化拉吉达手中的雪。

猎人通常忌讳女人跟随,尤其是女人来月事时,认为会带来厄运。但拉吉达从不忌讳这些,总是把“我”带在身边。

第二任丈夫瓦罗加对“我”呵护且理解。他告诉“我”,不愿意看到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流泪。政府希望他们下山时,“我”不愿意下山,问瓦罗加怎么想。他温柔地说:“当然要跟你留在一起。驯鹿是大家的,你是我唯一的!”躺在瓦罗加怀抱中的“我”,觉得他就是“我”的山,而“我”就是一片云。

瓦罗加曾对“我”吟唱自己编的歌,温暖人心。听到这样的歌,“我”把头深深埋进他怀里,就像一只鸟偎在温暖的巢穴里。

清晨的露珠湿眼睛

正午的阳光晒脊梁

黄昏的鹿铃最清凉

夜晚的小鸟要归林

这一首歌词并不华丽,却与小说的结构相呼应。小说分为清晨、正午、黄昏、半个月亮,上中下三部加尾声。我想,这不仅是结构上的对称,也是迟子建小说设计的巧思。

“我”的原型是玛利亚·索,从纪录片中了解到,她并没有经历过第二次婚姻。迟子建在小说中虚构这样一个形象,是否含有她个人对自身爱情的某种投射,我们无从得知。

玛利亚·索被称为“最后的酋长”,她的人生充满传奇。鄂温克族家庭以男人为主,但玛利亚·索因丈夫嗜酒,当家做主,承担家中事务。她的能力得到族人认可,成为家族长,在敖鲁古雅鄂温克倍受尊重。族人迁居山下后,她依然坚守山林生活,希望将使鹿鄂温克的艺术文化让更多人了解。讲述这个部落故事的舞台剧在北京上演时,玛利亚·索被请到了现场,感动落泪。

现实中,玛利亚·索子女众多,但不幸的是,丈夫和儿女多因疾病或酗酒过早去世。书中也有写道,“我”的一个儿子因酗酒而死时,“我”甚至没有去送他。“我不想去送懦夫,虽说他是我儿子。”

2022年,101岁的玛利亚·索仙逝,属于她的一个时代终结,但她的故事与传奇被记录流传。

3
敖鲁古雅

鄂温克人在大兴安岭的密林深处,他们从17世纪中叶贝加尔湖流域游猎迁徙而来。敖鲁古雅,意为杨树林茂盛的地方,是他们生活的部落。他们依靠狩猎和饲养驯鹿为生,被称为“使鹿部落”。

敖鲁古雅人的生活简朴而纯粹,他们与大自然和谐共存,认为自然赋予了他们所需的一切,无需追求过多的物质财富。他们没有固定居所,以希楞柱为传统住所,随季节和驯鹿的迁徙而迁移。

希楞柱,又称撮罗子,是敖鲁古雅人的传统住所,一种用落叶松搭建的伞形帐篷。夏天覆盖桦树皮,冬天则用兽皮或帆布包围,迁徙时极为方便。顶部镂空,夜晚的星光得以洒入,玛利亚·索曾说:“我不愿意睡在看不到星星的屋子里,我这辈子是伴着星星度过黑夜的。”

对他们部落而言,驯鹿不是普通的家畜,是朋友和家人,同样是民族图腾与神灵交流的媒介。

4
纪录片导演与鄂温克族的缘分

顾桃,一位独立纪录片导演,与鄂温克族的缘分始于其父亲顾德清过往的一段经历。顾德清曾因工作深入鄂温克族,与当地人共同狩猎、迁徙,用影像和文字记录他们的生活。这些记录最初并未引起顾桃的太多关注,直到他在人生的迷茫期,偶然翻阅了父亲的书《猎民生活日记》,在三十多岁的年纪,他突然读得进去山上人的生活了。

这个转变促使顾桃走进森林,去感受父亲20多年前的生活和那些老朋友。这次拜访让顾桃决定用镜头记录他们的生活。2004年起,他开始了对鄂温克族长达8年的跟踪拍摄,留下了珍贵的、真实的影像记录。他说:“当身处森林,我觉得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当面对这里的人,我感受到的是最淳朴的真实。”

得知顾桃的父亲已去世,玛利亚·索的一个举动足见他们之间的情谊。当时玛利亚·索正在做列巴,她停下手中的活,拿出一副犴皮手套,说这副手套一直是给顾德清留着的,让顾桃带回家。

顾桃有一系列纪录片记录鄂温克部落的故事,包括《敖鲁古雅·敖鲁古雅》、《犴达罕》、《雨果的假期》、《柳霞的太阳》等。通过他的镜头,我们得以从个人的故事中窥见民族的文化与变迁,感受那份质朴与真实。

写在最后

书中不乏朴素却耐人寻味的金句,例如,“人只要不贪财,就不会有什么灾祸。”又如,“生命就是这样,有出生就有死亡,有忧愁就有喜悦,有葬礼也要有婚礼,不该有那么多忌讳。”这些句子让我在读故事的同时,对生活也有更多的思考。

在茅盾文学奖获奖感言的结尾,迟子建引用了俄罗斯作家拉斯普京的一句话:“这个世界的恶是强大的,但是爱与美更强大。”我想,这正是她作品所要传达的核心。

此刻,再出发的路上,我看着车窗外的草原,长着螺旋型犄角的甘加羊,成群结队,自由地觅食、徜徉,这片草原是它们的乐园。同样,对于驯鹿、对于鄂温克族人,大兴安岭的山林也曾是他们的乐土。

世界不断变迁,但对爱与美,自由与和谐的追求,是永恒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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