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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鉴赏 ~ 颜延之:北使洛

北使洛

颜延之

改服饬徒旅,首路局险艰。

振楫发吴洲,秣马陵楚山。

途出梁宋郊,道由周郑间。

前登阳城路,日夕望三川。

在昔辍期运,经始阔圣贤。

伊濲绝津济,台馆无尺椽。

宫陛多巢穴,城阙生云烟。

王猷升八表,嗟行方暮年。

阴风振凉野,飞云瞀穷天。

临途未及引,置酒惨无言。

隐悯徒御悲,威迟良马烦。

游役去芳时,归来屡徂愆。

蓬心既已矣,飞薄殊亦然。

01

赏析

北使洛

颜延之

改服饬徒旅,首路局险艰。

✦改服:改常服为行装。✦伤:戒伤。✦徒旅:使随行仆御。✦首路:起程上路。✦跼:曲。《诗・小雅・正月》:“谓天盖高,不敢不跼;谓地盖厚,不敢不蹐。“✦蹐:小步行走。后世“跼蹐”连文,因而跼亦有义,犹言走上、踏上。✦艰:一本作难。

振楫发吴洲,秣马陵楚山。

✦振楫:摇桨,亦即架船。✦吴洲:泛指吴地。✦秣马:喂马。✦楚山:泛指楚地。

途出梁宋郊,道由周郑间。

✦梁:战国梁在今河南开封。西汉改砀郡为梁国,治睢阳,今河南商丘。诗中梁宋并称,则梁应指开封,因周代宋国也。✦周:东周都城在今河南洛阳。✦郑:春秋郑在今河南新郑。

前登阳城路,日夕望三川。

✦阳城:在今河南登封东南。✦三川:李善注:“应劭日:'三川,今河南郡。’韦昭曰:“有河、洛、伊,故曰三川也。'”诗中实指黄河、洛水、伊水。

在昔辍期运,经始阔圣贤。

✦在昔:往昔,此指西晋末年。✦辍:止,中断。✦期运:犹时运,气数。期运中辍,指异族侵凌,致使晋室南迁。✦经始:本经营始造之意,语本《诗・大雅・灵台》“经始灵台”句,诗中用作经营统治之意。✦阔:违离。✦圣贤:指汉族统治者。阔圣贤,谓中原沦于异族。

伊濲绝津济,台馆无尺椽。

✦伊洛:伊水与洛水。一作“伊濲”,濲亦水名。✦绝:断。✦津:渡。✦椽:屋顶支架瓦片之木条。二句谓渡口不通,台馆毁坏。

宫陛多巢穴,城阙生云烟。

✦宫陛:泛指宫殿。陛,宫殿台阶。✦巢穴:指野兽巢穴。

王猷升八表,嗟行方暮年。

✦王献:王道。✦八表:犹八荒,指边远之地。此句谓刘裕北伐,使王道被于八荒。✦暮年:指岁暮;延之使洛在是年十二月。

阴风振凉野,飞云瞀穷天。

✦阴风:寒风。✦瞀:昏蒙。✦穷天:指冬日天空。《昌氏春秋・季冬纪》:“是月也,日穷于次,月穷于纪。

临途未及引,置酒惨无言。

✦引:进。

隐悯徒御悲,威迟良马烦。

✦隐闵:忧伤。✦徒御:挽车与驾车人员。✦威迟:犹透迤,指道路曲折绵延。✦烦:疲劳。曹植《洛神赋》:“车殆马烦。”

游役去芳时,归来屡徂愆。

✦游役:行役在外。✦去芳时:犹违芳时。✦徂:往。✦愆:误。归来屡徂意,《文选》李善注:“言当归来,而更数有所往而愆本期。”屡徂愆,意甚梗塞,李注亦颇牵强。“祖意”疑当作“祖迁”,迁移、变迁之意,言当归来而屡有变迁。陆机《饮马长城窟行》“戎车无停轨,旌旆屡徂迁”,当为所本。或日“徂”当作“阻”,句意言当归来而屡被阻滞贻误。

蓬心既已矣,飞薄殊亦然。

✦蓬心:愚钝之心。语本《庄子・逍遥游》“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飞薄:指蓬草飞转翻跌。喻飘流无定。

02

解读

颜延之为豫章公刘裕世子刘义符中军行参军。晋安帝义熙十二年丙辰(416)刘裕北伐,收复洛阳。十ニ月,晋安帝封刘裕为宋公。遣延之到洛阳庆贺“殊命”。诗即作于赴洛之行。时延之三十二岁。

此诗是一首咏叹行旅之作。全诗情景交融,含蓄深厚,且层次分明,感情发展线络明晰,艺术性较高。

梁沈约《宋书·颜延之传》说:“义熙十二年,高祖北伐,有宋公之授,府遣一使庆殊命,参起居,延之与同府王参军俱奉使至洛阳,道中作诗二首,文辞藻丽,为谢晦、傅亮所赏。”清沈德潜《古诗源》卷十评此诗说:“黍离之感,行役之悲,情旨畅越。”张玉穀《古诗赏析》卷十五说:“此因使洛而伤晋室凋残,并述行役之苦也。”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说:“裕克关中,归即篡矣,当日行道皆知,延之自是托此为忧。然其如身奉使命,故托以行旅为苦。”

03

作者

颜延之(384年~456年),字延年,琅琊临沂(今山东省临沂市)人。南朝宋文学家、文坛领袖人物、元嘉三大家之一,护军司马颜显之子。

勤奋好学,起家吴郡(刘柳)参军,交好陶渊明。南朝宋建立,授太常博士,迁尚书义曹郎、太子舍人。反对司徒徐羡之拥立刘义符,出任始安郡守。宋文帝刘义隆即位后,出任中书侍郎,转太子中庶子,历任步兵校尉、秘书监、光禄勋、太常。元凶刘劭弑立,授光禄大夫。宋孝武帝即位,担任金紫光禄大夫、湘东王(刘彧)师,后世称其“颜光禄”。

孝建三年,去世,享年七十三岁,追赠散骑常侍、特进,谥号为宪,明人辑有《颜光禄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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