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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太人简史(上)

(图片均来自网络)

上次讲了第一次中东战争是怎么爆发的(《第一次中东战争是如何爆发的?》),今天开始聊聊犹太人的历史。因为较长,还是先发上半部分。

早期犹太人生活的地方位于尼罗河到美索不达米亚(也就是中东的两河流域)之间的“新月沃土”,被称为迦南,主要靠近地中海东岸,就是如今以色列、巴勒斯坦、黎巴嫩、叙利亚等地。犹太文明被包裹在埃及文明、巴比伦文明之间,紧靠小亚细亚高原和阿拉伯半岛的沙漠地带,自古成为文明交会之地。

《希伯来圣经》称以色列人的共同祖先是雅各。根据《创世纪》,雅各和他的12个儿子原本生活在迦南,因为一场严重的饥荒,逃难到了埃及北部的歌珊地,逐渐繁衍生息形成了十二部落。此后,埃及法老统治并奴役了雅各和他儿子们的后代400年。为了解放这些以色列人。上帝耶和华派遣希伯来先知摩西带领他们逃出埃及,返回了祖先的家乡迦南地。

(◥黑色为传统认为以色列人出埃及的路线,紫色和绿色为其他可能的路线。但是还要强调一点,现代考古学并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事件的真实性,反而为我们呈现出另一个可能:犹太人或以色列人并没有离开迦南地。长达一个多世纪的考古学和埃及学研究显示,犹太人的起源应该就是在迦南,而非在埃及。)

犹太人从埃及的奴役下获得解放后,在西奈半岛的沙漠中生活了40年,其间,犹太人与上帝订立契约,也就是摩西十诫。随后在约书亚(摩西的助手及继任者)的带领下,于公元前1400年征服了迦南。迦南被分成了12块土地,分别给与了十二部落。往后数百年,十二部落形成了部落联盟。

约在公元前1000年时,扫罗统一十二部落,建立以色列王国,其后两任国王就是著名的大卫王和所罗门王。大卫王统治时期,耶路撒冷成为了王国的首都以及犹太宗教信仰的中心。所罗门王在耶路撒冷的摩利亚山(也就是如今的圣殿山)上修建了犹太教的第一圣殿。所罗门王死后,王国出现了分裂,北方10个部落与南方2个部落爆发内战,分别建立了北部的以色列王国和南方的犹大王国。

(◥公元前926年,北方以色列王国和南方犹太王国的范围略图)

公元前8世纪,亚述国王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征服了北部的以色列王国。从此,北方10个部落便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其命运结局不得而知。南方的犹大王国抗击住了亚述的入侵,但在公元前587年被巴比伦军队征服,摩利亚山上的第一圣殿也被摧毁。王国的精英和大部分百姓都被俘虏到了巴比伦,剩下的少部分则逃到了埃及。从此,犹太教开始在他们的传统圣殿之外慢慢发展,并不再依托特定宗教场所的存在。

(◥巴比伦军队押解犹太人返回巴比伦,并放火焚烧了第一圣殿)

公元前540年,巴比伦被波斯帝国征服,波斯允许一些犹太信徒返回到迦南,重建耶路撒冷城,并提供了资金上的支持。公元前516年,犹太人在摩利亚山上重建了犹太圣殿,称为第二圣殿。

(◥耶路撒冷的犹太人第二圣殿想象复原图)

公元前332年,波斯帝国被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打败。亚历山大大帝死后,帝国领土被他的将军们瓜分,塞琉古帝国建立。伴随亚历山大大帝的远征,希腊文明向东传播,迦南(此时已被称为黎凡特,本文往后也将称其为黎凡特地区)也被希腊文化所侵染。在此期间,犹太教被公元前3世纪开始发展的希腊哲学所影响,得到迅速发展,其标志就是在埃及亚历山大城的犹太人完成了《旧约圣经》的希腊译本编写。

然而,凡事都由两面,希腊文化对犹太教的影响也导致希腊化的犹太人与正统犹太人之间出现裂痕,双方关系的恶化使塞琉古国王安条克四世颁布敕令,禁止某些犹太宗教传统和仪式。这一禁令使正统犹太人在哈斯摩(犹太人曾用的国号)家族的领导下发动暴动,并建立了独立的犹太王国,史称哈斯摩王朝(公元前165年至公元前63年)。王朝最终在王位争夺战正中分崩离析。而普通的犹太百姓,不愿意受一个世俗的国王统治,而是希望由具有神权的宗教领袖领导,因此向当时的罗马共和国求助。公元前63年,罗马“前三头同盟”之一的庞培率领大军前来,征服了整个犹太人王国。

罗马征服哈斯摩王朝后,把它变成了罗马的附属国,扶植希律王成为犹太人的统治者,但罗马拒绝承认其为国王。公元6年,这里又成为罗马叙利亚总督统治下的卫星国。由于罗马人的统治冷酷残暴,公元66年,犹太人开始反抗罗马统治。公元70年,罗马在对耶路撒冷的围城战中摧毁了第二圣殿,并洗劫了圣殿中的无数犹太珍宝。

(◥罗马军队围攻耶路撒冷)

公元132年至136年,犹太人再一次发动暴动,这一次罗马军队在镇压暴动后,将犹太人的城市和村庄全部夷为平地,平民惨遭屠杀。大量犹太人逃离黎凡特地区,没能逃脱的幸存者则被变卖为奴。随后,罗马颁布法令,宣布犹太人除了在禁食节当天可以返回耶路撒冷朝拜外,平时被禁止进入城内。耶路撒冷被重新更名为艾利亚卡皮托林纳(Aelia Capitolina),犹太故地也被重命名为叙利亚-巴勒斯坦。

与正统犹太教徒不同的是,希腊化的犹太人早已分布在罗马帝国全境内。正统犹太教徒将耶路撒冷视为其身体和精神上的归宿,而希腊化的犹太人对于耶路撒冷更多的是一种情感的寄托,这种寄托逐渐演变成为希腊化犹太人的一种信仰,而这种信仰随着犹太人所遭受的宗教迫害而逐渐强化,成为连接犹太人身份认同最强有力的纽带,使这一民族虽然散布世界,却仍保持了独特而有生命力的文化。

(◥一名也门犹太人身着祷告时的传统服装,手持犹太教经文护符匣,正在进行晨祷,油画绘制于1914年)

更为重要的是,罗马将耶路撒冷变成废墟以及犹太圣殿的毁灭,使犹太教从依托犹太圣殿,需要统一固定场所的仪式型宗教,变成了一种流散状态下,依靠语言和传统维系的精神和意识上的信仰。这对犹太人未来的历史乃至整个世界历史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回过头来接着讲,虽然犹太人的暴动被镇压,大批犹太人被流放和屠杀,仍有不少犹太人留在了过去以色列王国的土地上,,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里,在一波又一波外来占领者的统治下犹太人又经历了无数的冲突、暴动与对抗。

公元363年,罗马帝国皇帝朱利安二世为了缓和境内各民族矛盾,对抗萨珊波斯帝国,允许犹太人返回耶路撒冷重建生成和圣殿。但是犹太人还没来得及建设圣殿,朱利安二世就在与萨珊波斯作战中丧命,圣殿从此永远失去了重建的机会。

随后登基的罗马皇帝,均信奉基督教。基督教滋养下的罗马帝国对犹太人的敌意逐渐增长。在基督徒的布道中,经常出现“犹太病菌”“反对犹太人”等口号,罗马帝国境内,特别是安条克(现土耳其南部城市)和康斯坦丁堡(现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大规模犹太人定居点遭到了普遍的敌视和仇恨。

公元4世纪末,最后一位统治东西罗马帝国的皇帝狄奥多西一世颁布了一系列法令对犹太人进行限制。根据法令,犹太人不得拥有奴隶,不得建设新的犹太教会堂,不得拥有公共办事机构,不得对非犹太人发起诉讼。犹太人与非犹太人通婚以及从基督教改宗犹太教将被判死刑。到了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一世(公元527年-565年在位)期间,犹太人的公民权利被进一步剥夺。犹太人被禁止使用希伯来语进行礼拜,违者将会受刑、流放或者剥夺财产。

但是由于查士丁尼一世和他的继任者除了犹太人外,还有太多问题需要解决,而且没有足够的军队在犹太人聚居区推行这些规定,因此公元5世纪反而出现了一波犹太教会堂修建的高峰。此后由于阿拉伯半岛上伊斯兰教的爆炸式发展,拜占庭帝国对犹太人的统治日益放松。

伊斯兰教将黎凡特地区视为穆斯林的圣地(the Holy Land)。公元636年,穆斯林军队在雅莫科河战役(位于如今叙利亚和约旦边境上)打败拜占庭,并在638年彻底将拜占庭军队驱逐出了圣地。阿拉伯穆斯林占领了耶路撒冷、叙利亚、巴勒斯坦和埃及。最初,阿拉伯人穆斯林对犹太人相当宽容,为他们提供了经济、社会等全方位发展的政策基础。阿拉伯帝国哈里发欧麦尔允许犹太人在时隔500年之后再次重返耶路撒冷。所以犹太教传统中将欧麦尔视为仁慈的君主以及“以色列的朋友”。到法蒂玛王朝(公元909年–1171年)时期,许多犹太人已经在政府机构担任官职。

(◥阿拉伯帝国倭马亚王朝最鼎盛时期的疆域图)

从公元8世纪到11世纪初期这段时间,被称为犹太人的黄金岁月。在早期阿拉伯人的统治下,犹太人在各个方面都有了巨大的发展,尤其是在欧洲大陆西南角的西班牙。西班牙穆斯林王国的犹太人致力于从事科学研究、商业和手工业,特别是丝绸和奴隶贸易,因此这一时期犹太人的商业扩张十分迅速。同时,犹太人还将阿拉伯文献翻译成罗曼语(罗曼语族属于印欧语系下的一大语族,包括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罗马尼亚语、加泰罗尼亚语等),并将希腊和希伯来文献翻译成阿拉伯语,对东西方文明的交流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一时期,犹太人对植物学、地理、医药、数学、诗歌和哲学的发展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伊比利亚半岛上的穆斯林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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