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

在这个多灾多病的人世上，总有一种永恒的药方，让健康永驻心灵；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新时代，总有一个苍老的身影，叫我们的灵魂黯然泪下。这就是母亲！当人们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或伤痛时，不禁会发出“妈呀”的一声喊叫，这一句不自觉的呼救声，道出了母亲在我们生命里的重要性。面对即将到来的母亲节，让我们赶快回家……

我的母亲住在乡下，节假日带着妻子、儿女回家，年迈的母亲赶忙挪动她那不方便的脚步出门迎接，喜上眉梢，一边帮着拿东西，一边挨个问个不停。小孩子们不懂事，都急切地跑向了屋子里，我和媳妇只得放慢、再放慢脚步，陪着母亲蹒跚的步子，聆听着“不要再买这么多东西，哪都得用钱”的埋怨，走向老屋。

只这短短的几步路程，走的我的心好沉重。仿佛就是一场灵魂的洗涤、感情的疗伤、社区的礼拜。

进了屋，母亲便又习惯性地忙碌起来，看到我们来家了，兄嫂和弟媳也赶来帮忙，这时，母亲就被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退了，实际上是嫌她迟缓才假装好意地劝开了母亲，让她歇歇。可她总是闲不住，便和我谈些家长里短的生活琐事：邻居家要将媳妇了，东家狗剩的肺病治好了，等等。我虚心地听她诉说，树老根多，人老话多，母亲这把年纪，自然爱絮絮叨叨，别人不愿听，儿女们还能不听？哪怕装也要装出忠实听众的样子才行。

记得上小学时，因为只有几角钱的书钱没有凑到而哭闹不肯上学，那时因为孩子多，困难，借钱是特别难的一件事，母亲也不知借了多少家才借到了。现在想起来是特别的心酸和后悔。母亲，你还能拿什么来爱我呢？在生活的苦难面前。而如今，我又拿了什么来回报你呢？在生命的无情面前。就像《四郎探母》里的那句话：“千拜万拜，赎不过儿的罪来”。人生中有一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世上有些东西可以弥补，有些东西永无弥补。

等到开饭的时候，看到炕上围坐得满满的一桌子人，她却不肯上来，说：累了，要歇一歇再吃，我再一次感到:母亲真是身心具累了。你爱了我一生，想了我一生，也疼了我一生。

母亲坐在凳子上看着我们吃饭。看着孩子们的狼吞虎咽，母亲的眼里充满惊喜，笑容荡漾开来，满面红光，像一个老农面对丰收的农田，像一个渔民提着沉甸甸的渔网。我相信每一个赤诚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水到渠成，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可以从容尽孝。可惜人们忘了，忘了时间的残酷，忘了人生的短暂，忘了世上有永远无法报答的恩情，忘了生命本身有不堪一击的脆弱。

孩子们吃得快，一阵工夫就吃完跑出去玩了，这时母亲才觉得歇好了，才上来，当我们把好的菜夹给她时，母亲总是推说：“我吃够了，你们吃吧”。母亲做的菜我们都尽量多吃些，虽然我们并不都喜欢她做的菜。饭桌上，看到昔日年轻的母亲已经皱纹满面，手指枯瘦，心里有几许感激、几许心疼、几许爱意，还有几许感叹。我们能够爱幼，但我们却时常忘了像爱幼一样尊老。尊老吧，就在日常生活中。

但母亲还是很健谈，讲述事情头头是道。并再三叮嘱要好好工作，不去占别人的便宜。她一生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这些都被她掠头发一样一一掠散，但永远也掠不去爱子的情肠。而她的儿子，却对她日渐淡漠，即使几月半载回来看她，也是出于一种义务，为了不让别人指责自己忘恩负义，不缺乏诚意，更不带着私心。

每次回家和母亲一起吃饭，我都要给母亲倒些红酒的，母亲还是欣然接受的，我用啤酒陪她喝，有时我不喝或喝少了，母亲还劝说：“在家喝多点没事，出门在外就不要喝了”。实际上，母亲年轻时做的饭菜还是很可口的，那时，我们家孩子多，生活又困难，但母亲总是把伙食安排的井井有条。生产队里来了上面的工作人员派饭时，经常安排在我们家的，我因此还跟着沾了不少吃的光呢。我要说：感谢母亲！

有时回家带些时令性海产品或水果，以及大多是在早市上买的衣物，虽然都要被说一番要节俭，但仍可见喜悦之情。吃的东西母亲总要给邻居家或在场的小孩一些的。经常跟邻居或闲来串门的人称赞我对她多么好，沾了我多少光。我觉得人都是有虚荣心的，我们的父母爱慕虚荣，只是想炫耀一下他们有孝心、有能耐的子女，只是想在人前人后极力袒护我们，维护我们的良好形象。而我们太习惯于事事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太忽视老人们的感受了。其实，很多事都是举手之劳，做做根本不费力，我们既然爱他们，就应该满足他们仅有的一点需求——虚荣。

每一次这样虽忙碌但热闹的场面过后，就又把失落和孤单留给了母亲一个人了，走时母亲总要送我们到大门口，带着嘱咐和期待，目送我们走远，我们也不停地回望，直到影子消失在母亲的视线里。

我知道，这一刻，母亲的心有多疼。

妈妈，你是我今生心灵的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