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中故事汇｜夏色共云空

本期讲述人：衡阳市八中539班学生 陈钟瑜

高考634分，全省第78名，被中国人民大学录取

本文122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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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焦虑裹在黏稠的风里，混着昏暗的光线，大剌剌地挤在走廊上，吞噬掉最后一点清凉。

本堂考试科目为数学。

数学是所有文科生的命脉，于我而言，更是七寸之地。我走在楼梯上，四面八方的空气涌上来，漫过四肢和胸腔，在眼底点染出阴翳与晦涩，有点难受。

隔着玻璃门就看到唐老师背着手站在一棵树边，树影斑驳了他的神情，只看到他身前一溜儿的长队，学生们排好了一个个地过去握手。

我猝不及防被阳光燎到，心口一烫，低着头过去排队。

唐老师的手很大，人很高，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融化在夏季的高温里。

“加油。”他说。并不是“别让我失望”，也不是“别紧张”“好好发挥”“记得你的一百三十五”这一类的直接要求，他只是用正常的语气，正常的声音和我说：“加油。”

我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六月八号的午后其实并不适合“平静”这样的词，高考的烈火刚喧腾过半天，正灼烧着每一个人的头发尖儿，人声鼎沸，蝉也吵吵嚷嚷，不曾歇下一刻——但我此刻的确是平静的，像一个无波的深潭，抽去了所有的迷惘与不安。

我点点头：“好。”一时间说不明白是怎样走进励志楼，又怎样爬上二楼，到座位上窝住的，只觉得清风入怀，心地澄明，考试之类一概没有问题了。

我跟唐老师的接触时间很长。他是我的招生老师，从高一起就每周叫我去谈话，了解我的学习情况，等到他成了我的任课老师，我也就成了同学们口中的“志军宠儿”，是数学课上被调侃的“惯犯”，办公室里被嫌弃的“常客”，更是他桌上教鞭的“老主顾”。

当时只道是寻常。我跟高中数学的孽缘，大概在两个小时之后结束吧。

所以再也听不到唐老师“以霸道行王道”的激昂话语，看不到那令人啧啧称奇的板书设计，甚至无缘再见唐老师略忍笑意的骄矜神情——当时我羡慕他的大长腿时，夸赞他的绝妙绘图技能时，他就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三铃四哨”依次响起，我抬腕又落笔。

故事到这里，理应有皆大欢喜的结局，譬如我数学得到了一个很高的分数，足以报答老师三年以来的谆谆教诲——然而并没有。

今年的数学很难，不容置疑。走出考场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想，只是喉咙里真真切切的有一团火，不上不下地卡住，间或滚上一轮，让人咬紧了牙关，无法开口。

我浑浑噩噩地回教室收了东西又出门，背着一个大包，看见唐老师仍旧站在阳光下面，微眯着眼。我趿拉着鞋过去，抬头对他说：“我没考好。”

他说：“哦。”他的神色是一种意料之外的温和，见我怔忪，他又补充道：“数学很难，没关系的。”

他似乎抛开了常挂在嘴边的“八中的荣耀”，只是一门心思的让我宽心。上次听他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说话还是那晚一起回家，我身体不适，精神不济，唐老师带着我一起走。他比我高上长长一截，迈出几步就回头来看我，在暖黄的路灯下，唐老师将声音揉进柔软的夜风，絮絮叨叨地叮嘱我少熬夜，多锻炼，多喝牛奶，快快长高……记忆中的话语细碎而闪耀，在暮色中熠熠生辉。

在这样炎热的下午，这样的温和是一汪可遇而不可求的清泉，将胸腔里一颗心浸了又浸，所有情绪都撒给漫天流云。

我们彼此颔首，算是告别。

不过故事最终还是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尽管我的数学分数绝对值并不高，但相对值算得上不错，这师恩似海，我终究没有辜负。

我的高中在一个初夏的午后画上句号，最终也无愧于位列唐老师的门墙。

蝉声扬起。能够为衡阳市八中、尤其为八中的文科增添光芒，是我与这个夏天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