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集团)后,局面更加不可收拾。这些土皇帝们原本是想用这一方式加强自己的控制力,但马上就发现,这样做其实是自己在自己身后又建立了一个小“藩镇割据”,你不忠于朝廷,“牙兵”也同样不忠于你,最后连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很快就被这一骄横的亲兵集团所掌握,于是,藩镇刺史的废立权又一次下移,社会乱象,越演越烈。后世的历史学家将这种现象称之为“兵患”,唐亡之后的
五代十国,达到了“兵患”的
高峰,梁、唐、晋、汉、周五个中原王朝简直就成了这些骄兵悍将们手里的“走马灯”。连
黄袍加身的
赵匡胤也是走这条路子登上皇帝宝座的。因此,深知其中奥妙的他,睡到了“龙榻”上反而更加“辗转难眠”,于是这位雄才大略的新主人,趁悍将们还没有醒过味的时候,来了个“杯酒释兵权”,才最终解除了中华大地上这场长达百年的“兵患”,神州重归中央集权的大一统体制。
但是,历史又总爱矫枉过正,大宋王朝偃武修文过了头,“兵无常帅,将不知兵”,确使地方势力无法割据,但这又大大削弱了军人的
尚武精神,“兵患”没有了,“外患”却成为常态,并最终毁了大宋王朝。这种风气使整个大宋时代的皇帝本人(除开国者外)也都成了文弱书生型,北宋末代皇帝
宋徽宗更为畸形,干脆成了一个艺术家,论治国一窍不通,而书画、金石水平却堪称一绝,史称“风流天子”,其独创的
瘦金体书法流传至今。
但是,艺术家皇帝同其他类型皇帝一样喜欢被拍马屁的滋味,“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臣子的“拍技”、手法也迅疾改变,一批附庸风雅的马屁精如雨后“狗尿苔”般滋生出来。当时的大名是大宋北方重镇、五都之一,称为
北京大名府,时任大名
府尹的梁子美就是其中之一,他拍马屁的手段更别具创意———盯上了那块竖立在府城东门外的头号大碑。
梁子美原为大名左丞,政和初年被提拔为大名牧守,为讨好皇上,他决定将何进韬的功德碑抹去字面刻上徽宗皇帝的“五礼新仪”。何为“五礼新仪”?这也要从大宋王朝的基本国策说起,偃武修文是大宋一朝的国策,为适应这一需要,儒家程朱理学应运而兴(
二程为北宋人,朱熹为南宋人)“五礼新仪”则是
宋徽宗为宣扬这一伦理道德、粉饰天下太平,而亲自主持编纂的社会行为规范,其中包罗了吉、凶、宾、军、嘉等五种场合下复杂繁冗的礼仪方式,宋徽宗还用他那著名的
瘦金体亲笔书写,颁布天下实行,为传之后世,还刻石藏于东京汴梁宫中。梁子美摸准了皇帝的“痒痒肉”,将皇帝的这一得意之作刻于天下最大的石碑之上,当然大讨圣上欢心。但这一动意却招来了文化界极大的非议,许多人认为,何氏功德确实“固无足道”,但那是著名书法家柳公权的手书,在当时也是公认的珍贵文物。李清照的丈夫、著名金石学家赵明诚就指责说:“磨旧刻新,甚为不妥,柳公书法不存,此好古者之损失。”然而,文化从来不是权力的对手,最终大碑还是被磨平重刻,竖立在被称为“北门锁钥”的
北京大名府城外。但太平是粉饰不来的,大碑重刻仅十余年后,靖康元年金兵大举南来,北宋国亡。到几百年后的明朝,文人们对此事依然耿耿于怀,《明一统志》对此事的评价是:“君侈而臣 ,识者知宋祚不长矣”!
那么,竖立于大名府东门外的大碑究竟是何时倾倒断裂,又是怎样被重新竖立于五里屯碑林公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