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宝华石，2013年10月被西泠印社执行主席刘江等专家认定为“印石之祖”。最近，绍兴市新昌县博物馆馆藏国家一级文物南宋鹿钮冻石卢印，经国内十几位专家考证，基本认定其印材为天台宝华石米黄冻石。这个结论，不仅将中国石质印章篆刻史前移了约200年，而且使天台宝华石的“印石之祖”地位得到了进一步巩固，并且说明宝华石在宋代已经是“网红”印石。
据新昌学者徐跃龙等介绍，南宋鹿钮冻石卢印出土于1972年。那一年，新昌县城南乡丁村小学兴建校舍，在后门山挖墙基时先后发现了三座砖室墓。其中被标为“3号墓”的墓葬出土了印章等物品。据该墓的墓志记载，墓主名叫卢淵，生于北宋徽宗宣和元年(1119)，死于南宋淳熙元年(1174)。
出土的印章为方锥形，莹润米黄色石质，高3.4厘米，长2.2厘米，宽1.9厘米，印面阴刻“卢淵”，刀法古朴苍劲；印钮雕蹲鹿昂首仰天状，神态毕现；鹿钮肚下有一横孔，可供系绳线携带。此印章因具有极高的考古价值，于1995年5月被故宫博物院专家鉴定为国家一级文物，编入《全国文物精华大辞典》，成为新昌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天台宝华石早在唐宋元时期便声名远扬
天台宝华石，又名百花石、花乳石、花蕊石、赤城石，产地主要分布在天台宝华山。据史料记载，早在唐宋元时期，天台宝华石就已声名远扬。当时的文人墨客乃至达官贵人，常把天台宝华石作为高雅礼品互赠。有的作为观赏石，有的制作成石枕、笔架等。受礼一方，常以诗回谢。留下的诗句，成了后人研究天台宝华石及评判其历史价值的重要依据。
唐武宗时期，台州一位官员曾将一块产自天台的宝华石，赠送给宰相李德裕（787-850）。李德裕非常高兴，专门写了一首诗向这位官员表示感谢。他在《临海太守惠予赤城石，报以是诗》中写道：“闻君采奇石，剪断赤城霞。潭上倒虹影，波中摇日华。仙岩接绛气，溪路杂桃花。若值客星去，便应随海槎。”此诗把宝华石的形状之雅、图案之奇、色泽之美，描绘得极其生动。
北宋著名诗人林逋（967-1028），也曾收到过天台一位僧人朋友送给他的天台宝华石礼物，那是一个用宝华石雕成的石枕。林逋欣喜之余赋诗一首回谢：“斵石自何许，枕之怀赤城。空庐复蕙帐，旦暮白云生。”诗人在这首题为《闵师自天台见寄石枕》的诗中，想象自己枕上这个来自天台山的石枕，就如生活在仙境之中，朝朝暮暮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空灵清新。
元代学者吴莱（1297-1340），也很喜爱天台宝华石。他到过天台山，与不少天台人结下了深厚友谊。他曾得到过一个宝华石制成的笔架，十分喜爱，写了长达10句的《天台山花蕊石笔架歌》一诗：“天台高山屹苍空，山神染石填青红。良工琢之手运风，搁我彩笔虚玲珑……浮花浪蕊一扫间，叹息杨雄自我玄。”从色彩、形状、工艺等不同角度，给了这件花蕊石笔架以极尽赞美之词。
古代多部典籍记载宝华石最早用于刻章
宋代有一部《云林石谱》，作者是杜绾，大约成书于公元1118-1133年，是我国古代载石最完整、内容最丰富的一部石谱，也是中国第一部论石专著。全书14000余字，涉及名石共116种。据说，清代编纂《四库全书》时，“惟录绾书”，其余石谱“悉削而不载”，足见其权威。
宝华石就被列入了这本最具权威性的石谱。书中如此记载宝华石：“台州天台县，地名宝华，石出土中。其质颇与莱州石相类，扣之无声，色微白，纹理斑斓。土人镌砻作器皿，稍工或为铛铫，但经火不甚坚久。”这一记载还列有莱石等数种可刊刻的印材，与宝华石作了比较。而后起的青田石、寿山石、昌化石、巴林石等四大名石，《云林石谱》均未有涉及。据青田石雕博物馆史料记载，最早用青田石刻章的，是明代篆刻家文彭（1498-1573）。
明代高僧传灯法师在《天台山方外志》中记载宝华石：“图书石、砚石，图经云石之丹者如霞，青者如黛，然求其美者不可得，唯宝华山所出者可为图书，潢水山所出者仅可为砚而已。”他认为，只有天台宝华石可以当作印章石，潢水山的石头只能作砚台。
清代《稗类钞卷八十八·矿物类》一书，不但说明天台宝华山所产的花乳石是图书石之一种，而且确认元末王冕（1287-1359）是我国用花乳石刻印第一人。原文是这么写的：“花乳石为图书石之一种，天台宝华山所产，色如玳瑁，莹润坚清，可作图书。元末，王冕始以花乳石刻印，是为石印之始，至本朝而采者甚多。”
民国邓散木所著的《篆刻学》，也有类似记载：“元末王冕，字元章，会稽人，得浙江天台宝华山所产花乳石，爱其色斑斓如玳瑁，用以刻为私印，刻画称意，如以纸帛代竹简。从此，范金琢玉，专属匠师，而文人学士，无不以研朱弄石为一时雅尚矣。”
王冕最初是怎么与天台宝华石“结缘”的？据史料记载，王冕和杨维桢（1296-1370）同是诸暨枫桥人，两人相差9岁，是好朋友，且都是元末著名的书画家。杨维桢在天台担任县尹期间，王冕曾随他来到天台，隐居天台山潜心作画刻印。他曾试着用产自天台宝华山的花乳石刻印，发现此石质地细腻柔韧，比起之前通用的铜、玉、象牙等材料易刻、易得又不失高雅。从此，石材刻印便迅速从技术向艺术发展，印章“文人化”渐成风气。
本文作者系台州日报主任编辑，原题为《天台宝华石何以成为印石之祖》，图片来源于朋友圈，版权属于原作者。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