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认为君子可能会被人用合乎人情的方法欺骗，但难以被违反道理的诡诈愚弄。资料图片
孔子为儒家学说与中国文化奠基，后世奉为「先圣」。儒家另一重要代表——孟轲（公元前372—前289），则继承了孔子的学说，被尊为「亚圣」。孟轲，字子舆，邹（今山东省邹县）人；年少孤贫，受贤母栽培；成年后，博通六艺，以仁政王道之学，游说诸侯，惜不见用；晚年，回乡着书立说，在弟子协编下，写定《孟子》一书。
《孟子》全书共七章，与《论语》同为语录体，并列入《四书》与《十三经》。内容方面，答问、对辩、寓言、设譬俱备；所议所论，推理明晰，比喻生动，对后世散文有极大影响。
弟假装敬爱兄信昆仲情
在〈万章〉上篇中，孟子与弟子万章谈到古代圣人虞舜的故事。传说虞舜双亲想置虞舜于死地，要他修理谷仓屋顶，待他爬上仓顶后，却把梯子抽起，还放火烧仓。幸好舜聪明，自己想办法逃了下来。但惊魂未定，父亲又吩咐舜去淘井，并在舜下井后用泥土填塞井口。不过，聪颖的舜还是顺利地逃出生天。舜同父异母的弟弟象，以为舜已遇难，计划瓜分他的物品。后来，看到舜安然无恙，象马上收起一脸奸诈，假意关心问候，舜亦善意回应。
舜难道不知道父母与弟弟想谋害他吗？不是。那么，舜是假装欢喜吗？孟子说：「不」，并引述以下的故事：
昔者有馈生鱼于郑子产，子产使校人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焉；少则洋洋焉，攸然而逝。」子产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校人出，曰：「孰谓子产智？予既烹而食之，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
译文
从前有人送了一条活鱼给郑国的子产，子产使主管池塘的人畜养起来，那人煮来吃了，却回报说：「刚放在池塘时，它看来半死不活的；过了一会，突然摆尾摇动，游到远远。」子产说：「它得到了理想的地方啊！它得到了理想的地方啊！」那人出来后说：「谁说子产聪明？我已把鱼煮来吃了，他还说：『它得到了理想的地方啊！它得到了理想的地方啊！』」故此，君子可能会被人用合乎人情的方法欺骗，但难以被违反道理的诡诈愚弄。
注释
馈： 赠。
子产：春秋郑国大夫公孙侨的字，一字子美。子产执政期间，改革有功，极受百姓爱戴，后世对其评价极高。
校人： 主管池沼的小吏。
畜： 养。
舍： 通「舍」，放下。
圉圉： 「圉」为监狱，形容困而不舒的样子。赵岐注：「鱼在水羸劣之貌。」
洋洋：舒缓貌，形容鱼儿摇尾的样子。赵岐注：「舒缓摇尾之貌。」
攸然：迅速貌。赵岐注：「迅走趣（趋）水深处也。」
孰： 代词，谁。
欺： 诈欺，蒙骗。
罔： 诬罔，愚弄。
孟子引述子产被骗的故事，说明君子不会被无理的谬论愚弄，但有可能会被合理的事欺骗。校人描述鱼儿的状况合理，故欺骗到聪明的子产。象与舜为兄弟，弟弟假装敬爱兄长的样子，是小人之举；舜是君子，相信真诚的兄弟之情，故为此感到高兴，并非出于假意。孟子主张人性本善，认为君子坚信人情而受骗，仍远比奸狡、虚情的小人要好得多。■谢向荣香港能仁书院中文系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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