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心有蝴蝶/沙漠雨

心 有 蝴 蝶

 

 

周末，一个人在家。

本来今日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做家务，上网，听曲，心里既不念从前，也不想未来，只享受眼下这独处的一份安静。

没想到上网时，因为网友的一句话，我的心还是掀起了一阵波澜。

我是在一个古典文学群里认识这位网友的，他的网名叫陋室王侯，我当时非常喜欢他的QQ签名：“永远不要小看处境不如你的人，也不要在那些优于你的人面前低首，就像身处陋室，依然气定神闲，富比王侯。”我喜欢这签名中暗藏的一份镇静和淡然，我也认定，这么不俗气的网名里，也一定隐喻着他的生活气息。相识一年，我们只是常常互访彼此的QQ空间，聊天的次数却有限，每次聊天也大多都是问候。我从没问过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家住农村，是一位乡镇小学教师，年龄比我小。不知道从哪日起，我们开始姐弟相称，再聊天时，虽依然不知姓名，却因为这一声姐一声弟的称呼，倒比从前少了陌生，多了亲切。我想，能在网上像姐弟一般相处，自然需要一份情缘，但彼此能这样相处，也一定是因为我们的生活中，都曾拥有一段相同的岁月，而我们的骨子里，也都拥有一份相同的心境。

这个周末，本来有文友相约，要一起参加户外健康行，去兴凯湖看十里杏花，只是我因为旧日的腿伤未痊愈，无法远行，才一个人独守家中。上网时，与陋室王侯这位小弟相遇，一如往日那般，彼此问候，忽见小弟发来一句：“姐，我家院子里的果树正开花，雪白的，夜里香气传的很远。”我心里正怀疑，他说的果树是不是我小时候祖父后园子里那样的沙果树呢？他又发来一句：“是沙果树。”果然是我童年时的那树。他继续说：“我和朋友抱怨，这么热的天，下了班，得走那么远的路，才能回到家里，可回到家还要挥汗如雨的伺候菜园子，太辛苦了。”可他的朋友反问了他一句：“有一个小菜园多好，吃着绿色的菜肴，还有美丽的风景可以欣赏，这么幸福，你为什么看不到呢？”陋室王侯和我说，多年以来，他在学校和家之间来回奔波，天天为那不好走的乡路所愁苦，最怕遇到下雨天。上班以后，还要为他那所比希望小学还需要希望的学校而担忧，回家来还要为自家的园子而辛苦。可现在，他被朋友的一句问话猛然点醒了。他才发现，大学毕业之后，他回到乡镇教学，这么多年的岁月，虽然劳苦，薪水卑微，但他的工作依然有它的意义，而他的家虽然在农村，可能没有城里的高楼豪华，原来也有它美丽的地方。

他家的房前屋后，绿杨围绕，浓荫匝地。未开或已开的花朵，正在成长中的各种蔬菜，在花间飞舞的蜜蜂和蝴蝶，叫不上名字的小鸟儿，在屋檐下呢喃的燕子……这些都让他的园子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尤其是那蝴蝶，翩跹而舞，让人禁不住要去猜想，哪只蝴蝶是晓梦的庄生，哪一对蝴蝶又是忠贞的梁祝呢。在城里，有许多人都喜欢养宠物，有的宠物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向世人炫耀他们主人的财富。而今日的陋室王侯，却可以站在自家的园子里，骄傲地问一声：“你们能养蝴蝶吗？”，“有百鸟在家中为你们歌唱吗？

这么平常的一个周末，本来我情愿在不念从前不思未来的时光中静守。可陋室王侯所说的这些话，处处说到我的心坎里，不知不觉中，一步步，引领着我，走回梦中的童年。你们能养蝴蝶么？有百鸟在家中为你们歌唱么？我的心骤然之间，就掀起了波澜。我也曾在农村住过像陋室王侯那样的房子，我也曾拥有过这样蝶舞蜂飞，树绿鸟鸣的园子。可如今，这样有蝶舞蜂飞的生活随着我的进城，早已离我渐行渐远，我若再看它们飞舞，必得在城里，要特意去觅一处园子，去寻一个花间，甚至要打着户外运动的旗号，去野外的山林之中，才能偶尔重温一下这曾经的拥有。或许是潜意识里留恋那曾经的岁月，长大以后，我并不喜欢金银首饰，却惟独钟爱石头记中那一款黑色的蝴蝶。只是这玉制的蝴蝶无声无息，又掉地易碎，我几度重新购买，直到某一日，再也买不到。想到石头记做宣传时的那句广告语：“世上仅此一件,今生与你结缘。”想来人的一生喜欢什么，钟爱什么，留恋什么，也都是与之有缘，才能拥有。

我爱蝴蝶，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我眼里，蝴蝶的一生就像小女人，可能飞得不高，飞的不远，但它却飞的美丽无比。我梦想着，我要做一个像蝴蝶一样的女人，允许自己的面容曾经有一些不美丽，也愿意曾经在茧中苦苦的努力，只是在仅有一次的生命里，最后终究可以羽化成蝶，自由地飞一次。

在高楼林立的城里，我知道，我必须要懂得面对闭门而居的生活。家里没有绿树成荫，百鸟花香，那都不要紧；不能养蝴蝶，也不要失落，我只盼望着能过上心中有蝴蝶在飞的日子。所以，我应该感谢今日，感谢陋室王侯的知心和相诉。不管以后，我会遇到多少不如意的事情，只要想起今日，我必将不忘提醒自己，你的心中，还有蝴蝶么？

◆ 沙漠雨：本名：李连荣，1971生人，祖籍河北迁安，在医疗卫生系统工作，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高中时期开始文学创作，1989年，诗歌《留给彗星的故事》荣获中国首届处女诗集大奖赛优秀奖，并被收入《中国首届处女诗集大奖赛100人诗选》。2011年出版了诗集《爱过留痕》，诗歌《珍宝岛·英雄树》被译成维吾尔语，并收入到边疆文化丛书《山水遥相依》。2016年，出版了散文集《我在门外等你》。

主编：水  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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