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子》
又名《付金钗》《独倚楼》《翻翠袖》《无漏子》。双调四十六字,前阕两仄韵、两平韵,后阕三仄韵,两平韵。
唐人称夜间为“更漏”,杜甫《江边新乐诗》:“余光隐更漏,况乃露华浓。” 许浑《韶州驿楼》诗:“主人不醉下楼去,月在南轩更漏长。”
此调创于晚唐,而温飞卿最擅其词。《苕溪渔隐丛话》:“庭筠工于造语,极为绮靡,《花间集》可见矣;《更漏子》一词尤佳。其词云:‘玉炉香,红蜡泪。’”飞卿传者有两首,而所咏又俱本意,调名创作,或即为温飞卿本人耳。毛氏《填词名解》亦云:“唐温庭筠做《秋思词》,中咏‘更漏’,后以名词。”
词牌格式:
仄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平仄。平仄仄,仄平平(换韵),仄平平仄平。
平平仄(换韵),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仄仄仄,仄平平(换韵),平平仄仄平。
温庭筠
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再赏析温八叉的另一阕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
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
这一首是描写相思的词。上片开头三句是说:在深夜里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漏声,这声音好像柳丝那样长,春雨那样细。由此可知,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同时也点出人的失眠,因为只有夜深失眠的人,才会听见这又远、又细、又长的声响。下面“惊塞雁”三句是说:这漏声虽细,却能惊起边疆关塞上的雁儿和城墙上的乌鸦,而只有屏风上画的金鹧鸪却不惊不起,无动于衷。事实上细长的漏声是不会惊起“塞雁”与“城乌”的,这是作者极写不眠者的心情不安,感觉特别灵敏。……
鹧鸪不惊不起,是何道理?这使我们想起温庭筠《菩萨蛮》词中有“双双金鹧鸪”之句,由此可以悟这首词写金鹧鸪不惊不起,是由于它成双成对,无忧无愁。这样写的目的,正是反衬人的孤独。……下片结句点明“惆怅”的原因,也很隐微曲折。一首四十多字的小令,而写来这样婉约、含蓄,这正是温庭筠小令的特有风格。
吴世昌《词林新话》卷二:飞卿《更漏子》写暮春景色。柳絮已飘尽,无絮可飘,不可咏絮,故曰:“惆怅谢家池阁”,正用咏絮故事,当然要说“谢家”,亦兼叹春色已尽。“谢家池阁”,或注为谢娘家,添入一“娘”字,把道韫之大家闺秀,改成倡家之通称,岂不唐突古人?……
此词关键全在下片。由末句说明上片之“塞雁”、“城乌”,皆梦中所见,因而惊醒,则其人仍独宿于金鹧鸪之画屏前。下片写醒后情景,点出帘幕中所卧者乃谢家姑娘(以专名作为共用名)。“红烛背,绣帘垂”二句,正小山“酒醒帘幕低垂”一语所本。凡此皆文人代怨女作怀人之词也。而张惠言《词选》评上片末三句曰“三句言欢戚不同”,亦峰亦日:“此言苦者自苦,乐者自乐。”两说皆非真不知所云,试问谁欢谁戚,谁苦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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