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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丁美洲史——五、印加人

    在南美洲,文化发展得最高的是印加人。印加人是安第斯高原地带克丘亚族的一支,说克丘亚语。他们的“王”称为印加。西班牙殖民者最初同这一支人接触时,错误地以他们的“王”的称号来称呼这个部族,于是印加人的名字就被沿用下来了。


    克丘亚族、阿伊马拉族和莫奇卡族(或奇穆族)等三个部族,很早就散居在安第斯高原。他们先后在这个地区建立了各种不同程度的文明。根据考古所发现的遗迹来判断,在公元最初几个世纪内,这个地区农业即有相当发展。它们不但同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一样,以玉米作为基本食粮,而且还种植马铃薯。在畜牧业方面,他们最大的成就是驯服了骆马。骆马对于他们的日常生活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毛可衣,肉可食,筋可做绳索,皮可做斗篷,骨头代替木材,粪用作肥料。



    关于这个地区的具体历史进程,由于目前研究得很不够,所以还不十分明确。大体说来,从公元前1200年—公元前850年,在北部高原地区,出现了查文文化,掌握了彩陶、建筑、石刻和加工黄金的技术。从公元前1000年中叶—公元5世纪,南部沿海地区出现了帕拉卡斯文化和纳斯卡文化,在这儿曾发现几百具完整无缺的木乃伊,还有许多精美的刺绣织物以及多色彩陶等。差不多与帕拉卡斯和纳斯卡文化同时,在北部沿海,出现了莫奇卡文化(或早期奇穆文化)。人们已知道用金、银、铜制成合金;这时期的陶器制作水平很高,陶杯上有各种各样非常精美和生动的绘画和雕纹,在这儿还发现了渠道和下水道的遗址。公元610世纪出现了蒂瓦纳科文化。蒂瓦纳科位于的的喀喀湖东南21公里处,建有工程浩大的太阳门,这是用整块巨大的中长石做的门,上有被光线围住的人形浅浮雕,是古代美洲最珍贵的遗迹之一。蒂瓦纳科系一个宗教中心。



1115世纪,北部沿海地区的奇穆族又强盛起来,出现了昌昌文化,昌昌是奇穆的首都,所以也就是后期的奇穆文化。昌昌占地约18平方公里。这时期青铜、铜、金和银的制品非常多,金属熔炼和锻造的技艺是这种文化的最高技艺。印加人的文明就是在这一系列的文化传统基础上创建起来的。

    与阿兹特克一样,印加族也是一支相当年轻的部族。他们起先住在库斯科盆地,从13世纪起,开始向外扩张。关于印加族的起源,印加人曾流传这样一个故事:太阳神在的的喀喀湖中的岛上,创造了一个男人及其妻子,使他们成为王与王后,然后把他们送到安第斯肥沃的谷地库斯科。王与王后用他们父亲(太阳)的名义,走遍谷地,把人民召集在一起,共同建筑库斯科城。从此以后,印加族就以库斯科为中心,逐渐向外扩张。


15世纪中叶起,他们先后在“国王”帕查库蒂(1438年起执政)及其儿子帕托印加(1471年执政)领导下,征服土地愈来愈广。至1450年,他们所占领的土地已超过今天秘鲁共和国的面积。1525年,印加“帝国”已发展到它的极盛时期,统治的面积从哥伦比亚到智利中部(其中包括秘鲁、玻利维亚和厄瓜多尔),南北长达4828公里,东西由太平洋沿岸深入亚马逊丛林,成为一个包括可能达1000万人口的美洲空前的大“国”。由于他们在战争中的成功,有时被称为“新世界的罗马人”。

    印加人长于组织。他们的政府由中央到地方形成一套完整的体系。他们把整个印加“帝国”的名称叫做“塔瓦帝苏约”,系“统一”的意思,也是“四方”的意思。这个“帝国”以库斯科为中心,分成四个大行政区,每区叫做一个苏约,每个苏约下分若干省,每省再分若干艾卢。在中央允许之下,各地方可以有某种程度的自由。地方长官每隔一定时期,被召到中央汇报工作。“国王”常往全国各地巡视,了解情况并检查工作,还容许沿途人民进行申诉。被征服者的土地,1/3留给被征服者,1/3分给印加人,其余1/3留给“国王”本人。被征服者的神也被吸收过来,但只能处于从属的地位。为了防止被征服者的反抗,在被征服地区建立交通网和要塞,并把他们的首领迁到库斯科,便于管理和控制。此外,印加人还对被征服各部族实行同化政策,规定他们必须学习克丘亚语。政府官吏到任何地方去,都不需要用翻译人员。这种语言上的一致,大大有助于“帝国”的统一和巩固。


    印加人的土地制度,同其他印第安部族一样,基本上属于部落公有制,但有其本身的若干特点。基层单位是公社,称为艾卢:同一艾卢的成员或者共同居住于一个村落内,或者散居在许多邻近的小村落里,后者较为普遍。在滨海一代城市式的大村庄里,往往还设有专门的艾卢区。艾卢内的成员都属于同一血统的亲属,受同一氏族神的保护。土地被分成三部分,一份属于太阳(僧侣),一份属于“国王”,一份属于人民(即公社地)。所有这三分土地,都由艾卢的成员负责耕种。耕作的程序:最先耕太阳和“国王”的土地,然后耕村社成员的份地(包括老人、病人以及鳏寡孤独的土地),最后才轮到收成归村社所有的土地。耕作时村社成员由长老率领,彼此互相帮助。



在商业方面,总的说来,交换和贸易还不太发达,没有金属货币,没有统一的度量衡,不少地方还实行物物交易。不过,在沿海和山区居民之间的交换则颇为兴隆,每当收获季节之后,在规定时期内,这两个地区的居民在一定的地点会合,进行集市贸易。从山区运来的货品主要是肉、毛皮、金、银以及金属制品;从沿海地区运来的货品,则主要是谷物,蔬菜、果品、棉花以及鸟粪等。

    印加人非常注意公共建筑和公益事业。水利灌溉工程和道路尤享盛名。他们修建了为数众多的水渠,能把水引到很远的地方;在安第斯山的斜坡上,他们开辟了一层层的梯田。这些梯田的下端,筑有一道拦护土壤的石基。山溪中的水,可以通过水渠引进各块梯田,有些梯田的边上还建有水闸。由于这种灌溉制度,再加上他们已知道使用肥料(特别是鸟粪),所以农业得到良好的发展。他们培养了近40种经济作物,马铃薯和玉米的产量尤为丰富。



    在道路工程方面,他们修建了以首都库斯科为中心通往全国各重要地区的道路网。有两条大道,一条沿海而行,另一条由海岸通到高原地区,全长达24143219公里,贯穿了整个国境,还有许多支路。这些道路宽达4.5米,在通过灌溉系统之处,道旁筑有围墙;穿过河流或峡谷时,架有桥梁;遇到河面过宽时,则利用浮桥或渡船,路面平坦坚固,两旁绿树成荫。每隔相当距离,都设驿站,驿站里有贮藏室,贮藏武器、衣物和食品,以供军用。



    驿站有卫士守卫,并有屯田,供其自给。一旦中央有命令,每站备有专人负责接力递送,由库斯科到基多,只需8天即可到达。在关口和险要地点,还建有古堡、要塞和烽火台(遇有战事消息,则举起烽火信号,4小时内,可以传达3千公里)。这种道路除供传达命令和“国王”巡行外,还给行军和商旅提供了很多方便。据洪堡(17671835年)说:“印加人的道路是历来人类所造成的最有用和最艰巨的工作。”蒲列斯科德甚至说它“可以吓倒现代最勇敢的工程师。”这些评语,虽然不免夸张,但是印加大道是可以同我国古代的驿道及古罗马的著名大道相媲美的。



此外,印加人对城市建筑也曾作过出色贡献。库斯科的太阳庙,规模宏大,装潢精美,庙周用坚石砌成,墙面用金板贴角,过道用黄金铺地,门亦用金制成,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金窟,称为黄金花园。庙内的金像和金饰,其技巧接近“文艺复兴”时代的制品。太阳庙至今仍被誉为世界奇观。

    在宗教方面,印加人特别崇拜太阳,自称为太阳的儿女们。首都的太阳庙是最大的礼拜中心。印加族的祖先被认为起源于太阳,印加王更是太阳的化身。其他一些星宿也被崇拜,不过地位较为次要。

    在科学技术方面,印加人同玛雅人、阿兹特克人一样,也有许多建树。他们虽然不知道铁的使用(所有印第安人都不知道用铁),但已能用各种方法加工金属,如熔炼矿石、铸造、锻造、模铸、制金属板、冲压、镶嵌、镶接、焊接、铆接以及隔板涂瓷釉等。他们已广泛地使用铜器,并能利用铜和锡的合金,提高铜的硬度。金属器皿特别可观,根据发掘出来的材料,一个贵族的坟墓中,往往藏有几十磅到几百磅用金、银做成的各种器皿或装饰品。



陶器与纺织品更是巧夺天工,每个时代都具有别出心裁的不同风格。如1000年前留下来的一幅地毯,每2.5厘米含绒纱500根,而欧洲中世纪都只有100根,在南部沿海皮斯科附近出土的木乃伊套服,被称作是“世界纺织品的奇迹之一”。

    在外科医学上,印加人已能进行解剖并使用麻醉剂。他们已能进行开脑的手术,知道利用奎宁和可可豆治病。他们所制作的木乃伊,至今还保存得完整无缺。



在数学和天文学方面,印加人虽比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稍逊一筹,但也创造了自己的历法。在文字方面,印加人只知道结绳记事,这种方法叫做“基普”,即在一条主绳上结了很多小绳,打结表明数字,用颜色、长度的不同排列来表明人口、税收和军事行政事迹。印加人与阿兹特克人的社会情况一样,劳动人民创造了很高的文化,享受这些文化成果的只是少数统治者。



    总之,在西班牙殖民者到达美洲以前,印第安人以其辛勤的劳动和智慧,在广大美洲大陆上,已建立自己独特的文化。这个文化与旧大陆各古代文化的主要不同点之一,在于旧大陆的古代文化都发源于大河流域,如埃及的尼罗河,美索不达米亚的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印度的恒河以及中国的黄河等;美洲虽然也有同样的大河流域,如北美洲的密西西比河和南美洲的亚马逊河,但其文化发源地却不在大河流域,而是在盆地,如北美洲的阿兹特克文化起源于墨西哥盆地,南美的印加文化起源于库斯科盆地。此外,旧大陆居民的主要粮食是麦类和水稻,而印第安人则主要依靠玉米,因而又被称为“玉米文化”。

    虽然,由于印第安人和古代世界文明的中心相距太远,无法联系,又由于他们没有马、不知道使用铁、犁和车轮,因而,比亚洲、欧洲大陆较发达的区域来说,他们的生产方式和文化要较为落后一步;但是,我们对印第安人对于古代世界所起的作用及其所占的地位,却应有足够的估计。正如摩尔根在《古代社会》一书中所指出的:“美洲印第安人诸部落的历史和经验,多少可以代表我们的远祖处于相等状况下的历史和经验。印第安人的制度、技术、发明和实际经验构成人类记录的一个部分,其价值特殊宝贵之处在于它们的意义远远超出了印第安人本族的范围。”



    所以一般学者都称它为世界的一个“秘密文化的实验室”。今天人类生活的许多必需品,如马铃薯、玉米、番茄、向日葵、烟草、马纽卡、可可、橡胶、火鸡和羊驼等几十种经济作物和家畜、家禽等,都是由印第安人首先培植、提供而后再传到欧洲各地的。他们所培植的粮食作物比世界上所有的其余部分合并起来还要繁多,其中仅玉米就有七百多种变种。这些经济作物和家禽的提供与推广,大大丰富了人类的物质和经济生活,给人类文化带来了巨大的贡献。特别是早期欧洲殖民者和移民,他们所受印第安人的惠赐最多。他们向印第安人学会了如何去开发原始森林,如何准备土地来耕种,如何用鱼头作肥料,如何去捕杀野兽,如何用兽皮做衣服,用桦木皮造独木舟以及如何在沙滩上烤蛤蜊等。印第安人的足迹,也变成了殖民者的道路。总之,他们向印第安人学会了如何在新世界中过日子。有些西方学者对于这些视而不见,反而认为印第安人是“低等民族”,是天生的被统治者,是愚昧不灵的动物,那是对印第安人的极大侮辱,完全抹杀与歪曲了事实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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