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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麟说史】西晋八王之乱始末(12)成都王奔赴黄泉

成都王司马颖占据邺城,在陈胗部队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京师讨伐大军杀了个落花流水,并且将晋惠帝劫持进了邺城。这个时候,想杀司马颖的不止陈胗、司马越等人了,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物即将登场,他就是安北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王浚。

此人将来会活跃在历史的舞台之上,一门心思争夺天下,想分西晋王朝一杯羹,但是毕竟道行不够,被奴隶出身的后赵开国皇帝石勒打败,最终身首异处。

王浚是众多坐山观虎斗人员中的一个,在八王之乱开始之时,他就命令自己的部队,哪个也不能听诏去卖命找死,因为他很清楚,朝中的晋惠帝根本就做不了主,那些野心十足的王爷更不是善茬,你帮助哪一个,最终倒霉的都是自己。

(西晋都督幽州诸军事王浚,北京潭柘寺的建造者,潭柘寺最早是王浚为母亲修建的祈福堂。)

如今,他隔岸观火,眼看着八个王爷已经死了5个,就剩下3个小混混在那里瞎折腾,就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即刻发兵讨伐成都王司马颖。

司马颖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出王浚没安好心,就派手下和演当了幽州刺史,并且交给他一项艰巨的任务,找个机会把王浚干掉。和演就勾结乌桓单于审登,密谋等王浚出游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老天爷眷顾王浚,等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老天撒了一泡尿,大雨稀里哗啦就下来了,兵器都被大雨浇湿,只好作罢。

这里有一个疑问,在冷兵器时代,钢铁做的刀剑难道害怕大雨淋一下?难道在1700年前就出现了原始的火器?不清楚为什么,反正一场大雨救了王浚一命。

对于乌桓这些少数民族而言,当时肯定还没有汉民族开化,都信神信鬼,更相信虚无缥缈的老天爷,单于审登很迷信,认为老天不想灭王浚,就偷偷地将谋杀计划全部告诉了他。王浚将计就计,就诛杀了幽州刺史和演,纠集司马越的弟弟东瀛公司马腾、乌桓羯朱一起讨伐司马颖。司马颖不甘坐以待毙,就派遣大将石超和中郎将王斌共同迎敌。

(东瀛公司马腾,司马越之弟,此人与石勒被抓为奴有直接关系)

在兵临城下之际,左右亲信告诉了司马颖关于孟玖的奸邪和谗言,司马颖既后悔杀害陆机陆云,又愤怒自己被小人所左右,一气之下就要了孟玖的命。

司马颙一直率兵驻扎在长安,等他把刘沈灭掉后,就听说了司马颖被围邺城的消息,就命令张方带领2万军队去声援司马颖。没想到等张方的军队开拔到了洛阳附近,又传来了邺城大捷的消息。张方二话不说,转身就开始攻打洛阳,此时驻守洛阳的是陈胗和上官巳,一番混战下来,张方就将他们赶了出去,自己做了洛阳的主人。

张方没有履行救援司马颖的任务,呆在洛阳不走了。司马颖因为缺少外援,让王浚和司马腾带领军队把手下大将王斌打得惨败而归,同时,王浚手下的主簿祁弘也将石超打得惨败。

两路大军失败的消息传到邺城,整个城市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老百姓和当官的跑得比兔子还快,那些当兵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这个时候,谋士卢志就告诉司马颖,现在我们还有兵甲一万多人,赶紧带领晋惠帝开拔回洛阳。但是司马颖犹豫不决,机会稍纵即逝,过了不久,大军呼啦啦一声跑了个精光。司马颖万般无奈之下,就派遣自己身边的几十名骑兵和卢志一起,将晋惠帝这个倒霉蛋架上牛车,就向洛阳开拔。

晋惠帝缺衣少穿,连饭都没人管。他为了买饭糊口,只好借了黄门郎宦官3000钱。皇帝向大臣的借钱买饭吃,千百年来也只发生在晋惠帝身上,何其可怜啊!

晋惠帝不但没吃的,晚上睡觉连被子都没有,只好继续借宦官的衣服来御寒。那个时候,已经是公元304年的初冬了。食物买来了,衣服也是借的,那么拿什么盛食物啊,金杯玉盏想都别想了,众人只好在老百姓墙角找了一个破瓦盆,涮吧涮吧就给晋惠帝送去了。

(邙山西晋皇陵)

晋惠帝也顾不上那瓦盆是便盆还是尿盆了,接过来闷着头就开始狼吞虎咽。好不容易熬到了温县,这里有皇陵,需要拜谒祖宗,晋惠帝蓬头垢面,还光着一只脚,另一只鞋子因为逃命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跪倒在皇陵面前嚎啕大哭。站在一边的宦官一看,皇帝竟然光着一只脚丫子,赶紧把自己的鞋子给脱了下来,给晋惠帝穿上。

等司马颖一行过了黄河,张方刚好派遣他的儿子张罴来迎驾,晋惠帝这才暂时脱离了苦海,跟随大军回到了洛阳。

(邺城遗址)

王浚攻破了邺城,开始烧杀抢掠,活生生将一座还算繁华的城市弄成了废墟。折腾完邺城,王浚就率军追赶司马颖,到了河南朝歌,没有追上,这才作罢,随后带兵返回了蓟州。王浚因为没有抓住司马颖,就迁怒于鲜卑人,找了一个理由,认为随军的鲜卑士兵抢掠妇女太多,也不上交,一声令下,就将鲜卑士兵8000多人,全部驱赶到易水河里活活淹死了。

司马颖在阔别洛阳不久,就又回到了故地。但是司马颖是逃命回去的,当然就被人瞧不起,大魔头张方罢免了司马颖皇太弟的称号,同时所有其他权力全部给剥夺了。

(洛阳皇城)

张方驻扎在洛阳,对老百姓而言,那是空前的灾难。张方杀人不眨眼,他手下的士兵更是如狼似虎。军队在洛阳没呆上多长时间,城中的老百姓就被抢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了。这还算好的,还有很多老百姓就惨死在了张方士兵的刀剑之下。

洛阳,这座美丽的九朝古都,又经受了自董卓作乱以来第二次浩劫。

士兵们实在没东西可抢了,就闹哄着想离开洛阳回到长安,但是有一个人死活不答应,这就是晋惠帝。晋惠帝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还是很恋家的,洛阳这个地方是京城,干嘛要离开去什么长安?长安那里有什么好?不走,坚决不走!

张方早把车马都准备好了,晋惠帝却死活不肯出宫门,他自己就骑马闯进了宫门来劫持晋惠帝。晋惠帝一看大事不好,立刻仓惶而逃,但是皇宫就这么大地方,能逃到哪里去?晋惠帝惊慌失措,撒丫子就跑进了后花园,看见前面有一丛修竹,就不顾头不顾脸地钻了进去。刚钻了进去,张方就骑马进来了,让人把晋惠帝从竹子里面拉住来,硬往车上架。晋惠帝鼻涕眼泪哭得一塌糊涂,都快50的人了,还是皇帝,就被自己的手下如此逼迫,他再傻、再痴,也会感到痛彻肺腑啊!

张方将晋惠帝收拾停当,就纵兵抢劫皇宫内府。这些红了眼的士兵兼土匪,一听见命令,立刻就开始翻箱倒柜,可怜皇宫内外一片狼藉,魏晋以来的百年积蓄,全部被一扫而光。士兵们甚至连门帘上的流苏都不放过,就差点拆门毁屋了。张方一看洛阳也没有什么油水了,也害怕晋惠帝不定哪天就嚷嚷回洛阳,干脆,一把火把洛阳城烧光,让他断了心思。

就在他准备下放火命令的时候,谋士卢志赶紧劝道:“董卓无道,焚烧洛阳,怨毒之声,百年犹存!将军你神勇盖世,干嘛要和奸贼董卓看齐啊?”

卢志的一句话,最终保住了洛阳城免遭覆灭。卢志虽然在陆机陆云被杀事件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仅此一件事,就足以让他名垂青史。

大军挟持着晋惠帝就回到了长安,司马颙带领三万人在灞桥边恭迎大驾。现在,该轮到河间王雄起了。

司马颖被废之后,就找个机会回到了邺城,他手下的大将汲桑和公孙藩也起兵响应司马颖,司马颖回到故地,面对自己手下这帮残兵败将,唏嘘不已、泪如雨下。折腾啥啊,可劲折腾啥啊!折腾来折腾去,差点把自己唯一的安身立命的封国给折腾没了。

但是,司马颖,你现在已经在劫难逃了。就在你不听卢志劝说,起兵征讨司马乂的那一天,你命中注定就是要死的。

晋惠帝在长安没有呆多久,东海王司马越就起兵西进,迎接晋惠帝回到了洛阳,当然,所过之处,战争不断,可怜三秦大地,顿时陷入一片腥风苦雨。

司马越劫持晋惠帝,可把司马颖给吓坏了,因为司马越下一个要消灭的目标就是他了。仓皇之际,他就率领一部分人南下逃命。司马越就命令镇南将军刘弘、南中郎将刘陶发兵追捕司马颖。

司马颖一路狂奔,连老母和妻子都不要了,只身带领两个儿子驾车准备渡过黄河南下。到了朝歌,他本来想投奔自己的手下公孙藩,结果半路上就被顿丘太守冯嵩给抓住了,直接送给了范阳王司马虓。司马虓只是简单把他囚禁了起来,好吃好喝,也没杀他。如果司马虓一直活着的话,没准司马颖也不会早早送命,但是司马虓一天突然去世了,司马颖大难临头。

司马虓的长史刘舆看见司马颖的威望那么大,整个邺城在这小子惨败的情况下还那么拥戴他,就怕他以后继续闹事,就做了一份假诏书,命令司马颖立刻自杀。

司马颖接到诏书就问狱卒田徽:“范阳王死了吗?”田徽答道:“不知道。”司马颖继续问:“爱卿今年多大?”田徽说:“五十岁了。”司马颖又问:“知天命了吗?”田徽答道:“不知。”

司马颖继续说道:“我死之后,不知道天下安定不安定啊?我自起兵开始,至今三年,身体手足都没有仔细清洗过,来啊,给我去拿一些热水来,我要好好洗个澡再上路。”

司马颖清洗完毕,就披头散发,面向东方躺了下去,田徽找一根绳子,朝他脖子上三绕两绕,再一使劲,司马颖挣扎了两下就没了气,死时年仅28岁,他的两个儿子也一同被杀。

第六个王爷作死的故事终于落幕。(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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