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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麟说史】后赵王朝兴衰始末(12):冉天王颁布杀胡令

石遵坐稳皇帝宝座之后,就想要收拾冉闵,但是他刚开始争夺皇位之时,也离不开这员猛将,当时石遵发兵征讨张豺,冉闵就建立了赫赫战功。那个时候,石遵也是踌躇满志,对冉闵许诺道:“石将军,我们一起努力吧,事成之后,我会立你为太子。”

石遵的许诺可非同小可,那是想把整个后赵都送给冉闵。论辈分,石遵是冉闵的父辈,所以立冉闵为太子并无不妥。结果石遵事成之后,马上反悔,而是立了石斌的儿子石衍当太子。石衍,“食言”,石遵这种言而无信的做法令冉闵很不高兴。

虽然冉闵现在掌握了朝中的军权,他并不满足,因为军权再大,也没有皇帝的诱惑力大啊。

冉闵是个厉害人物,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干脆直接找到石遵,开门见山地要求,想和他一起主持朝政。石遵皇帝的位子坐的正美,卧榻之侧岂能他人安睡?他当然不会答应冉闵的无理要求。

冉闵异常生气,气得暴跳如雷,他手中有军权,却被人像猴一样耍,心中的郁闷无以复加,加上他的威名太盛,打仗攻无不克,杀人眼睛更是不眨一下,不管是后赵还是其他的胡人,一听见冉闵的大名,都要忌惮他三分。有着这样的资本,冉闵要是不折腾一下,真的就对不起他那个万人敌的美名了。

石遵看到冉闵的权力太大,就很后悔封他为大都督,加上冉闵的号召力太强,这样下去,自己的位置迟早岌岌可危,于是就想方设法抑制冉闵,甚至连和冉闵关系不错的将军大臣们一起打压,他这么做,很是惹恼了一批那些不甘心的将军们。

公元349年11月份,距离石虎死亡也就是7个月的时间,石遵就召集自己的兄弟石鉴、石苞、石琨、石昭等人一起去见老妈郑太后,想商量如何除掉冉闵。郑太后坚决不同意,说:“当年要是没有棘奴的帮助,你石遵能有今天?冉闵现在恃功骄纵,那不是什么大问题,有必要一定要杀了他吗?”

郑太后看起来对冉闵印象还不错,可惜妇人之仁往往就会坏大事,你们不杀冉闵,冉闵杀你们的时候,那是毫不含糊的。但是,如今老妈的话不能不听,石遵也没办法,就暂时打消了除掉冉闵的念头。

但是,石遵密谋这件大事之时,犯了和张豺同样的致命错误,那就是没有好好检查同谋的对象,他以为亲兄弟都穿一条裤子,其实错了。

因为石鉴在密谋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派人跑去告诉了冉闵,说石遵要收拾他,让他赶紧先下手为强。

大家看起来石鉴和冉闵好像也穿一条裤子,其实更是错得离谱,石鉴这么做有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利用冉闵除掉石遵,自己坐上皇帝的宝座。

(石遵)

冉闵没想到石遵竟然想下毒手,就劫持司空李农和右卫将军王基,密谋废掉石遵。看来李农和王基并不想和冉闵一同造反,所以冉闵才劫持他们两个,逼其就范,这两个人身不由己地就卷入了朝廷争斗。事实证明,卷入朝廷争斗的后果只有两种选择:被杀或者杀别人。

稳住了李农和王基,冉闵就派将军苏彦和周成带领甲士3000人去邺城南台抓捕石遵。

等大军到达南台之时,石遵正和妃子们玩弹基游戏(古代的一种益智游戏),看见大军站在自己身边,石遵就不慌不忙地问道:“到底是谁在造反?”

旁边有人应声答道:“义阳王石鉴要当皇帝!”

石遵叹了一口气说:“凭我的本事,还落得这个下场,你们以为他石鉴能支撑多长时间啊?”

周成和苏彦没让他继续罗嗦,二话没说就将石遵杀死在琨华殿。石遵从即位到被杀,只做了183天皇帝。

石鉴火中取栗竟然成功了,当然就要高兴几下,于是大赦天下,冉闵继续当他的大将军,同时加封武德王。

石鉴的本领和石遵半斤八两,但是比石遵脑袋瓜子灵活一些,也奸猾一些。石遵是密谋想杀掉冉闵,但是石鉴吸取了老哥的教训,没那么大张旗鼓地喊一帮弟弟过来密谋,而是直接派自己的心腹老弟石苞以及大将李松,在一个晚上偷袭冉闵于琨华殿,但是冉闵骁勇无比,这几个怂人攻了半天,连冉闵的毫毛都没伤到。

这些人一折腾,整个皇宫内外乱成了一锅粥,石鉴一看不妙,害怕计划泄漏,赶紧让人把石苞和李松等人杀死在中华门,等做完这些事情,石鉴就装成没事人一样,驾临琨华殿,慰问冉闵等人。

石鉴应该说还不算太没脑子,但是既然他已经动手,那么其他的人也就跟着出手了,因为想杀冉闵的不止石鉴一个人。

中领军石成、侍中石启、河东太守石晖也一同谋杀冉闵,结果水平太差,全被冉闵给砍了。虽然前人已死,但是后人继续踏着血迹向前,龙骧将军孙伏都和刘铢率领甲士3000人埋伏于皇宫之内,挟持石鉴之后,也想要谋害冉闵。石鉴大半夜稀里糊涂就被抓进了院子里面,一看皇宫的阁道都被拆得乱七八糟,就问:“各位将军,你们晚上不睡觉,带领这么多军人想要干什么啊?”

孙伏都赶紧说道:“李农和冉闵谋反,我们带领士兵前去征讨,先让皇上你知道这个消息。”

石鉴一听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帮家伙不是想要谋害我,而是替我谋害别人啊。石鉴大喜,就说:“众位爱卿都是功臣,请你们继续努力,孤要登上高台观看,为你们呐喊助威,等你们事成之后,一定会大加封赏你们的。”

孙伏都等人就率军攻打李农和冉闵,但是迎接他们的只有一个结果:惨败。因为他们的水平和冉闵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孙伏都等人只好暂时屯兵凤阳门。冉闵和李农就率领数千士兵,从金明门进入皇宫。

(石鉴)

石鉴本来站在高台之上,满怀信心迎接胜利的凯歌,没想到孙伏都等人这么没用,说败就败,等激动的心情平静了下来,突然就发现自己一个人傻不拉唧站在高处看热闹,一旦冉闵看出个苗头,真的就够自己喝两壶的了。石鉴小脑瓜一转,赶紧披头散发从高台上冲了下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冉闵等人面前,用手一指凤阳门,说道:“石将军,孙伏都谋反,请将军你赶紧征讨他们吧!”

冉闵一鼓作气,三下五除二就将孙伏都等人给灭了。这一番血战,从凤阳门到琨华殿,死尸累积,血流成渠,整个皇宫已经成了屠宰场。

冉闵灭掉这些谋害自己的对手,心中非常生气:“你们这帮胡人,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子我没惹他们,你们却前赴后继想要我的命。那好,就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于是冉闵下了第一道命令:“内外六夷,敢称兵仗者斩!”那意思很清楚:你们这帮胡人,谁再敢举刀闹事,我一个不留!其实这是冉闵颁布杀胡令的准备工作:先把胡人的兵器收缴上来,等开始大屠杀的时候,阻力会小一些。

结果,命令一下,有些胡人杀掉守城门的官兵,有的胡人跳过城墙,呼啦啦就跑了一大帮。

冉闵一看,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胡人不听他的命令,于是冉闵就给整个邺城的市民下令:“这几天孙伏都和刘铢等人叛乱,已经全部伏诛,从今以后,与朝廷同心者就留下来,与朝廷不同心的人就请随便离开吧!”同时命令各个城门大开,让市民们自由出入。这些命令虽然客气,但是饱含杀机,是在试探胡羯的反应,看看到底有多少胡人不服汉人管。

结果命令一下来,城外的汉人玩命地向城里挤,城里的羯胡玩命向城外跑,史书称:“胡、羯去者填门。”

看到此景,冉闵更是怒火万丈:“你们胡人既然不愿意接受汉人的统治,那好,我把你们全灭了!”

随后,冉闵面向全国范围下达了第三道命令,这个命令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杀胡令”:“只要汉人斩首一个胡人,送到邺城凤阳门,文官立刻提拔三级,武官全部封为牙门将。”

命令一下来,一场全国范围内的大屠杀就开始了……

(网上流传的杀胡令全文,疑似今人伪造,因为《晋书》上只记载着冉闵发布了三道命令,统称“杀胡令”,根本没那些长篇大论。也许有,但我没看到。)

仅仅一天之内,羯胡就被斩首数万人,凤阳门前,人头成山。冉闵还带领士兵大肆追杀羯胡。只要是胡人,不管男女老少,不管是雄是雌,不管是天才还是白痴,不管是正常人还是残废,不管是王公贵戚还是贫民百姓,一律诛杀,彻底斩草除根。

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屠杀中,那些饱受胡人摧残的汉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你羯胡后赵王朝当年是怎么残害我汉家百姓的?今天报应终于来了!

那些汉人百姓怀着满腔仇恨,挥舞屠刀、嗷嗷乱叫,杀得红了眼,只要看见深眼窝的、胡须长的、高鼻梁的,不管是不是羯胡,也都被乱刀砍死在地。那些位于边疆的军队,只要里面有羯胡人,冉闵也命令当地汉人长官把他们全部杀掉。

一时间,全国一片腥风血雨,羯胡民众前后被杀20万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冤死的汉人。由于被杀的人实在太多,羯胡已经绝种,汉人也不会给羯胡收尸,结果20多万具尸体就给狼咬狗啃,全都给天葬了。

冉闵杀掉这么多羯胡还不解恨,为了彻底消灭后赵王朝,冉闵就让跳大神的弄了一张谶文,上面写着:“继赵李”,也就是说代替后赵的是李姓王朝。冉闵就将后赵改国号为“卫”,自己摇身一变就姓“李”了。

冉闵将后赵给灭了,周围的那帮豪杰当然不会坐视不管,比如苻洪、比如慕容皝,比如石虎那些残存的几个儿子,他们闻讯就开始起兵征讨冉闵。

汝阴王石琨联合大将军张举、王朗率领7万大军来征讨,一直杀到了邺城,冉闵毫不在乎,既来之,则安之,冉闵还怕你们不成?就率领1000多名士兵同石琨开战。

冉闵骑高头骏马,手持一把丈八两刃长矛,哇呀呀就拍马杀入军中,真是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龙,左挑右刺,所向披靡,没一会功夫就斩首3000级,石琨哪见过冉闵这样的狂人,立刻大败而去。

既然你们个个都想来征讨我,想要我冉闵的命,那好,我就四处出击,先下手收拾你们吧。冉闵和李农带领精兵三万人出邺城,杀向石犊,去征讨大将军张贺度。

等冉闵一走,已经被囚禁的石鉴立刻抖擞起了精神,赶紧写了一封密信,想召镇守在外地的大将军张沈趁机袭击邺城。

石鉴在邺城搞小动作,早就被冉闵的手下给知道了,一名宦官就报告了冉闵和李农,两人一听,石鉴这小子竟然还不知死活,干脆弄死你得了。

冉闵和李农就赶紧带军回到邺城,先废掉石鉴的皇帝位,然后选了几个死法让石鉴挑选,随后就送他上了不归路。石鉴从登基到被杀,只做了103天皇帝。

冉闵杀死石鉴,顺手将石虎的28个孙子全部诛杀。再后来,又继续杀掉和自己作对的石虎的另外几个儿孙,作恶多端的羯族石家后人,从此就彻底绝种了。

冉闵灭掉羯族和自己的干爷爷石虎的后代之后,司徒申钟就劝冉闵称帝,冉闵就想让李农称帝,李农是个明白人,坚决不接受,冉闵就说:“我本汉人,现在晋室犹存,请诸位将军分割诸郡,各称牧、守、公、侯,准备奉迎天子从建业回到洛阳吧。”

尚书胡睦劝道:“陛下圣德应天,应该登基为帝,因为晋室衰微,远窜江表,岂能驾驭英雄、混一四海乎?”

冉闵一听大喜:“还是胡尚书有学问啊!”随后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大魏,史称冉魏。

(冉魏疆域图,在群胡包围之下,显得极其局促,但是这是北方汉人建立的唯一一个王朝,意义重大。)

冉闵从一个晋朝州郡长的汉家儿子,被俘之后辗转进入了胡家,历经周折,竟然灭掉了一个民族,还登基称帝,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异类,是一个奇迹。

在两晋南北朝时期,这种奇迹经常发生,在胡人遍地的北方,只有冉魏是汉人建立的王朝。不过冉闵虽然称帝,虽然建立了王朝,但是他的根基毕竟不深,也不像慕容氏、拓跋氏、苻氏,那些胡人都是经过多年的打拼才建立了国家,所以享国时间就长了一些,而冉闵是靠着勇力建立的王朝,最终,短短三年之后,冉魏王朝也就最终葬送在勇力上面了。(待续)

(下一篇:后赵王朝兴衰始末(13)陷重围冉闵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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