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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战争(下6)

百年战争

奥尔良的少女

       尽管贞德见到了王太子,但她的使命还未正式开始,首先她还得取得太子和文臣武将们的信任。

       对于这位自称受到神谕的少女,查理自然也是将信将疑的,他先是对贞德进行了严密的背景调查,之后是严格的神学检验。即使这些工作做完,查理仍然对信任贞德感到忧虑,一旦决定接纳这位少女,也就必须全心全意地去信任,不容半点质疑,而这对一位在连年战争中饱受摧残的王子而言显然是不现实的。

贞德圣女

       即使是那些身经百战的将领,面对人数劣势,异地作战的英军,最终也是无一例外,一败涂地。而眼前这位17岁的少女,没有作战经验,毫无家族支撑,缺乏教育背景,仅仅自称受到神谕,成功预言了一场战斗而已,自己就要把法兰西的前途命运交给她?如果查理真的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那么他的疯狂程度绝对不会逊色于那个以疯癫著称的父王。

       但是,冷静下来想一想,查理便释然了。此时的他,根本就没得选了:5年前的惨败,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实力与英国人的差距,而如今的情况,远比5年前糟糕得多。现在,奥尔良城被围,手上已经没有优势的查理,不得不选择去相信这一看上去丧失理智的选项。如果这次也还是失败了,也许还会有别的神谕者出现,而查理也会彻底丧失底线,甚至更加疯狂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

查理七世

       1429年,摆在查理面前的最大难题,就是解救被英国人围困的奥尔良。贞德则自告奋勇要求参加这场远征,只是这个年轻的女孩资金来武装自己。所幸许多受到她感召的人们纷纷慷慨解囊,为她提供了盔甲、马匹、武器、旗帜、扈从——这一整套的骑士装备可不是这位17岁的平民小女孩负担得起的。而查理也决定来一场军事豪赌,任命贞德来领导这次远征的法兰西军队。

       1429年4月29日,贞德的军队抵达了战场,她的对手是当年在韦尔讷伊击垮了法兰西-苏格兰联军的英格兰老将——贝德福德公爵。法国人面对这位强悍的英军指挥官全然无计可施,节节败退,如今整个奥尔良都快要沦落为英格兰的领地了。贞德的搭档则是迪努瓦公爵,这位原先的法军指挥官与其他经验丰富的传统法军将领一样,主张优先补给奥尔良,利用消耗战击垮英格兰人。

奥尔良

       万万没想到,贞德的到来,彻底打乱了原先法军的作战计划,贞德对于迪努瓦公爵等将领未曾通知自己便自行展开作战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慨。她一反法军传统的作战模式,坚持主动出击,正面迎战英军。这一举措无疑让迪努瓦公爵感到震惊,且不说这位未曾谋面的村姑有没有作战经验,早已布置好的作战计划怎能说改就改?

       尽管贞德作为一位来自乡村的少女,没有经过系统的骑士训练,也未曾经受战场的洗礼,但却凭借神谕者的身份,接管了法兰西军队的指挥权。如今我们站在当代的视角,对于贞德接受神谕一事或许会心存疑虑,可即使在那个宗教势力掌控世俗社会的时代,许多人依旧对这件事将信将疑。人们的疑惑,直至奥尔良战役中,贞德非凡的表现,才最终赢得了人们的信任。

奥尔良

       在经历了几场小规模冲突后,1429年5月7日,贞德率领法军进攻土列尔堡垒——控制了奥尔良联外桥梁的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英国人仍旧采取了沿用近百年的战术,边打边跑,利用射程和机动性的优势慢慢消耗法军,当法军损失到一定程度出现动摇的时刻,打出致命一击。如果贞德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按照双方的既定计划应该是按这条轨迹发展的,可既然贞德来了,那就势必要产生些变数。贞德的军队仅有3000余人,气势上却远非当初的数万法军主力所能匹敌,不仅对手英国人感到震惊,就连友军指挥官们都惊得目瞪口呆。贞德作为一名未曾接受过战斗训练的少女,竟然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与此同时,那面象征着指挥权的旗帜伴随着圣女的英姿形影不离。

       在法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人民最需要的是信心和希望,而此前的历代国王和将领都没能给予这些深陷炼狱折磨的人们一丝曙光,长期压抑在无尽的黑暗中,理性的思考和竭力的挣扎,都显得苍白而可笑。不管扛起那面旗帜的人是不是圣女,此时的她代表着穿透血雾,直击灵魂的光芒,是人们挣脱地狱苦海唯一的希望。战场上勇往直前的,不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不是道貌岸然的教士,更不是颐指气使的贵族,而是一位纯洁无暇的少女。而这位少女在此次战场首秀中,肩膀中箭却仍坚持战斗,在场之人,怎能不为之动容?

怎能不为之动容

       法兰西军队在贞德到来之后,气势如虹,剑锋所指,攻无不克,奥尔良战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贞德于奥尔良的一战成名,使得人们称她为“奥尔良的少女”,也因此后世有许多人误以为她来自奥尔良。贞德的胜利,让此前曾对她抱有怀疑的战士们坚信她就是上帝派来拯救法兰西的圣人,连指挥官阿朗松公爵与迪努瓦公爵也坚定不移地支持贞德的一切决定,贞德在士兵中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到了6月份,贞德再次改变了计划,放弃了巴黎与诺曼底这两个最重要的军事目标,转而选择了兰斯作为法军的下一步进攻目标。这一决定的确让英国人无法想象,无论如何,选择一个两倍于巴黎,而且深入敌后的军事目标确实谈不上是明智之举,就连己方的指挥官也并不认可这一计划。但贞德的决定坚决而果断,出于对她的信任,法军还是踏上了开往兰斯的征程。

贞德

       英军由于本土的派系纷争,难以统一调度,加上数量本就远少于法军,一路上法军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而在6月18日,贞德又奇妙地预言了英军援军的到来,在英军架设好射击阵地前就发动突袭,利用法军的数量优势压倒了英军。英国人逐渐意识到,当年亨利五世的那一套战术开始失灵了,如今的法国人似乎不会在原地徘徊不前,而是见到敌人就会发疯似地冲上来。这场战役被视作英军的耻辱,英军付出了2500人的代价,竟只造成了法军100人左右的伤亡,难道说战争女神,已经抛弃了英国人?

       此时的勃艮第公国,也不再像当初那样坚定地支持英国盟友了,对于法国人的借道请求,也在简单交涉之后同意了。法军所经之处,故国的城镇无不望风而降。而兰斯,也在7月16日打开大门,接纳了故国的军队。王太子查理,也随着胜利的号角踏入了历代先王的加冕之地。7月17日,这位乱世中的太子正式加冕为王,是为查理七世。

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

       形势大好,查理七世却依旧保持了谨慎的策略,寄希望于谈判解决领土纠纷,这也为英国人争取了保卫巴黎的宝贵时间。英格兰方面由于一系列的失败,名将贝德福德公爵不得不亲自上阵,一时间英法两军打得难解难分,法军的连胜终究还是遇到了挫折。贞德,也在9月进攻巴黎的战斗中负伤,尽管她坚持到了当天的战斗结束,隔天还是受到了来自王室的撤退命令。

       进攻巴黎的失利,让法军一时间停止了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贞德也得以度过了半年和平的岁月。1430年5月30日,在贡比涅,贞德同以往一样身先士卒,指挥战斗。也同以往一样,她在撤退中身处后卫,守护着主力部队的后方,确保所有人都能安然入城。然而,贡比涅城却诡异地提前关闭了城门,把贞德和少数的后卫士兵拒之门外,放任穷凶极恶的英格兰人和勃艮第人把她们抓走。

       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贡比涅城的一时失职,还是一次见不得人的交易,抑或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总而言之,圣女贞德,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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