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往事番外篇51

本文是契丹往事番外篇系列第51篇

开运二年（公元945年）二月，后晋少帝石重贵为抗击契丹第二次南侵，御驾亲征。到达滑州（河南滑县）前线时，他突发奇想，授意北面行营都招讨使（北方军团招抚征剿总指挥）杜威写信给契丹南侵主将、幽州节度使、魏王赵延寿，劝其弃暗投明，回归故国。

石重贵如此操作的逻辑有三：1、赵延寿是他姨父。石敬瑭和赵延寿都是后唐明宗李嗣源的女婿，后晋李太后就是赵夫人的姐姐。虽说石重贵其实只是石敬瑭的侄儿，赵延寿算不得“亲”姨父。

2、赵延寿“移民”契丹情非得已。当年，他的养父赵德钧效法石敬瑭，妄求契丹太宗耶律尧骨援立自己称帝，但掷出的筹码远不及石敬瑭，最后被尧骨耍了，父子二人都被绑去契丹。

3、契丹后晋交恶前，赵延寿同后晋关系密切。天福三年（公元938年），石敬瑭将赵延寿滞留在洛阳的妻儿礼送出境，令其阖家团聚。赵延寿献上大批骏马致谢；石敬瑭每月给契丹帝后上贡，捎带着也会给连襟赵延寿一份。

杜威很快接到回信，信中充斥着“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的废话。老赵既不迎合也不拒绝，将一名中年油腻男的暧昧展现得淋漓尽致。

其后战事频密，劝降一事暂时搁置。

开运三年（公元946年）三月，石重贵又想起了这一出。他估摸着，上一封信没有列明归国条件，赵“姨父”恐怕吃不准朝廷的真实用意，不敢表态。

他让杜威继续去信，许以高官厚禄。还从洺州（河北永年）找来赵延寿以前的老部下赵行实，命令他携带书信潜往幽州。

四个月过去，赵行实返回汴梁，带来赵延寿的亲笔复信。信中写道：“我不幸失陷于异域，日夜思念故土。请朝廷派遣大军接应我，我立刻献城南归！”语意恳切，言辞谦恭，感情真挚！

石重贵览毕，不禁欣欣然，遂命赵行实再度前往，同赵延寿酌定“起义”时间。

他压根不知道，尧骨早已把赵延寿收拾得服服帖帖，“南归”一说不过是瞒天过海之计。

赵延寿虽是汉人，但贵为契丹魏王、政事令（宰相），前后掳获的汉人军民，多半都分给他统辖。尧骨还多次承诺，只要夺得后晋天下，就立他为中原的皇帝。

石重贵一厢情愿地盼望“姨父”献出幽州，却不知道赵延寿一心要借他的社稷实现帝王之梦！

与此同时，幽州辖下的瀛洲（河北河间）有位汉军将领派亲信携带蜡丸书到东京汴梁，称已暗中策动，只要时机有利就夺取瀛洲归顺后晋。

送信人还未返回，该将领就被人告发，满门抄斩。契丹中枢将计就计，指示瀛洲刺史刘延祚继续向后晋示好，配合赵延寿，完成诈降“双保险”，诱使后晋进军，以便围而歼之。

刘延祚几次联络邻近的后晋乐寿（河北献县）守将王峦，诡称瀛洲契丹戍卒不满千人，请从速发兵，自己甘做内应。

他还为王峦分析道，今年大雨不止，自瓦桥关以北，河汊四溢，不利行军。契丹主力都在辽东腹地，即使侦知边境发生变故，欲待救援也是缓不济急！

王峦忖度，攻占瀛洲是大功一件，有刘刺史带路，岂非唾手可得！于是屡次密奏石重贵，极力劝说，攻占瀛洲时机绝佳，万万不可错过！

后晋君臣果然信以为真，郑重筹划北伐契丹。石重贵和枢密使（副宰相兼国防部长）冯玉、李崧商量后，决定再次起用天雄军节度使杜威统领北面行营，天平军节度使李守贞为副，择日进军。

宰相赵莹谏阻：“杜威出将入相，又是国戚（石敬瑭的妹夫），仍然欲求不满，牢骚满腹。绝不可以授以兵柄，一旦军中生变，悔之无及！不如独任李守贞妥当。”可惜无人肯听。

十月初，石重贵正式任命杜威为北面行营都指挥使，李守贞为兵马都监，率泰宁军节度使安审琦、永清军节度使梁汉璋、威胜军节度使宋彦筠等人统领十万大军誓师北伐。

临行之日，石重贵豪情满怀地为北面行营饯行：“此次出征，先攻瀛、莫（莫州、河北任丘），收关南之地于囊中；再光复幽州全境；直至殄灭虏寇，荡平塞北！”稍停，他颁下赏格：“有生擒匪首耶律尧骨的，封节度使，赏万金！”（待续）

参考书目： 叶隆礼《契丹国志》 脱脱等《辽史.赵延寿列传 》 薛居正等《旧五代史.晋书》 司马光等《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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