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社屋、庙宇

 

我们村子有一所社屋，门楣上写着四个大字“鲍川大社”。门前就是一条进出村庄的必经之路。

它座落在水口之上，座北朝南，门前是一片田园，号称社屋田，那就是社产之一。

这是一幢三间门面的屋子，和一般房屋一样，是砖木结构。社屋下侧，有所小屋相连，供看守社屋的人住居。

平常，社屋都是关门的，只有到祭祀日子，才打开社屋大门，大家络绎不绝地来烧香作揖；有一般的祭祀，也有特为某人某事来许愿、还愿的祭礼。

除了社屋，家乡还有两所庙宇。一所在水口外，也是在大路旁边，门口写着“秀山庙”。座南朝北、依山面水的三开间，在它的下侧并排建筑一所小屋，也是供看守庙宇的人住的。看庙人是道士，全家住在小屋里。

在村头上空旷的田野中，也建了一所庙宇，也有看庙人住的附属建筑。

此外，在村子附近，还有一些小型的庙，有的占地不过几个平方，高不满五尺，一个低矮的土地庙，正面是神龛；还有五猖庙、大圣庙等等，占地都只有几个平方，里面也供奉着菩萨，这些菩萨是泥塑的，木雕的，也有是绘画在墙壁上的。

供奉在庙里与社屋里的菩萨，各司其职，各在其位，不能混淆。这里的菩萨与寺院里的菩萨不同，没有罗汉、观音，也没有弥勒佛；这些菩萨，很有地方特色，各村都有社屋、庙宇，但是供奉的菩萨名称有所不同。他们都有一个名字，妈妈曾经告诉我，可是，孩提时代，不以为然，全当作耳边风，忘记得一干二净！还有印象的是七老爷、八老爷、九老爷，都是坐式，威武气派，还有天官菩萨和天官小姐，据说是一对兄妹。这个女菩萨是身着彩衣，身披斗篷，坐在高板凳上，十分美丽慈祥！还有许多一两尺高的小菩萨，这些小菩萨也各有名称：韦驮、三眼灵光……等等

多数菩萨是木头雕制而成的，再上油漆彩绘，显得异常神威！抗战胜利那年，村里的菩萨开光。将所有菩萨，后背内藏着那些“上神”时加进出的“神物”，统统都要更新，然后重新油漆彩绘。个个都显得更加威武庄严，特别风光。菩萨“上神”是在某一天的深夜，有人打锣呼喊村民，快快醒来，不要睡着，否则，这个人的灵气就会被关到菩萨身上了！那时候，对“上神”特别神秘，大人小孩都牢牢记住，不能含糊！

每年都有几次，用特制的木轿将菩萨抬出来，也有人用肩扛菩萨的，送到各家祠堂里供奉，一个祠堂一个祠堂地按次序供奉，顶礼膜拜，各家各户还要献上菜肴，菜单是固定的，哪种菜肴由哪家送上，事先都有筹划，贫苦人家可以向别人借用，只要在供桌上摆献一下就万事大吉了。有些菜肴稀缺，比如燕窝、海参、开洋等等，只好在纸上写明“燕窝（代）”、“海参（代）”，放在在碗里，还要放入一些钱币，表示有劳菩萨自己去采购。

供奉菩萨的仪式，要数元宵节和重阳节，特别隆重，都由年长的人来主持。

奇怪的是，这些小菩萨从来不请出来供拜，但是，每年农历六月初六，社屋门打开，村里小孩可以将这些小菩萨抱出去，一起到社屋潭游泳洗澡，大家玩得尽兴而归，方才将小菩萨送回社屋，复归原位，由看守社屋人一一验收。

据母亲说，有一年，在庙里祭祀，有道士主持，念经、做法事，大家纷纷到上庙，下庙祭拜，凡是来祭拜的人，都可以吃到一碗素面，显得非常热闹、吉祥、和谐！

在徽州，不单单是我的村子有社屋、庙宇，在我家乡附近的村庄，几乎都是这样，风俗也大同小异。我的外婆家，每年隆重的祭祀，都是春节之后，请道士来念经、做法事，大家祭拜，称作做春事，接连做两三天，在一定的时刻，大家都要在道士的指点下，烧香叩头，非常隆重神圣！不能秽言碎语，要一片至诚！

这些屋宇，有的作为公房使用，有的分给私人；那些庙堂里的菩萨早已没有了，房屋也年久失修，成为危房，有的已经拆除重建新屋，有的自然倒塌了。

 

飞添写于二零零七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