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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灰楞

村民系列之

   石   灰   楞    

石灰楞是个壮实后生,门板一样的身躯,矗立那儿就是一座山。面如满月,脸色赤红,不由得给人以关云长的联想,待他从娃娃成为后生,一个“义”字就渐渐成为他在村亲们心中的符号。  

石灰楞有名字。新中国诞生第二年的秋天,他一落地,肉乎乎的,爹喜爱,娘待见。姓金,就叫“钥匙”哇。金钥匙炕上爬,地上跌,扶着炕沿走大的。

他爹金黄是三道街公认的好庄户人。忠厚勤快,处人自己常吃亏,没一句怨言;不是干部,心里惦记最多的是生产队的事儿。他种地营生样样通达,给生产队放牧羊群,羊接了好运。“五好社员”的荣耀,让他惶恐,就连“五好社员”的名号,他也百般推辞。

烟坊院曾是一位老财在民国初年兴建的制烟工坊大院,东南西北都是瓦房,东西各十一间,南北各七间,曾经红火了几十年。

拱券的南门是正门,生产队队部在正门西侧两间里,紧临的是两间库房,最边上的两间,当年土改分给了金黄。金黄为住进如此规模大院确实很是自豪,夜里躺在炕上难以入眠,目光在黑暗中似乎能看到青砖灰瓦,爹娘没住过呐!几天后却开始惴惴不安:“怎么就白白地占了人家的房产?”

二十几年过去,金黄的家热闹过,更凄冷过,什么都品尝,都得熬着,撑着。

金钥匙的大姐嫁到七八里外的家堡,不远不近,两头哪儿忙就在哪儿,勤俭持家,是好闺女,是好媳妇。怎么就患了肺结核病?四十二岁那年秋忙时节,她在娘家帮衬几天,竟然是生命的尽头!

傍晚,死在娘怀里,娘扯嗓子嚎啕,及至嘶哑呜咽。金钥匙赶紧跑到姐夫家,叫安顿棺材。几个小伙子绑成个简易担架,连夜把她径直送到燕家堡坟地墓坑里。

不止于此。

过了一年,金钥匙十岁的弟弟二圪蛋突发高烧,村里有位叔叔拿着体温计跑来,插进孩子腋窝,孩子难活得扑腾几下,体温计断了。请的公社医院大夫没到咧,二圪蛋浑身黑紫,死在娘怀里。娘痴痴地,哭不出来。金钥匙眼睛红红的,凑近了说:“娘!娘!娘娘!有我咧!”

家,好在有金黄支撑着。

而爹的呵护在金钥匙十六岁时停摆。

唉!好人不长命。一天晚上,金黄肚子疼得死去活来,金钥匙说:“请的公社医院院长咋还不来?送医院去看哇!”金黄没送到公社医院,路上就咽气了。

屋漏偏遭连阴雨。娘体弱多病,整天价哭,一小块白布擦泪,渐成灰布,黑布。眼睛渐渐模糊,眼前总好像有红线飘绕,她就伸手去拂,去揪。说话有气无力,营生不能做,看啥也心急。娘儿俩难免驳嘴,二姐来了,娘就告他的状。

没眼眼猴儿,天也不会断绝它的生路,此时的二姐、二姐夫,就是她娘儿俩的庇护神。二姐出嫁到五里外的小梨村,朴实干练,说话不多,一言落地砸个坑。她让娘还有个倾诉的人,有个来洗洗涮涮的人。

金钥匙早当家,村里一位长者评价他力气大耐心不足,做事勤快却马虎,手脚麻利却粗疏。”

 男人做饭难,还难在烧火蒸饭。庄户人家屋里都垒着灶台,烧煤面,需雇生产队的平车到二十里外的平城火车站拉,一次5毛钱;拉一车500斤,5块钱,一般人家还真舍不得。烧柴火,炕热,冬天挺暖家;夏天在院里“野锅”上蒸饭。子杆、玉茭杆、麦秸、茬子,还有一冬天到村南大山里割的山柴,一年就差不多了。

金钥匙打鱼少,晒网多。弄不回多少柴,凑合着蒸饭,半生不熟的就和老妈吃。有一次太紧缺,他顺手把屁股底下的小木凳弄散,填进灶火里烧,随之开窍。把大姐穿好的“静丙”(茭杆杆做的蒸笼)烧了,顺手用铁丝筛子蒸饭;把擀面棒烧了,用玻璃瓶子擀面,甚至把小柜子劈开,烧了蒸饭,衣服散堆在炕上……娘看不见却听出来了,一次次“金钥匙,不敢,孽咧!不敢”,他听见就当听不见,一次次搜寻,劈碎,烧。

金钥匙,嘿!对自留地不上心。耕地留的横头多,锄地留下庄户留下草,浇地一胡卵有水一胡卵还干着呐……生产队分了口粮,娘儿俩不够吃。

不知道确切是谁先唤起的,也许是大众认可的:你爹是“五好社员”,人家“五好”,你呀,叫啥哇?你是个“十灰”!看你这相术,讨吃货,十灰楞!戏谑声不绝于耳。金钥匙笑嘻嘻地,很享受。

屋里没有“柴源滚滚”,焦困饥渴难不住金钥匙,他吃百家饭了。

走过村西头,王奶奶吆喝:“钥匙,给奶奶担担水……”钥匙:“嗷,担哇!”,一溜烟担回来,揭开瓮盖,一手抓住桶梁,“哗”一声水倾尽,盖严水瓮拍。“俺娃没吃饭哇?来,吃碗茭子面鱼鱼。”“嘿嘿,没吃咧。”噗溜溜,三下五除二,一大碗黄菜调鱼鱼进了肚。他抬手一抹拉嘴:“奶奶,俺娘也还没吃咧。”“奶奶哪能让你娘饿肚子?”又调了一碗鱼鱼,找块儿干净笼布,包起来,“拿好,快回去让你娘吃!” 

前街赵叔家打炕,隔街扯嗓子吆喝:石灰楞,顾上哇就来帮个忙!”打炕最脏,浑身满脸抹蹭些黑,鼻孔里吸进的粉尘也是黑。“唱大黑的来啦!”石灰楞的声音从墙外扑进来,赵叔:“欢些儿,我正坑得慌咧!”

春末正是打炕时,生产队水地里要上熏肥。赵叔上些年纪,刚把熏得老黑的土墼清理到炕厢一边,换不过气儿来,更倒腾不转地方之际,援军赶到。

石灰楞找到罗头担杖,赶紧进屋,一个罗头放三个土墼,上面再平放一个,八个一百多斤。挑起重担,步子紧凑,担杖一颤一颤地,重压分化消散在颤颤的旋律里。

汗水淌出来,衣服湿透了。石灰楞嫌装卸土墼费时间,索性把褂子扯下来,裸着上身,把土墼一块一块垛码在炕沿边上,然后双膝略弯,双臂尽量伸长,双手探到最底下那块土墼下面,手指内屈,丹田用力,哼一下,站直,土墼就倾倒,紧贴胸腹,他下巴抵着上面那块,大步跨出门,转到街上,把土墼垛在墙边。汗水从胸口分流成几股股,曲折地流淌,从黧黑中冲刷出几道青白处。

石灰楞返程再搬上新土墼,进屋码在炕沿下。伸手帮赵叔垛炕洞,俯身眯眼查看一番,从锅头到窑肚口,略有上扬度:“好啦!”

铺好炕板石,到院里把土堆刨撒开,倒水泡上,和弄成泥。

灶火口里塞几把柴,点火,炕洞抽得呼呼响,“这炕打好嘞!”

舀瓢凉水往身上一泼,黑糊糊流湿裤子。“石灰楞,换上我的裤子哇!”“算了哇!肉一会儿就温干啦!”

花生米、烂腌菜、一壶酒,炒两颗鸡蛋,赵叔犒劳石灰楞。临走,“给俺娘端碗面条,拿个窝窝,连黑夜饭也有啦!”

有人家盖房,是村里的大喜事。垒砌营生请师傅,一般营生村亲们自觉帮工,帮工中最费劲的是压栈和瓦瓦时往房顶上搭大穰泥,村里执掌这大叉子的非石灰楞莫属。

盖房犹如生娃娃,从无到有,而且一天比一天好看,总有希望在召唤,谁看谁心宽。

挖壕,夯土,砌石基,立架上梁,垒土墼墙,上椽,把山柴捋顺溜做栈子,横铺在椽上,再抹厚厚一层大穰泥。祖宗们传下来的是麦花子做穰,与土拌匀,和成泥。泥干了,十分坚实。

搭泥用铁叉子。体弱的人用拾粪叉,弱弱地扔上房顶,十叉也没一大锹泥,和过家家玩儿差不多。

一般叉子,得好后生用,房前一大堆穰泥,后生在房檐前站稳,一叉一叉,不慌不忙,疾徐有度,双臂扬起,用劲朝后一甩,供房上一个师傅抹泥,进度不慢。

石灰楞出马,一个顶俩。他自己早上就和泥,麦花子穰长短均匀,泥软硬适中,上午用时,醒得最合心了。

在人们忙着家具入手时,他手执大号铁叉,摁满满一叉,胳膊轻轻上扬,向后甩去,几十斤重的一坨泥准准落在房顶泥板上,人们没眨眼,他又一叉上去了……要看他,就眼花缭乱。

房上俩师傅从两边开始抹泥,向中间靠拢。抹上半个时辰,立足之地渐缩,铲泥的俩小工下房了,石灰楞连房顶上的泥一人包圆儿。这位师傅喊:“这儿!”石灰楞一叉泥准准落在师傅足下,那位师傅喊:“这儿!”石灰楞一叉泥准准落在师傅足下……房顶后面,石灰楞照扔不误,一坨坨泥准准落在最需要的地方,俩师傅不住手地抹,泥不停地追他俩。

石灰楞脸颊上,汗水一道道往下流;落些尘土,脸上如同蠕动着一条条蚯蚓。

工效高得出奇,谁家盖房不想石灰楞帮工?但有人则是一厢情愿。

“那个老个泡家摆酒席也请不动我!”“老个泡”在“批斗走资派”时唯恐落后,很风光了几天。他实在威风,抢着上台捆人打人。全公社批斗臭老九,“老个泡”冒雨去了会场,冲到台上,朝本村学校的苏老师脸上狠狠扇了三巴掌!四个年级三十多个学生的复式课,只有苏老师一人坚守了五年啊!金钥匙小学只上了两年又一个月,当时很是为苏老师愤愤不平,“老个泡”怎么这样歹毒?金钥匙被困扰了多少年,不得要领,心里的坎儿一直过不去,现在也未必想通;但朴实的他知道,不能帮恶人。

“叔家困难,不管饭我也愿意去搭泥。”“叔”就是“体温计叔”,

有文化,很热心,人缘好,家里常有男女老少串门来,能称个“俱乐部”。

“体温计叔叔”家批下屋基地啦!村民们高兴,石灰楞忙起来。到河槽里找石头,到山里割栈子。

河槽的石头没棱角,特大的得用大铁锤砸开,这力气活儿,石灰楞抢着干。大车来了,小伙子们争着搬石头装车。赶大车的呢,总是站旁边尿尿,双手抖着裤裆,甩给大家一个脊背。石灰楞就喊他:“懒驴上磨屎尿多!快来帮一把!快些儿!”

压栈那天,石灰楞和泥,搭泥玩儿一般。动辄吆喝着“后生们,手里紧联些儿!”“上午就完成了哇!”脸上条条蚯蚓蠕动着流下来。

不帮工的时候,石灰楞和娘的光景就难过,二姐来得更勤了。

粮食不够吃,石灰楞串门儿更频繁,嘻嘻哈哈间时间过得快,夜晚回得挺迟。 

不知哪个“高人”点拨了他,卖房!念头一旦形成,就如乱草疯长。

他去小卖部赊吃的:“我卖房呀,要有钱啦!”吃三尖儿!吃花生豆!还吃指头粗的火腿肠!吃……有时候吃的忘了娘。娘吆喝“钥匙,钥匙——”,声音游丝一般,连家门都飘不出去。

“烟坊院”南面最西边的两间房子终于易主,买房子的珩哥是本村本街的。拆房不比盖房,你看,快得很。珩哥把柁、檩、椽、柱和砖头、石头都拉回自己院里,盖两间北瓦房。压栈时,石灰楞也去帮工。

搭泥,依然是大叉子。人们七嘴八舌:“金钥匙,没钥匙!”“金钥匙,南房换正房啦”“石灰楞,姥娘早不在世啦,你才住姥娘家咧!”

是的,金钥匙和娘住到本村二道街了,姥娘家院里有间小柴房,阴暗破旧,地面坑坑洼洼,不洒水,总是尘土飞扬。娘连眼睛也不睁,整天吆喝“钥匙”“钥匙”。

七嘴八舌还继续着,金钥匙手腕软了,想起娘了。

珩哥瓦瓦那天,“钥匙,这些日子做饭烧啥咧?”“姥娘家有炕么?” 石灰楞眼红了。

珩哥的两间瓦房落成,青砖灰瓦,高大敞亮,坐北朝南,冬暖夏凉。

二姐听说从小和爹娘姐弟住的房子被卖掉的消息,木已成舟。她心酸,光景过成日月啦!好心疼娘!可是,她四个娃娃,两小间平房里,六口人挤满一条通炕。咋能接娘来住?

娘的身体如风中的细线,越来越飘。娘每天总不住地揪红线。

无工可帮时,石灰楞很胆壮,有卖房钱呢。买了酒,买了三尖、饼干。怕控制不住嘴,将这些都寄放在小卖部,想吃就去取几块。娘儿俩多捱了些日子。

1973年春天,大队革委会研究决定,打一口水井!请县水利局技术员勘查,设计。初步确定选址在三道街的中心地段,预计挖六七十米深见水。

祖上至今,从中解沟里流淌出来的河水,满足村民生活,还浇灌平川地,使二十四道街享有得天独厚的水浇地;但从长远计,毕竟是靠天吃饭,旱涝难保收。而今要打井,破天荒的事情,让社员们沸腾了!

那时,林县红旗渠自力更生、艰苦创业、无私奉献精神深入人心;而今,自己家乡也要改变自然面貌,造福后人啦!

但是让村民思虑的是,村落下面是古河道,地表二尺左右土层,以下都是巨石、卵石。而打井器械只有一台卷扬机,所有工程浩大而艰巨,几乎完全靠人工,而且危险重重。

金钥匙犹疑过后报名参加打井队。他考虑,打井的工分比生产队干农活的高,开心的是每天还补贴一斤粮食。解决肚子圆的问题最为迫切。

井深七十米,井底直径两米五,井口直径最少就须开二百米。开工之日,村支书挖了第一锹,地面人头攒动,开挖进度挺快,小平车载土石往远处送,来来往往。 

一天天挖下去,石头越来越大,坑底人抬头看到的蓝天越来越小。坑壁大小石头偷个空儿就往下滚,惊得人们尖叫着躲。平静下来,撬石头的,往带兜铁车里铲土搬石头的,赶紧动手。卷扬机钢丝绳钩挂上铁兜车钢丝绳,吱吱扭扭地扯上去。坑内人员陆续减少,进度减缓。

秋去冬来,寒风凛冽,雪花飘飞,昼夜温差变化一天比一天大。坑壁犬牙交错,大大小小的石头稀里哗啦地滚落,令人胆战心惊,防不胜防。周边搭了一圈儿尼龙丝网,再结实也吃不住被滚落的石头砸些窟窿,夜晚滚落到坑底的石头砂土给第二天上班的添了麻烦。

石灰楞睡觉酣,从没梦见什么赖梦。一天上午,他和栓珠支棱着耳朵,麻利地往铁兜车里装石头,不时地扭头逡巡坑壁。眼看头顶太阳露脸儿,金钥匙涎着脸说:“平素你先上井,今我抢个头一名哇!”话出嘴,人已站在铁兜车栏上。卷扬机钢丝绳吱吱扭扭哼着,拽着铁兜车上行。

他掏出烟叶和纸条,笑着说:“饭前抽锅烟,赛过活神仙——”

“仙”字尾音没落,“哗啦”声响起,他大叫一声“娘呀——”原来,一块石头砸到他脚上!他哭喊着:“娘,好疼呀——”

坑上的人们七嘴八舌,卷扬机把石灰楞拉上去,俩后生找来平车,把他送到公社医院。

他要是悬空脚板的话,伤不了这么重;可他偏偏脚踏铁兜车栏,车栏在下面衬住,石头砸下,硬对硬!不过真够他命大,没砸到脑袋上!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等痊愈,石灰楞就回到打井队。他没打退堂鼓,受到全村老少的夸赞。

石灰楞的脚,天阴就疼。娘恨不得替下儿子钥匙的疼,反正也老了,能不能过了这个大年说不准了,千万别让俺钥匙疼啊!

一天傍晚,金钥匙收工回去,门外就喊:“娘!”尘封的小门里没有回应。怀里送走三个亲人的娘,撒手而去,不再照拂已成人的钥匙。

1974年正月,二姐夫帮金钥匙找来个下煤窑的指标,金钥匙通过了审核,乐呵呵地去太原西山白家庄煤矿上班。命运之神的眷顾在“五好社员”逝去多年后才来了。自那以后,村民们再没见过石灰楞,但过了几年,有人听亲戚说“石灰楞娶上媳妇儿啦!媳妇儿不是太原大城市的,就是本代县的!”

进入新世纪,村里一个发小,就是那“体温计叔”的大儿子到太原闺女家帮着哄孩子。一个周末上午,发小去逛五一大楼,一进门,劈面看见楼梯上往下走的人流中一个人好眼熟!帽子歪扣在头上,红脸胖子!是金钥匙?是的!他摇晃着身子,踏踏踏地一步下一两个台阶。一身蓝西服,衣扣错位,领子内翻,脚上旧绿球鞋。哈哈!没错,就大声吆喝:“金钥匙!”

俩人拉住手摇啊摇,霎时间时光倒流,神思恍惚。

金钥匙死活拉发小回白家庄溜达,一路畅聊。

珩哥老俩口早已去世,儿女到内蒙落户,两间瓦房无人住,没了昔日风采,已见破败。金钥匙听了:“——奥……

金钥匙娶妻生子,“五好社员”的儿子的家,成为太原千万个家庭中一个热热闹闹的小家庭。

午饭到食堂吃,金钥匙点饭菜。

“够啦,够啦!俩人吃多少?别浪费!”

“嘿嘿,好容易咱在太原聚上,好好吃哇!”

“俩人三个菜,足多不少!”

“诶,那会儿在村里受苦,在你家吃饭不是常事?”

“噢!吃过。那会儿哇吃啥咧?能吃顿玉茭窝窝、白茭子面鱼鱼就是过年咧!

“一去了你家,你爸爸你妈就留下吃饭,我可不作假。

俩人是越喝酒越下饭。俩人饱腹,剩下好多,石灰楞胡乱拾掇着,把半条炖鱼、半碗汆丸子,几个包子……“哗啦!”都倒在泔水桶里。

“唉,俺爹,俺娘,俺大姐、俺二圪蛋要是能看到现在的我……能吃饱肚子……能吃上口馒头……多好!”

这是金钥匙和村民难得的一次聚餐。 

附:

1974年春末,井壁已砌了五十多米,27岁的马继保被滚石击中头部,不幸遇难,被追赠为烈士,老妈的心魂随着儿子去了。

1974年深秋,清凉的井水经水泵抽上来,让村民受惠至今。

向马继保烈士致敬!那些冒着生命危险,付出艰辛劳动,打出幸福井的村民值得代代传颂!

作者:山西省代县二中退休教师谢铮  13621088614

202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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