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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映山红


春天来了,家乡的映山红也就开了。


沉睡的山野刚刚呈现一点绿色,大地的一切刚刚复苏,映山红就迎着带有寒意的春风,独自开放了。看,那红,艳如玫瑰;那紫,高贵而深沉;那黄,灿如阳光。锦簇中喷吐着火焰,浸透着云霞,圣洁而又温馨的花丛啊!微风吹过,翩翩起舞,婀娜多姿,美丽之极,一阵阵清香沁人心脾,早已抛去凛冽的严冬,不再春寒料峭。还有一些是含欲放的蓓蕾,娇嫩的花瓣紧裹着妖娆的身姿。在朝阳金色的光芒下,无一不展现着各自所蕴涵的美。


映山红, 是从唐代起开始冠名的,它是杜鹃花的一种,又名满山红、山石榴、红踯躅、清明花,是我国有名的一种山花,同时它也是朝鲜的国花。朝鲜族人叫金达莱,花语是长久开放的花。认为金达莱是春天来到的标志,用它来象征长久的繁荣,喜悦和幸福。蔚出一个民族不屈的时代强音。它喜欢生长在崇山峻岭的陡壁上,.她盛开时,密密层层,叠锦堆秀,以红艳著称,被人们誉为“花中西施”,常被文人墨客歌咏。映山红的花是粉红色的,每朵有五六个花瓣,像梅花,但又不完全像,花蕊像蝴蝶的须子。花开时一枝挨着一枝,一朵挤着一朵,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楚楚动人。


虽然没有蜜蜂为它舞蹈,也没有画眉为它歌唱,可是它一点也不感到寂寞,开得火红火红的,远远地望去,好像朝阳下的波涛红流,和天空连在一起,把天都染红了。满山的映山红在清翠欲滴的绿叶衬映下越发显得娇艳,圆润光洁的露珠儿晶莹剔透,静静依偎在花瓣或碧绿的嫩叶上,在旭日东升的时候折射出多彩的光芒,让花的世界更加多了一份朦胧的迷幻之美。真是:青山碧野又春风,满谷杜鹃火艳红。直向天宫催日色,行人崖道彩云中!


最初认识映山红的时候,是孩提时的一部电影,名叫《闪闪的红星》,那红星、红旗、红花动人的场面,更有撼人心扉的激亢插曲:“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而电影里故事情节早已模糊,唯有这优美的旋律和那份凄美的动人情愫尚存,一直伴随着我幼心灵萌芽生长,而那像红星一样鲜艳灿烂的映山红,也一直承载着儿时的激情、梦想,也承载着无限美好的希望。


第一次真正见到映山红,是受一个小女孩的指引,我们成群的孩子在嫩绿的田野里采猪草,我饶有兴致地哼着电影里那首《映山红》插曲,她听见了说:“我家房后的山上也有映山红,正开着花呢!”啊,我格外惊喜,是真的吗?我扔下竹篓,一口气爬上那个山梁。果然,果然是映山红!一大片啊!和电影里的一样红,一样美!家乡在我心中的位置顿时升格,我感到骄傲!而这个小女孩,后来,她爸爸受伤去世,妈妈远嫁他乡,就她孤苦一人寄生于邻居家,郁郁寡欢,忧郁成疾,疯了! 再次 看着这漫山的映山红,我忽然明白人和花的生命不都一样么?来时一缕春风,去时一夜细雨,灿烂因我的存在而灿烂,凋谢因我的离别而凋谢。只要曾经给过这个世界,或是领略了这个世界即使一瞬间的美丽,生命的过程就不会有什么遗憾。


我大学毕业返乡后,为了激励偏远家乡的青少年奋发上进,我们组织了文学社,创办了内部刊物《映山红》,而刊首语便是我的一首散文诗《映山红》,描写了陕甘交界处,我任小学教师时,那个世外桃园——滚子坪盛开的映山红:红的、白的、紫的,一簇簇、一片片、如火炬、如彩虹,如朝霞,如青年人不甘落后的一颗颗红心,在颤动,在呼唤、在澎湃……。因为它没有牡丹那样名贵,没有荷花那样儒雅,也没有水仙那样娇嫩。她的生命清淡在山野中,永远在默默无闻之中,从不会被人刻意关注,但她不会由于无人赏识而不辉煌,也不会为冷风夜雨而伤怀,不为孤寂而凄凉。她的绚丽只为春天的生命而辉煌,她的凋谢,只为等待再一个东风而沉寂。它不怕风吹雨打,不畏冰雪覆盖,曲曲弯弯,盘根错节,以惊人的毅力顽强地生存着。这种恬澹平静、清雅坦荡、坚忍不拔的心境不恰是我们要学习的吗? 她一年一年的依然绽放,一次又一次的悄然迎接命运的注定。这种淡泊平静、清雅坦然的心境不正是我们人类所缺少的吗?人们无限的烦恼和痛苦的深渊不都来自这挥之不去、纠缠难弃的名利之心吗?从此,映山红便成了我的一种寄托,一种思念,一种向往,一种力量!


多年不见,魂牵梦绕。蜗居在城里,一直在为生活而劳作,为生存而奔波,偶尔一次听到有几个商人要大量收购映山红往外地贩卖,他们竟要挖走要消除铭刻在我心中那片映山红啊!


我惊诧之余,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仅有的一月工资急忙赶回老家,我先收购!发动群众挖来低山的近的能挖得动的树,几天便堆积如山。我又请来邻居帮忙将他们栽满我老屋后的梯地山坡。望着满山遍地高高低低的映山红树苗,我得意当中充满了自豪,我拯救了家乡的映山红!一个月以后,我打电话回家问母亲,我的映山红长得怎样?开花了没有?得到的回答犹如五雷轰顶,顿时瘫坐在地--我的映山红大多竟被娇阳晒死了,水土不适,灌溉也无济于事。是我,是我害了家乡的映山红啊!


一年春天,我回到老家,怀着内疚负罪的沉重心情走在房后的山岭,蓦然回首,啊!映山红,绽放的映山红,那不是我孩提时第一次见到的映山红吗?我惊喜着、欣赏着、依偎着、沉醉着……“黄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清脆的女士声音,我定晴一看:“啊,是你,你……”正是孩提时引导我第一次见到映山红的那个女孩!“还认得我么?我也来看映山红,她是我们这儿映山红之母”她说。


蓦然,放眼望去,远远近近好多盛开的映山红映入我的眼帘。山色空蒙,它们点缀着整个山体,岩畔下,叠嶂间,这一丛,那一丛,团团簇簇,在淡青的山树间云蒸霞蔚,让整个世界都空灵含蓄又热情如火,将整片宁静的山林开放得激昂喧哗。它开到了乡民饱经风霜的脸上,开到了乡民们善良而纯朴的心里。


静静置身于花的世界,淡淡的幽香弥漫于空气里,悄悄绽放的映山红在风中摇曳着她的身姿,于是这个没有尘世纷扰的世界就这么静谧、就这么清幽、就这么净洁。仿佛我的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这清新淡雅的感觉里了。这就是我的家乡!


我爱映山红,更爱家乡凄美静默、别具风骨的映山红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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