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遗忘的电影人

       □紫金山/金陵晚报记者
　　翟羽

　　“这是玄武湖樱洲。”“这是新街口孙中山铜像。”“当我看到穿城而过的小火车，我很兴奋，在场很多人可能只听过没见过……”
　　近日，一场特殊的放映会在南京市文化馆“艺时间”文化微间举办，上海音像资料馆研究人员在这里向南京市民介绍了一位“被电影史遗忘的电影人”。这部新发现的彩色纪录片是翁万戈在1948年拍摄的南京，这也将“最早拍摄南京的彩色纪录片”的时间大大向前推进了。

　　众人只识翁万戈是收藏家

　　说起翁万戈，收藏界很多人都认识，他是同治、光绪帝师翁同龢的五世孙。多年来，翁万戈向社会各界捐赠翁氏藏书以及名人名画。2015年他向上海图书馆无偿捐赠了47册《翁同龢日记》和12包《翁氏文献丛编》手稿。
　　但是，对翁万戈本人来说，他只是家族珍藏继承者和整理研究者，并非收藏家而是“守藏家”，他的主要事业，是通过电影纪录片和教育片，向西方社会介绍中华文化，而这一点，在铺天盖地的关于翁万戈捐赠名画的报道中被忽略和遗忘了。
　　这样一位被遗忘的电影人，他的老纪录片又是怎么被找到的呢？
　　上海音像资料馆编导龚伟强从2012年起就在民间寻找各种电影拷贝，“有些是私人收藏拿出来卖的，还有些是从海外渠道回来的。”2017年，龚伟强无意间收到两本电影拷贝，一部是《画中国人物》，一部是《两段舞蹈》。
　　《画中国人物》　讲述的是叶浅予画戴爱莲的舞姿，《两段舞蹈》则拍摄的戴爱莲跳的两段中国民族舞。“叶浅予（从事国画教育，以舞蹈、戏剧人物为主的国画创作，中国漫画和生活速写的奠基人）认识，戴爱莲（中国当代舞蹈艺术先驱者和奠基人之一）也认识。”让龚伟强困惑的是，“导演Wange  Weng是谁？中国人，还是美国人？出品方中国电影企业美国公司是什么背景？”这些在现有的中国电影史上统统没有记载。
　　经过一番查找，上海音像资料馆的工作人员这才明白，原来片头上的“万戈翁”就是他们所熟知的收藏家。翁万戈原本是位电影人，早在20世纪40年代初就通过电影向海外传播中华文化。

　　1948年就为南京
　　拍摄彩色纪录片

　　龚伟强告诉紫金山记者，半个多世纪以来，翁万戈一直从事中国抗战、中国文化与艺术的对外宣传及中美文化的交流。著名的抗战系列影片《我们为何而战》的旁白解说词就出自翁万戈之手。
　　在南京市文化馆播放的这部《南京》是翁万戈在1948年拍摄的，虽然是上世纪的影片，但画质音质清晰，保存完整度相当高，如今的总统府景区、明孝陵、中山陵、灵谷寺、南京人民大会堂、玄武湖、明城墙、南京大学……清晰可见。“这应该是最早拍摄南京的彩色纪录片之一。”龚伟强说。
　　“我就是纯正的老南京，片子中的秦淮河、明城墙、玄武湖、挹江门、穿城而过的火车……这些情景我都很熟悉，古城的风貌，片子里看真的是一个原生态。”一位观众在看完片子后很感慨。
　　其实早在1946年，翁万戈就和司徒慧敏、郑用之等人在美国创办中国电影公司，专门从事中国题材教育影片与纪录影片的拍摄制作。
　　几十年里，先后拍摄了《中国美术大观》《中国古代青铜器》《跨越时代的中国雕塑》《历经千秋的中国陶瓷》《中国玉雕》《画中国山水》《中国皮影戏》《中国的鞭炮》《镕美铸华》（关于留美中国学生）等一系列纪实类影片。

　　还曾将西方电影资料
　　寄回南京

　　翁万戈一岁多就被认定成为翁家的财产继承人。1948年秋天，为避战火，翁万戈和他的家人把家传收藏打包，远渡重洋。当这批宝藏历经坎坷、远渡重洋到达纽约时，翁万戈决心以毕生所能守护家藏，背负起一个收藏世家的传承使命。
　　退休前，翁万戈选中波士顿北部新罕布什尔州的半山丛林，架椽筑屋，以贮珍宝。至今隐居于莱溪居，一直潜心研究着翁氏文献和中国书画。
　　龚伟强告诉紫金山记者，在翁万戈100岁之前，他将自己的影片全部捐赠给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我们辗转找到翁先生的女儿，跟翁先生家人、哥伦比亚大学签订了一份三方协议，将他毕生拍摄的介绍中华文化的胶片电影转成数字化格式，介绍给国人。”
　　上海音像资料馆梳理翁万戈的纪录片，发现翁万戈的电影作品大致分为三类：介绍中国城市风光、介绍中国历史文化、介绍中国艺术家。
　　翁万戈更像是一位文化传播者，除了向外国人介绍中国传统文化，他也积极向国内传播西方先进电影技术和理念。
　　早在上世纪40年代，他就与时任金陵大学理学院电影部主任孙明经教授合作，将海外的电影文献与影片解说词搜集、翻译后寄往南京，刊登在孙明经主编的《电影与播音》期刊上，用于中国的电影教育事业。

　　1948年拍摄的纪录片《南京》截图。从左至右分别是新街口孙中山铜像、当时的灵谷寺、明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