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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难以忘怀的农大校长陈章良

  陈章良在2002年至2007年担任中国农业大学校长。他在任期间,中国农大刮起了一阵不小的陈氏旋风。整整一年前,我曾经许下宏愿,要写一部关于中国农业大学的回忆录。在我的计划中,陈章良一定是这部所谓回忆录的第一章第一节。可是后来关于柯炳生校长的谣诼四起,我写下来《我眼中的农大校长柯炳生》。在那段岁月里,陈章良不仅是我们的校长,更是我们大部分人的偶像。在我们每个学生的回忆中,他几乎可能肯定要占据第一名的位置。


  2005年,就像每一个盲目的高中生一样,我对自己所选择的中国农业大学毫无了解。这是一个被迫的决定(陈校长一定不高兴听到这句话,见后文),和我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兄弟们也大抵如此。但姜同学了解比较多,他说,你们不知道吧,我们校长是陈章良!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陈章良的名字。陈章良是何许人也?我隐隐约约记得录取通知书上好像签的是他的名字。在我们高中,我们除了知道校长的名字以外,简直和校长没有一丝瓜葛。选择一个大学,不看这个大学怎么样,而看这个学校的校长是谁,这不是很荒谬吗?但是,陈章良究竟是何许人也呢?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娄底老乡。他充满激情地跟我介绍校长所有已经证实和未经证实的履历。良哥是北大前副校长(本来要当北大校长的),是曾经中国最年轻的教授,是无党派人士,是侯赛因奖(老乡强调是小诺贝尔奖)的获得者。见我不为所动,老乡补充到,你不知道吧,陈校长在和王小丫传绯闻哦,据说快要结婚了。

  不管曾经荣膺多少桂冠,不管曾经创下多少辉煌,很多学生对于陈章良的第一印象是他和王小丫的绯闻。在2005年那个泛娱乐化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年代,这对陈章良并不公平,因为陈章良是以一个年轻有为的科学家而成名的。那个年代,没有任何一个大学的校长会与文艺界人士有感情上的传闻,那个时候的学界还在试图保持着在娱乐界面前的清高。所以,有关王小丫的绯闻是一把双刃剑,它某种意义上提高了农大的知名度,为农大学生提供了茶余饭后热聊的话题。一方面,有时面对媒体的采访,陈章良会怒斥假新闻,另一方面,在集会的场所学生高喊小丫的时候,陈章良也会暧昧的微笑。当时,没有任何一个校长会像他一样懂得揣摩学生、媒体乃至公众的想法,这是他的过人之处。

  2005年9月,我们刚一入学就赶上学校的百年校庆。经校史专家研究,建校源头追朔至1905年成立的京师大学堂农科大学。一位历史老师曾经不无讥讽地说,我们前几年刚过完五十年校庆(北京农业机械工程大学),没想到刚过几年就到百年校庆了,时间过得真快。历史老师只懂得研究过去,却不懂得如何营销未来。到目前为止,中国的百年名校很多,但又有多少不是“考证”而来的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百年校庆是一次成功的营销。如果说,陈章良是用他的魄力开展这次百年校庆的营销,但他一直用他的努力为中国农大许下百年名校的愿景。在他到任的时候,中国农大是两个面和心不合的校区,在他离任的时候,百年名校的自信与底蕴已经深入人心。

  他很看重学校的声誉。他认为他所领导的这所朝气蓬勃、日新月异的学校是中国的一流大学,正如他所提出的“建设世界一流农业大学”的口号一样。在一次新年敲钟仪式上,某位副书记说“祝愿学校早日成为中国一流大学”,陈章良立即纠正,“书记,你讲错了,我们已经是中国一流大学了”。在一次毕业典礼上,代表学生发言的学生会主席说“来到农大是一个失落的梦”,陈章良讲话的时候,不再使用原定的讲稿,而用一场即席的演讲,告诉学生们,农大并不是我们失落的梦想,我们应该为农大感到骄傲。

  2005年刚开学没多久,一天之内,我们参加了两个重大项目的奠基仪式。其中一个就是北京奥运会摔跤场馆。据说,这是陈章良所极力争取的。作为为数不多的承建奥运场馆的高校,这是中国农业大学的骄傲。奥运会所带来的实质意义是巨大的,在场馆建设的带动下,我们东区的塑胶跑道建立起来、工学院建立起来、男生宿舍楼前篮球场建设了起来。那几年,学校大兴土木,我们形象地将学校称为“中国农业工地大学”。传言说,银行追着校长要借钱给学校,而不是校长追着银行跑贷款。我们将之理解为校长接触的个人魅力,将之归功于校长良好的人脉关系。

  在社交场上,陈章良的能量确实是惊人的。学校开办“名家讲坛”,他会定期邀请他的朋友们来给同学们做讲座。新东方俞敏洪来,陈校长和他称兄道弟谈笑风生(其实就是讲段子,俞敏洪说他所赖以成名的黄段子都来自陈校长);中央电视台张泽群来,陈校长和他互诉不解之缘;土豆专家屈冬玉来,陈校长为他站台解说。无论演艺界、商业界还是政界,陈章良似乎都和很多人有不浅的交情。特别是和演艺界的种种关系,更是茶余饭后的热点。所以说,陈章良是农大的校长,良哥更是农大的明星。

  在陈章良所有的朋友中,“罗大佑”是最神奇的一位。百年校庆晚会上,很多人争相传言良哥的好朋友罗大佑会过来演出。作为新生的我们,并不了解内情,直到整个男生宿舍响起响彻云霄的“罗大佑,罗大佑”的鼓噪我们才知道罗大佑可能会来。喊声持续了很久,但罗大佑终究没有来。此后,男生宿舍这样的闹剧还上演过好几回。我无法理解这种狂热,而这种氛围,在校园里不断弥漫,所有人都受到浸染。

  那么,学生们是什么时候成为良哥的拥趸甚至崇拜者的呢?是知道良哥与小丫的绯闻的那一刻吗?是良哥与明星人物谈笑风生的时候吗?是良哥对学生展现体贴细致关怀的时候吗?时隔多年,当崇拜的热情逐步退却的时候,我重新思考这种崇拜的源头。这种崇拜,也许是从陈章良的每一次演讲开场的那一声“同学们”开始的。

  陈章良的演讲非常富有特色。他不修边幅,很少西装革履。他的演讲通常以一声标志性的“同学们”开始,他是福建人,说到“们”(他读“门”)的时候,他会使劲拖长并且升高音调。福建口音的普通话大抵略显生硬,但他用他的热情、他的投入将同学们拉入到他的语境当中。他说学校希望通过学分互认给同学们创造去康奈尔大学生造的机会,同学们会暗暗立下学习英语的决心;他说学校会大力支持学生社团的发展,学校的学生社团就百花齐放。

  中国农业大学峰云登山社是在陈章良的关怀下所成长起来的。在陈章良的直接关怀下,一块十几米高的岩壁在男生宿舍大楼边屹立起来,其规格之高,在北京高校并不多见。峰云社经费充足,他们攀登四姑娘山、乞力马扎罗峰、卓奥友峰,均是良哥在背后给予坚定的支持。在我所参加的一次全校班干部会议中,陈章良说,有的社团向他反映没有经费,他把他的衣服拿去拍卖了,他向他的朋友们募捐,他一定全力支持学生社团的发展。所以,很多社团以招新为名诱骗学弟学妹的时候,往往都会加上一句标准的广告词:“良哥很支持我们社团的!”

  他很会倾听学生的声音,也很会调动学生的情绪。女生宿舍原本叫一号楼,但每个女生往往都有一个公主的梦想,所以他们讲女生宿舍称为“公主楼”,良哥采纳了这个意见,从此“公主楼”这一称谓出现在官方文件中;男生宿舍原本叫三号楼,男生们也想照例称为“王子楼”,但女生们诬称为“青蛙楼”(甚至蛤蟆楼),良哥有时也会戏称青蛙楼,但官方文件并未将其收录,最大限度地保留了男生们的自尊。在新的研究生宿舍楼修建期间,良哥说,有人在议论这栋宿舍楼的名称,有人认为应该称之为“科学楼”,有人认为应该简称为“硕博楼”,甚至有人认为应该用拼音简称为“SB楼”。良哥说,这样称呼不好,没有体现尊老爱幼的理念,要不以后就叫“大哥楼”怎么样?有的时候,你简直会认为这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大男孩。在中国的大学校长中,幽默不仅是一种急缺的天赋,更是一种独特的情怀。也许正是这种幽默,让花样年华中的青年男女们中毒匪浅。

  所以,在口耳相传中,在潜移默化里,几乎所有人都成为了陈章良的粉丝。在那几年里,但凡有一个传闻,只要是关于陈章良的,便皆成其为好。有一次,班主任找我谈话,这时她的实验室同学跑进来兴奋地说,我刚才看见陈章良了!班主任问她在哪里看到的,她说,就在农机楼前面,他指着农机实验室说,这楼怎么他妈的还没有拆!听到一个“他妈的”,都会让女生们如此兴奋,在中国恐怕找不到第二家了。此后不久,农机实验室果然被拆掉,改为篮球场,也许是那一句“他妈的”起作用了吧。

  但是,作为校长,不管他如何亲民,不管他如何关心学生,不管他在学生心目中如何重要,他并不会每天出现在同学们面前。只有在一些公共场合,或者在一些重要仪式上,同学们才能得到面见的机会。而这种机会,却是很多同学所努力找寻并十足珍惜的。

  百年校庆后,每年元旦的时候,陈校长都会携瞿振元书记一起敲响公主楼前面的大钟。因为校长的到来,这个仪式变得非常火爆。女生们会提早到来卡位,而更多的女生守护在公主楼的窗前。良哥出现的时候,女生们喊着“良哥”,男生们也果断跟进,整个公主楼前就会想起震天动地的呼喊。现在回想这种情景,也许觉得稍显荒唐,但更多的是温暖。在一个学校里,有一个人大家都想去维护,有一个人大家都不遗余力的支持,这不应该是一种难得的温暖与回忆吗?这不仅仅是一种关于良哥的回忆,更是关于我们自己青春的回忆。

  2007年6月,中央电视台在农大举办同一首歌演唱会。原本只准备发表讲话的良哥,在同学们的怂恿之下,良哥决定“唱一首”。良哥说,那就唱《朋友》吧,我唱歌老跑调,也别伴奏了,直接清唱。在良哥的领唱之下,“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的歌声响彻整个东区校园。主持人听完评价说,在中国敢清唱这首歌的估计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周华健,一个是陈章良,周华健唱歌要钱,陈章良唱歌真是要命。正式播出的时候,这段演唱并没有播出,这成为了中国农大校长与学生的一段独有的动人的回忆。但是,为什么是《朋友》这首歌呢,难道“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的句子有什么隐喻吗?

  2007年末,有关陈章良要调任的传闻甚嚣尘上,所以2008年的新年钟声显得格外沉重。那一次良哥很晚才来,他甫一出现,公主楼的公主们立即痛彻心扉地呼喊:“良哥,别走!良哥,别走!”良哥略微沉默后,嬉笑着说:“谁说我要走啊?我还在奥摔委任职呢。”言外之意是,他即使要走,他也要奥运会之后再走。敲钟仪式结束以后,人潮不断往良哥方向涌,而他却找个机会早早地脚底抹油了。那天群情悲愤,公主楼上不断传出哭喊声。

  作为摔跤比赛所在学校的校长,陈章良自然地在奥摔委担任相关职务。在07年8月举办的奥运会测试赛上,陈章良作为领导发言,但他竟然把讲稿拿反了。他是人并不是神,他也有紧张的时候。他是人而不是神,他也有他自己对于仕途的向往。中国农业大学是他的起点,也必然是他所热爱的地方,但这里并不是他的终点。不久之后,陈章良调任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副主席。

  在今天的农大校园,也许还能找到很多陈章良的痕迹,他所主导的很多项目还矗立在那里,老人们肯定还会跟后来者津津乐道地提到陈章良的故事。如果将中国农业大学的这些年取得的所有进步都归功于陈章良,这对陈章良的共事者以及继任者并不公平。但陈章良确实给中国农业大学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东西校区的实质合并是在他手上完成的,他让整个学校有了更清晰的定位和发展思路。在那几年里,陈章良校长不仅是整个中国农业大学的掌舵人,更是学生们的心灵导师与自信来源。在中国的大学里,有多少学生会向他的高中同学们津津有味地介绍自己的校长,连带校长的各种奇闻佚事呢?有中国的大学里,有多少学生会因为自己的校长而充满底气、对未来满怀信心呢?在同学们面前,陈章良总是热情洋溢、自信满满,不管这是表面如此,还是本性使然,但这种魅力征服了多数同学。不管你说这是个人崇拜也好,是盲从盲信也好,这是一种几乎所有农大师生见证和参与的一种现象。

  陈章良的专业是生物。曾经有预言称二十一世纪是生物的世纪,因此生物曾吸引了不少优秀的有志青年投身研究,但生物产业化进展缓慢,恐怕要推迟到二十二世纪才会成为生物的世纪。生物的世界玄黄曼妙,生物业者不仅需要将学术研究出来,更需要将自己营销出去。我认为,陈章良在中国农大的成功来源于一种成功的营销。他敢打敢拼,他真抓实干,他也许得罪了一些人,但他几乎赢得了所有学生的喜爱。他把自己营销进了学生的心里,他把自己营销进了中国农大的史册。

  百年农大,自有他不可磨灭的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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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喜珍 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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