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华，今年72岁，从事收藏近40年。而他视如生命的收藏品，不是古玩字画，不是青瓷美玉，而是清代服饰。
自小结缘中式服装
深入学习爱上收藏
“我父亲就爱好古玩，从小我就跟着父亲逛古玩店和‘鬼市’（南开区天宝路），可能是受到父亲的熏陶吧。”何先生娓娓道来。年幼的何先生便对中式服饰有着特殊的情愫，从记忆开始就着中式服装，直到上学，外边套学生制服，里面仍然穿着中式棉袄、扎腿棉裤。甚至曾经将家中新被褥剪了做棉袄和满清时代的帽子。“文革”后，退赔回来的一箱旧衣服成了何先生的宝贝：“当时也不懂得收藏，就觉得是老人留下来的东西，要保存好。”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那个特殊的时代，鲜有人公开做生意。在被老天津人称为“鬼市”的天宝路，偶尔有人提着篮子走街串巷卖旧衣服，这便是何先生最初的卖家了。“那时候每周日都要去逛天宝路，还记得，第一次买的是两件清朝官服，花了50元，相当于一个多月的工资。”何先生回忆道。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何先生收藏的衣服已经小具规模。虽对清朝服饰有了一定的鉴别经验，但系统的知识还没掌握。“一次遇到一件黄里翻毛大衣，相当漂亮，当时要200元，我没舍得买。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清朝三品以上官员冬天穿的朝服。后悔呀！”何先生满脸遗憾。满清时代有着严格的舆服制，官员按级别、场合着装是非常讲究的。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穿貂皮朝服，三品官员仅能穿猞猁端罩，其中灰色的羊猞猁为上品，黄色的马猞猁次之。每件衣服，每块布料，每种花纹，都有其历史的痕迹，有经验的收藏家，仅需观其形就可以读懂其历史，讲出其故事，确定其价值。
当意识到知识上的欠缺会给收藏带来遗憾时，何先生开始大量研读相关书籍，那时还没有出版收藏专业的书籍，他就买来各种史料书、参考书。清朝服饰一箱箱摞起来，史料书也一本本堆起来。何先生语重心长地说：“收藏是对藏品的认识和研究，决不能以数量衡量收藏水平，否则只是保管员。热衷一种收藏，就要深入其历史，研究其文化。”作为收藏者，不仅要收集藏品，而且要懂它赏它，才能称得上收藏。随着大量历史和服饰书籍的研读，书本上的内容已经不能满足他了，这时候他发现城里的公园时常有穿着文雅、举止斯文的老人锻炼，上前攀谈果然能有所收获，于是他锁定那个公园，继续他的学习。“那时，真是魔障了！”
收藏路上辛酸多
老伴功劳不可抹
“真正的收藏是不能间断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这40年的收藏生涯，遇到过无数困难，我都没放弃过，没间断过。”起初家人的反对，让何先生在家中总是唯唯诺诺；老伴儿生病住院的医药费让他不堪重负，但也没有变卖过一件藏品换钱；72岁的他没有吃过营养品，没穿过名牌衣，出行骑自行车，为的就是省下钱来搞收藏……记者好奇，何先生在他不足40平方米的小家中，如何将这些古代服饰完好保存的呢？回答让人不禁动容：“存这些东西屋里不能太热太干，所以我一直没给家里安暖气。直到去年，楼里垃圾道没了，门口卖煤的没了，我才不得不安了。一到冬天，我就在地上洒水维持屋里温度和湿度，家里水泥地都露沙子了。这些年，老伴儿可跟我吃不少苦呀。收藏者的功劳有一多半都是家属的。”每年春秋两季，都是他晾衣服的时候。十几箱的衣服，他要从六楼搬下来，晾完再一箱箱搬上去。何先生强调：“是晾不是晒，古代衣服染料与现在不同，强光下容易走色，即使在博物馆里也不能长时间在灯光下照射。”每次买来新的藏品，他不急着装箱，先晾一些日子，去去灰，散散霉，再放上樟脑装箱。他买过的樟脑已不计其数了。
前些天，何先生家楼上失火了，虽然火势不大，但着实把他吓坏了：“我怕消防车喷的水渗到我家里，我那些衣服就全完啦！这不是要我的命嘛！”此时的他仍然心有余悸。他把每件衣服拴上小布条，写上“名字”：“01—105”代表“男装的第105件”，02、03分别代表女装和儿童装，后面还要加上年月日。此外，三寸金莲、配饰、帽子也是他的宝贝。何先生逐渐形成了他的收藏系列。“九几年有一次逛沈阳道早市儿，我一眼就看中一个荷包。对方要700元，当时我搜遍全身也只有三百多元，最后把早点钱都加上凑了350元买了下来。现在再看，当时350元买得太合适了，可我当时工资才400多元。”
不图名不图利
将收藏进行到底
何先生表示：“收藏，就是高级的玩，但得玩出水平。不能急功近利，想指着这个出名发财，肯定不行，收藏靠的是兴趣。不能今儿看字画能赚钱就收藏字画，明儿看古玩能出名就收藏古玩，朝三暮四，目的不纯。以藏养藏的说法我不敢苟同，这么多年来，即使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都没卖掉一件藏品。”目前，国内从事古代服饰收藏的不多，像何先生纯收藏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了。
“别看我省吃俭用，但72岁了，我耳不聋眼不花还能骑自行车，这是因为收藏让我心情愉快，所以身体健康。”何先生觉得，能快快乐乐的收藏，并且因沉浸在这种乐趣中而体格硬朗，就是收藏带给他最大的福利了。采访的最后，精神矍铄的何先生说：“七十多岁我觉得不算大，我还能接着玩儿！”
作者：闫贵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