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冬天都是很冷的，怎么今年的冬天这么暖和？”
“是啊，真的想不通了，听老人说冬天太暖，明年春天神精病人会特别多。”
“真是想不通的，我近一个月来就是睡不踏实。难道这也是天气的原因？”
“但我感冒了，真是难受，打了三天挂针也没有好，这也是天气的原因？”
“真是的，感冒是大事，还不去市人民医院看？西医看不好的，就应该去看中医啊。市人民医院的右东海技术这么好的，你为什么不去看啊？”
“中医有什么用，吃来吃去还不是这些药，不就是骗人的玩意。这事你也去信？我活了六十三岁了，又不是小孩子，如果中医真的有用，我早去看了。我是看中医看得心寒了，我儿子从网络上看到，水是生命最基本的物质，叫我多喝水，我还是在家里多喝水吧。”
“左乐海是刚来我们市人民医院中医科不久的，我听说一剂药就能让人舒服。你为什么不去试下呢，不就是一剂药而已”
“一剂药？骗鬼去吧，谁会信。感冒了不到一个星期那会好啊，真是的。骗人也最好先打下草稿。”
……
马山市人民公园的一群老人在兴致勃勃的聊着。
冬天应冷，让元气固于下元，以备来年之需。但暖和的冬天，冬天的舒服，却以换来了年的疲惫。
天道平衡，这就是生命。
马山市人民医院中医科的左东海对学生印敦明说“这几天气温升高，大寒季节气温达到二十度以上的，加上雾霾，接下来几天感冒的病人会很多了。”
印敦明问“冬天暖和不是很舒服嘛，怎么还会来这么多感冒的病人？”
左东海说“大寒季节这么高的气温是不正常的，今年本就是一个暖冬，这几天又是高温。人在活动时必定会少穿衣服，由是受寒。加上空气的质量不好，咽喉痛的病人一定会很多的。特别是一些本就有慢性支气管炎的病人，这样的天气更是不好。因为天气暖和，人们就会麻痹大意。”
“左医生，我感冒打四天挂针了，咽喉还是很痛，你看中医能怎么治啊？”刘得英说。左东海说“唉，为什么一定要到了西医治不了才会来找中医呢？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西医治疗没效果才会想到中医呢？”
刘得英说“难道治病不是西医治不了才找中医的嘛？”左东海说“是啊，西医治了四天没效果，才会想到中医来治疗。西医治了四天没效果是正常的，如果中医治四天没效果，就会说中医的没用？”
刘得英说“老百姓都是这样想的啊？有病总是先去找西医看，西医看不好了再找中医，这是正常的事啊。就你这医生麻烦，看个感冒，还要这么多问题的。”左东海看了下六十多岁，两鬓花白的刘得英，叹了口气说“你小时受凉是怎么处理的？”
刘得英说“以前受凉了就吃姜汤啊。一碗姜汤吃了，出一身汗就好了。”左东海说“是啊，以前是受凉了就吃姜汤，一汗而解。现在受凉了去打挂针，挂针没效果才去看中医，中医看了没效果再吃姜汤，等到姜汤吃了都不效果，你已得大病了。这时才会说为什么现在的感冒怎么这么难治啊？当然，现在的感冒和以前的不太一样，比如冬天受寒，不仅仅是受寒，还有空气的污染引发的咽喉不舒服等情况，单纯的吃姜汤会没有什么效果，但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西医治不好才会来找中医呢？西医治四天没效果是理所当然，中医治一天没效果，就大骂中医没用。唉。”
刘得英说“你这医生怎么了，到底治还是不治？你如果不会治病，就早说。”
左东海见刘得英舌尖降红，但整个舌像又是偏淡。舌苔滑腻，中根苔厚腻。诊脉见脉像弦紧有力而数，但两尺无力。
看到刘海英打了个饮隔，左东海问“大便怎样？胃口怎样？睡眠怎样？”刘得英说“你这医生会不会看病啊，我是来看感冒咽喉痛，你总问一些不相干的问题。”左东海说“人是一个有机整体，人和大自然的气候变化息息相关。你身体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告诉我的，如果仅仅是听你说咽喉痛我就下药，这样的治疗，一定会出错的。”
刘得英气愤的说“我除了咽喉痛，有点咳嗽以外一切都好，你看怎么下药就怎么下药吧？”
左东海开方：连翘15g黄芩15g鱼腥草30g茯苓30g苍术20g厚朴20g党参20g神曲15g狗脊30g杏仁10g麻黄3g苏梗15g益母草15g。1剂。
刘得英接过药方，疑问的说“就一剂？”左东海说“是啊，就一剂。但你这一剂药得严格按照我的煎法去煎药，要不没效果的。”刘得英说“还要怎么煎啊？”左东海说“先把药用冷水浸泡半小时，等药泡透了再用中小火把药煎开。等水开后，马上灭火，闷二十分钟。再开中小火，水煎开后再煎十分钟。不得超过十五分钟。服药方式得一次一小口，每隔三五分钟喝一次，少量多餐的慢慢服用。”
刘得英有些不耐烦的说“真想不到你这弄中医的还有这么多玄乎的东西来骗人？这样子吧，我认真的按照你说的去做，如果明天还没有效果，我来砸你招牌。”
刘得英走后，左东海的学生印敦明问左东海“老师，你这药方我看没有用到什么清热解毒药啊？这老女人没有月经了，为什么还在用益母草啊？”左东海讲解说“现在的中医师一看到感冒就会想到西医学讲的‘上呼吸道感染’，就把中药的清热解毒药和西药的抗生素划上一个等号。你要知道，热之聚则为火，火之散则为热。火上加火是为炎，炎症是热势聚拢生火太过才为炎。所以治疗得把这火势分散开来，这才是治火之道。这阿姨舌尖红脉数是有热，咽痛是有炎。但综合身体的全部症状来分析，舌苔滑腻是有湿，这就说明了这病人是湿热互结。所以治疗得分消。用茯苓、苍术、厚朴、党参、神曲健运中焦而化湿；用连翘、黄芩、鱼腥草、益母草解毒散结。这样就让湿和热分消开，这才治炎之道。针对病人的咳嗽有痰，用杏仁、苏梗、厚朴降逆，酌加点麻黄宣开肺气以透邪外出。一味狗脊以壮骨强腰，结合健运脾胃的药，以取先后天并固的治本，这样就行了。如果你大剂的清热解毒药一下，病人脾胃必定改坏，由是湿邪更重，炎症更不得消。反正你只要记牢，有湿邪的外感，一定要考虑到湿的内在问题。像这样的病人，清热解毒不行，解外又不行。只有这样治了。”
印敦明认真的记录着左东海所讲的话，又问“那你用神曲是作什么呢？”左东海说“你刚才没看到这阿姨在找饱隔嘛？这是中焦不运的表现啊，我酌用点神曲，结合其它的健运脾胃药以运中焦之滞，气自然下降，咳才会止啊。唉。”
印敦明自言自语的说“益母草不是为了调月经，神曲不是为了消食，想不通。”左东海，理也不去理印敦明，自顾自己走开。
第二天一早，刘得英抱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来找左东海复诊“你这医生真是神了，咽喉不痛了，咳嗽好了。我原来胃胀得顶得难受，腰也酸痛，你这一剂药吃了，胃也舒服了，腰也大见好转。我孙子和我一起感冒的，现在胃口不开，你看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治啊？”
左东海真是被刘得英弄得哭笑不得，“你昨天为什么不带来看呢？”刘得英说“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总要让我自己先试下，有效果了才敢带来啊。”真是大实话，难得。
左东海见小孩子舌尖红降，不时咳嗽，对刘得英说“你用半夏糖浆二十毫升，板兰根颗粒一小包，益母草颗粒一小包。混合一起，加开水一百五十毫升左右，让小孩子慢慢的当饮料喝。”
不到一小时，来了个面色淡暗，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病人一坐下来，严重的痰鸣声，努力呼吸时两肩努力上抬的样子。左东海对印敦明说“这是一个肺心病的病人，这病人应该是原来患慢性支气管哮喘，这次是胸闷得躺不下去睡了。”
这男子微笑着说“左医生，你真是神了，一眼就看出我是肺心病。看来刘得英介绍没错，你真是一个一剂定乾坤的医生。”
这病人叫李子河，是刘得英的老同事，患慢性支气管炎二十五年之久，一到天冷就咳喘。但怎么也想不到在暖和的冬天也一样的会喘。左东海见李子河舌淡胖，水样苔，脉弦劲有力而偏数。
左东海开方：生黄芪80g茯苓100g苍术30g厚朴20g半夏15g炮附子20g泽泻20g杏仁15g麻黄5g桑白皮30g桂枝15g益母草30g。两剂。
印敦明看到左东海的药方，大吃一惊“老师，怎么和昨天的药方完全不一样啊？”左东海说“这病人必定是受寒伤阳，本就痰湿内阻的人，加上阳气受损，气化不利，所以水湿之邪马上加重。你要知道血水同源，体内的水湿加重，心运血的负担自然也随之加重，心脏就要加快输血，所以就见数脉。如果你见这样的情况就定为热，那你就会误人。所以治疗的根本就仿‘真武汤’之意，以温阳利水。但还要考虑到病人原来的痼疾，所以反正以运脾为中心。”印敦明不解的问“怎么男人也用益母草？”
左东海说“难道益母草就是调理月经的专利药嘛?‘血不利则为水’，那么水不利呢？会不会影响血行？比如肝硬化腹水，慢性肾炎的水湿闭阻，不去活血化瘀，能治得好？我就不信了。”印敦明还是坚持自己的观念“那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益母草呢？活血药不是很多的嘛？”
左东海是省城大医院到马山会诊的医生，五十多岁了，行医三十来年，技术一流。面对学生这样的提问，有些无语的说“人有此生，因为有火。死人体内就没有火了，所以人体内一但有湿瘀互结，又见数脉，虽是因为心输血加速的主要原因，但一定要考虑到郁热的问题。益母草辛凉而能通血脉，中空而能清透，性凉而能清，所以益母草还有一定的利水之功，和泽泻、茯苓合用，又能起到协同效果。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什么叫调经？月经是一个正常育龄女性阴阳两气变动的外在表现，那能说益母草是调经的万能药？”
李子河刚走，进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
只见妇女人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眉头紧锁，面色萎暗，如星星一样的斑点爬满了两颧和眼框。左东海见妇女脉像弦涩数，问妇女“最近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来的？”妇女回答说“本来前天要来的，我觉得天气这么暖和，想洗个澡，没想到着凉了。现在小肚子胀痛难受，月经要出来又出不来的样子，真是难受。并且前天和昨天晚上心很烦，怎么也睡不着，乳房也很胀痛。我刚才去呼吸科看，呼吸科的医生一听我这么多情况，就叫我来找你看了。”
左东海开方：党参20g茯苓50g苍术20g厚朴20g鱼腥草30g杏仁15g麻黄5g益母草30g鸡血藤30g当归15g桂枝15g。两剂。
印敦明看到这样的药方，百思不得其解“都见失眠心烦了，你还用桂枝？”左东海说“杏仁、麻黄、党参、桂枝，这是一个什么方啊？”印敦明说“《中医方剂学》里好像没有这样的药方。”左东海说“难道不是一个变通的‘麻黄汤嘛’？另外因为病人马上就要来月经了，这时一定要促进经水下泄，你一定要记牢，在一个成年育龄女性，得时时考虑到月经周期。病人因为受寒月经出来不，经血内阻化热，热势上扰心神而心烦不眠，这时只要促进月经的排出，热势自然下泄而心烦自解。你把这药方中的益母草、鸡血藤、当归、桂枝形成一个组合来看，不是一个温经活血的基础方嘛？另外又有益母草和茯苓在用着，怎么会上火呢？反正，这病人的月经一出来，自然就全解了。咳嗽也好了，因为咳嗽也是因为气机上逆而已，月经下泄，咳嗽自然会好的。”
印敦明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药方能治疗好咳嗽，但还是不说什么，只等着看结果。
病人走后，不一会，来了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只见病人两颧潮红，不停的咳嗽。
左东海对印敦明说“这个病人很麻烦，湿热闭阻，湿热裹结，最是麻烦。”
细问下，得知这男子平时手淫、腰酸无力。这次感冒去看西医，打了三天挂针没好。听说城西有一个自称是火神派的中医，技术很神，就去找他看。这中医生说病人脉沉弱无力，是阳虚，得用热药来治。
左东海接过病人的药方，见病人叫方中信，二十六岁。中医生所开的药方：炮附子45g干姜45g细辛45g麻黄15g熟地30g仙茅30g当归15g菟丝子30g。
左东海问“这药方吃了什么感觉啊？”病人说“我原来很怕冷的，吃了这药后，手脚是暖和了，但药吃后，咽喉剧痛，心也很烦。”
左东海见病人舌苔黄厚腻，脉数浊无力。对印敦明说“这就是因药而病。病人本就肾气亏虚元气气化而生湿，治疗总得运脾固肾为根本，辅以利湿为治疗的核心大法。那有这么多的燥烈之药来治？这医生是想病人阳气不足，在用大剂量的燥烈之药时再加以熟地和菟丝子来个所谓的阴阳并补，看起来是很合理。但治病要考虑标本缓急的问题，标症急必要先解标症。”
病人说“是啊，这医生说了，我阳气不足，无力祛邪外出，所以在大补阳气，用的是经方，叫什么‘麻黄附子细辛汤’再加些熟地和菟丝子以达到阴中求阳的目的。医生说我体内的阳气足了，自然能祛邪外出的。还说什么身体有病是因为元气不足，我觉得自己平时老爱感冒，这医生讲的话也很在理啊。可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左东海开方：滑石20g茯苓50g泽泻20g苍术30g厚朴20g白茅根50g炮附子10g杏仁15g麻黄5g桑白皮30g鱼腥草30g益母草30g。1剂。
第二天，方中信来得诊，见原来黄腻的舌苔已经退去大半，脉像也不见原来的那么数。方中信对左东海说“你这药好是好，一剂吃下去，咳嗽就基本好了，就是今天拉肚子了，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拉了五六次。这么拉下去，我可吃不消的。”左东海说“你体内的腐浊之邪不去，身体那会好呢？拉下肚子又没事的。”方中信说“你这医生，真是的。那有治病用拉肚子的法子来治的？”
左东海不理会方中信，叫他原方再吃两剂。方中信吓得发抖“我真是受不了你这样的医生，我都告诉你了，我吃了这药会拉肚子的，你还叫我再吃两剂？”左东海说“信得过就吃去，信不过就算了。我还有病人在等着。”方中信悻悻的离去了。
看到方中信离去的背景，印敦明说“汗吐泻是中医治病祛邪的三种有效的治疗方法，为什么现在的病都怕拉肚子呢？”左东海说“人啊，生活过得安逸了，就会考虑到进补的问题。现在的病人，一听说是补药，就开心得不得了，一听说吃了会拉肚子就，吓得面色发青。补死了还是开心，我们又能说什么。病人是情愿吃一些所谓的排毒药，天天拉肚子也觉得这是正常，这是在排毒。但治病的过程中，一见拉肚子，必定是医生治病的副作用。你如果和病人解释，病人必定说你在逃避责任，不如由他去。”
印敦明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天，李子河来得诊，胸闷气喘已平息。左东海开方：生黄芪80g茯苓60g苍术30g厚朴20g半夏15g炮附子20g泽泻20g杏仁15g麻黄5g桑白皮30g桂枝15g益母草30g。5剂。印敦明看了看药方说“还不是不一样的嘛？”左东海说“怎么会一样呢？茯苓不是少用四十克了？”
正说着，妇女病人也来了，对左东海说“天啊，这次来月经排出了很多瘀阻的血块，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块。真的把我吓去了。”
左东海淡淡的说“旧血不去，新血不来，这很正常的啊，你现在失眠好了没？感冒咳嗽好了没？心还烦嘛？”妇女说“这些倒是好了，但我真的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块啊，真的吓去了。”
左东海见妇女脉弱无力，开方：生黄芪50g党参30g茯苓50g苍术20g厚朴20g鱼腥草30g杏仁15g麻黄5g益母草30g当归15g。3剂。
病人走后，左东海对印敦明说“治病难啊，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这么难治，何况是其它毛病。你的路还很长，要么你退出。”
印敦明呆住了，呆呆的看着医院诊间外的绿化带。
吴南京评：病难治。感冒是四季之常发病，但感冒时常常会牵引身体内在的痼疾病邪从而引发老病。治病之要，一定要考虑内在和外在的各方面因素。
外感常常不是单纯的外感，还会挟食、挟瘀、挟痰等不同，针对女性病人，还要考虑到了胎带经产等不同的生理因素。比如产后病人和手术后的病人外感等问题更是复杂。
人是生活在自然界中的一个活体，身体内在和生活的环境平衡，身体才能健康。所以治疗外感一定要考虑到内在的问题，机械的套方治疗，有时效果不见得会那么理想。
吴南京
2015年1月27日星期二
于横店
偷师
“我叫白胜宁，听朋友黄蕾明说你调月经的水平很好，今天就找过来了。洪医生，我看你是外地来的，还这么年轻，是祖传的吧？你行医多久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女走进门诊部。
“快两年了？”洪心回答。
“长辈们都说中医要老的好，你行医两年时间都不到，会治病嘛？我七个多月没来月经了，像我这样的毛病你遇见过没有？”白胜宁又问。
“对不起，我没遇见过你这样的毛病，我还有很多毛病不会治的。你去找别的医生看下吧？”洪心客气的回答。
“那你知道那里有技术很好的中医师嘛？我们这里当地几个有名的医生全都看过了。”
“我也不知道那里有技术好的医生，真的非常抱歉。”
白胜宁叹了口气，站起来离开。洪心目送白胜宁的离去，把眼光转向了书本，顾自己看书。边上的马医生对洪心说“月经不调，你不是很拿手的嘛？真想不通为什么你不来治呢？”
洪心说“对方不相信，我又来说什么呢？病人选择医生会小心，这是好事。这是对自己负责任的表现。”
不一会黄蕾明给洪心打电话“中医，给你介绍病人让你赚钱，怎么了？还把我的朋友赶走不治？”洪心笑着回答说“我以为是来查户口的呢，就差点没问我的祖宗三代了。”黄蕾明说“我过会一她一起过来，我看你敢不治，收拾了你。”洪心说“那你叫她把以前治过的药方全部带来，让我也好好学习。”
这个黄蕾明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姑娘，二十七八岁，人不算美，但很热心，就是讲话从不知道拐弯。在单位里业务能力很强，就是一直没有上升的机会，她还总是很开心的不去计较，只要有活干都认真去完成。
不一会，黄蕾明带着白胜宁到来，白胜宁递上一大堆中药方，对洪心说“为了这月经，我整整调理两年了，在我们省内有名气点的中医几乎都看过，可就是没看好。我结婚快四年了，我婆婆整天催促着，烦都烦死了。”洪心问“你这些药方全部都带来了嘛？”白胜宁说“全部都在这里了，我婆婆是一个银行退休的，做事很细心，只要是关于健康方面的东西，全部都分开保管，从不遗落。”
一辈子和钱打交道的人，就是不一样。
洪心把这打药方先按就诊时间的循序放好，一张一张的分析，发现共找过二十三个中医治过。大多数医生以桃红四物汤为基础方加活血药治疗，间有几张药方里还放了些清热解毒药，有两张药方则是用了大量的炭类药。每一个医生的治疗时间，最长的治疗是两个月，最短的是七天。又看了看医院病历，原来白胜宁有一次宫外孕手术史。从手术时间到第一次中药方的时间，是间隔两个月多点。
药方看完后，洪心见白胜宁脉沉弱几无，舌淡暗，夹杂着几个血红的芒刺。对白胜宁说“你的月经要调好，最起码得花半年时间。你看你的面色萎暗，脉又这么弱，这是阴阳两虚。月经不出来，有气血不足无血可下，还有就是血脉瘀阻下不来。你肚子不胀痛，没有月经要下来又下不来的样子，加上你的脉症合参，只有大补气血，气血足了，月经自然下来。这样才能让你怀孕。你再这样子的治疗，看到没月经就知道用破血药来死催，身体治坏了。”
白胜宁说“按你这么说，我看过的这些名医，都看错了？你比他们还要厉害，如果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窝在这里。”洪心说“我作为一个医者，就医论医而已。你看过的这些名医里面，有三分之二，都是写论文写出来的。现在的医生晋升，论文是硬指标，论文写得越多，名气就越大，级别就越高。你如果去找这样的名医治疗，治个十年也不会有结果啊。你要出论文嘛，三千元一篇，你要出，随时都可以出的。你不会写，很多人会帮你写。另外有几个我没见过的，有空我定会去看看的。这些祖传妇科，间从你这药方里看来，就很有意思。”
洪心找出一张祖传妇科诊所的药方“你说说看，这样的药方你看得懂嘛？鬼画符一样，一行字就一笔，什么药，用多大的量也糊里糊涂。”洪心又找出另一张药方“再看这张药方，一共二十四味药，字迹是很清楚，但有九味药的药名我听都没听过，什么大健脾、强肾灵，这样的药方他们为什么要把真实的药名用一个什么代号来写？”
黄蕾明说“但这些医生的生意很好啊，排除都排不上。有两三次我陪胜宁一起去看，真是叫人山人海啊，那里会像你这时的冷清。”洪心调侃说“一看就是没文化，这叫清静。”白胜宁不耐烦的说“到底怎么治啊？”洪心说“你刚才不是说了，我如果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窝在这里。你的病我真的治不了，你再去找别人治治吧。不过看了你这么多的药方下来，也着实让我看了眼界。有些还没有访问过的，我必定会去拜访的。”
白胜宁和黄蕾明走了，不到半小时，黄蕾明给洪心打电话“白胜宁就这个脾气，你为什么一定要和病人较真呢？如果她懂医，也不会这样子了。”洪心说“她都不信任我，叫我怎么治啊？医患关系最重要的在于信任。这个女人啊，我刚才看了这么多药方下来，也有几个医生的用药是很合理的，但我看她都坚持不长，吃十几二十天的就去找别的医生。这几个对路的医生，是补养气血来治，刚补点上来，换一个医生，又一路的破血来耗元气。这样的治，别说治两年，再治两年也怀不上孩子。”
社会就是这样子，真话往往很难听，说真话的人，一定要有勇气。因为敢说真话大实话的人，社会上都混得不怎么的。
反正做人，要么跟风，要么敢说真话。洪心沉思了，面对这样的社会现实，是说大实话的好，还是跟风，随着社会的大流为好。但不论怎么说，作为一个医者，技术水平才是最核心的问题，是得出去走走，看看省内有些什么高人，以便于学习。
洪心是一个玩心很重的人，平时没事就往山里跑。出去访师，首先总是去访一些隐在山里的高人。
打听好道路，到了五阳山，因为这里隐着一个高人。据说这人精通风水、中医、武术、周易等等，几乎是无所不通的人。但这高人很牛，对陌生人不见，洪心只好叫省城一个朋友出面，先打好招呼才见到。
见到高人在给三五个病人指导武术，高人见洪心到来，不冷不热的打了个招呼。洪心也不以为意，因为武术才是洪心的老本行，这位高人说自己是武术大家，倒也可以看看。
洪心在边上静静的呆着，只听高人对其中一个病人说“你站好，看我怎么发力。”病人站好不动，高人用太极拳的模样去推病人，病人应声后退了两步。高人指点了会武术，才走过来正式向洪心打招呼。高人说“我听省城的朋友说你身体不太好，你到房间里，把你的家庭情况，犯过什么错等等全部写出来。”
稀奇，真是稀奇，洪心见过很多名医，还没见过这么治病的。于是到了房间里篇了个假的资料，递给高人。高人接过一看，对洪心说“你心脏不好，睡觉不好，关节也不太好。”
洪心再也忍不住了，对高人说“我听人家说你是武术大师，这样子吧，你用刚才推人的法子推我一把吧？”高人说“唉，年青人啊，你怎么这么浮躁呢？难怪身体不好。你站好了，让你体会下什么是太极的发劲。”
洪心站着，高人推了过来，就在高人推过来时，洪心边上一闪，高人扑了个空，差点跌倒。高人风度很好，笑笑说“我是让你体会，不是叫你躲闪。”洪心说“我怕，怕被你弄伤了，只好躲开。”边上一个病人，努目相视，对洪心说“你这人，就是存心来捣乱的。”洪心说“我胆小，真的怕啊。”
高人说“怕是正常的，但你真的一定要注意你的心脏和睡眠问题。”洪心问边上一个病人“你得的是什么病啊？”这病人说“我原来也没有什么病的，大师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可不知道怎么的，过了两个月，大师说的全出现了。”
洪心见此，对高人说“大师，谢谢你，我还是赶紧回去静养吧。”说完马上转头走人，片刻也不停留。
车子刚开出不久，省城朋友电话打来“洪大医生啊，刚才大师来电话，说你不配合治疗。他说你病得很严重了，叫你自己好自为之。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可再去找他。”洪心说“谢谢你了，非常感谢，让我大开眼界，真正明白什么叫高人。我不敢再去了，再去活活的被吓出病来。电视里的小品，一只好好的脚，也被说脚不好，最后还买了拐杖，还买了轮椅。这样的高人，我是怕的。”
五阳山下来，去省城要经过海州市，听说有一家祖传中医，名气非常大。接路人的指引，洪心找到了这们名医。只见这名医病人很多，挤都挤不动。洪心问了问边上的病人，听得是一头雾水。只记得有个本地人说这名医治疗关节痛效果非常好，边上有几个病人也是来看关节痛的。
洪心挤进了人群，见名医在做流水线作业一样的看病人，两分钟一个。所开的药方，更是天书一样的字，洪心是一个字也看不懂。觉得还是去药房外看看吧，抓些什么药总能知道的嘛。于是洪心跑到了药房外面看，看了大半个小时，见到所抓的药，以独活、羌活、秦艽、元胡、当归、红花等活血药和祛风湿药为主，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这个组合。有的病人还会再加一个用纱布袋装好的一些药粉。
有一个病人的药里就有这小包药粉的，洪心向病人讨来看，药粉很是腥臭，应该是蜈蚣一类的东西。
过了一会，有一个三十五六岁，面色萎暗的女人提着药出来。原来这女人患的是类风湿性关节炎，洪心叫病人伸出舌头看下，只见病人舌头很红，舌体很瘦薄。洪心问“你吃这药，月经量还正常吧？”女病人说“已经停经三四个月了，近来还有些潮热。”洪心说“那你没去别的地方找过医生看？”女病人说“以前在省城大医院里看，费用很贵，并且效果还不如这医生好。”洪心说“那你有没法有想过月经都停三四个月，人还有时会潮热，月经对女人来说很重要的。”女病人说“反正我孩子也生了，能让我不痛就好。这药的止痛效果还是较好的，并且也不算贵。以前去省城看病，加上路费等费用，一次就得花掉两千多，才一个星期的药。现在这里一个月也只要三千来元，便宜多了。”洪心长叹一声离开了。
到了省城，见到了朋友，说起所见的这两个名医，朋友说“就这市区边上的白龙山，也有一个高人，他治病从不用药的，而是叫人练功。”洪心问“练什么功啊？”朋友说“练气功啊。听人家说这人很牛的，还会看风水，选吉日，排八字等等。”
次日到了白龙山，原来这个大师是在一个寺庙里的。大师看到洪心两人到来，很热情的泡上了红茶。洪心用眼角飘了这寺庙里的环境，这大师布置得的确花了些心思。一个古香古色的木架子上，放着各种茶具和茶叶。
大师自述原来是学西医的，后来参悟道学，佛学什么的人。还能帮人家开天眼，打通大小周天。洪心问大师“我听说通小周天是打通任督二脉，我现在背很胀痛，是不是督脉不通啊？”大师说“练功可通的，但要我在边上帮助。”洪心又问“那费用呢？”大师说“通小周天十八万，通大周天三十二万。”
大师说着，取出了两本书分别给洪心和他朋友。洪心以前习武，也了解过些关于气功的知识，见书中主要是讲人身体气脉的重要性。但整体书先前很多内容是抄了《道德经》《庄子》等道家的一些内容。后面是写了些关于修炼丹田气的法子等内容，和以前洪心看过的气功书上所写的没有什么差别。
洪心装着很认真的样子问大师“我听说任督二脉不通，会死人的，我现在背痛，吓得我现在是天天睡不着觉。”大师说“任督二脉不通，自然是死人了，不过你放心，你按照我这法子去做，一个月内必定能打通你的任督二脉的。”洪心马上把话题一转“刚才大师也说了，任督二脉不通是死人，也就是说，只要是个活人，他的任督二脉都是通的了。既然是通的，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去打通呢？通什么呢？”
大师脸色一变，但还是马上恢复了常态。洪心看在眼里，若无其事的说“我不懂，刚才乱说的。今年还有些事要忙，下次空了再来好好的跟大师学习。”
寺庙出来后，朋友问洪心“你还要再去寻访啊？”洪心说“反正一路打听一路看吧，全当是游玩。”
洪心出去十来天，开车到处寻访中医高人。回来后，马医生问“大医生，去那里了，这么多天没看到你的。”洪心把这一路的寻访粗略的说了说。
这一路的寻访，洪心没有见过一张会把病人舌像、脉像、症状、用药及药量等理法方药写得很清楚的药方，所见到的要么把药方写得让人根本看不懂，要么有很多药用记号或者用医生自己起的别名；有几家打着中医骨伤科医院旗号的医院，也全是手术治疗，骨折不愈合等情况比比皆是；有的更是把自己塑造成为神一样的人，风水、武术、气功等等，几乎无所不能。看病的场所大花心思去布置，穿着唐装，模样也很得体考究。
反正一个特点，就是把中医迷信化、神秘化、玄乎化。
面对官方的名中医以写论文做课题为热，尽弄些空虚的文字，而民间中医则以神化中医为能。洪心已不再去多想什么，晚上在家里回想起此事，竟独自一人喝得大醉。
洪心又取出前两年通过多方努力收集到的一些中医资料，有很多文章还是有相当的水平。周仲英、邓铁涛、张学文、陶广正、颜德馨……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中医大家我何时才能遇上一个呢？
洪心陷入了深思。
大环境如此，少数几个有真货的大家，面对十几亿中国百姓，这样的力量太小太小了。
网络，网络是一个万花筒，应该会有些高人。基础面一定要大，海选总能选出几个来吧？
没想到网络更是糟糕，除了仁广堂、国医斋等极少数几个医者外，所看到的大多是一片骂声和牛皮哄哄。尽吹自己的技术怎样怎样牛，真叫对方针对这病情把理法方药详细的表达下，屁也放不出一个来。
洪心很着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技术水平还不行，还有很多病根本治不了，有时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可想学点东西就是这么的难。
过了一个多月，洪心进入了医院，医院里只有他一个中医师，面对众多的病人，躺在病床上动也不能动；参与急诊，病人命悬一线，随时会死去。洪心只有在治病时和西医师交流，相互学习。这样一来，本来很多弄不明白的问题一下子反而弄通了。终于走出了某病某方的套方加减治疗，终于把一些名医的治疗思路理顺。
洪心感叹：人就是犯贱，真的逼到这分上，还是会有所进步的。
一天，黄蕾明给洪心电话“中医，怎么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啊。还有电台里也听到你在做中医科普宣传的节目。”洪心说“电视台里有几个求医问药的病人，我接来治，运气较好，现在好转过来，报道下而已。至于说到电台的节目，我是觉得要把中医通俗化，让百姓能更好的明白什么是中医。如果中医一直被人这样的神秘玄乎着，那不是玩完了？”黄蕾明说“暑假时有带了个叫白胜宁的病人，你还记得不？她到现在月经还没有来，听说最近胃不太好，东西吃了就胀着不消化。现在都大冬天了，她还是怕热要命，只要穿一件衬衫。这是不对的啊，下午我带来你帮她看下吧。她也从电视里看到你了，现在对你很相信了。”
下午白胜宁到来，只见白胜宁的面色还是一样的萎暗，唯一不同的是两颧潮红。一把脉，脉像也不是夏天时那样的细弱几无，而是浮数而无力而稍弦。舌淡而舌尖边降红，舌的中根部苔厚腻。
洪心说“大美女，你在大冬天里出现了春夏之交的脉像，这是不对的，加上你舌尖边降红，两颧也潮红，这样的情况，以中医上来说，叫住‘虚阳外浮’。你这笨人，原来月经不来，破血药吃太多，耗伤气血了。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要给我老老实实的调补半年。”
洪心开方：枸杞子20g菟丝子20g覆盆子20g巴戟天15g泽泻15g党参20g苍术15g陈皮15g麦芽30g谷芽30g神曲10g炒白芍20g当归15g。
一星期后，白胜宁身体怕热大见好转，脉也往里沉进去些，但还是不明显。舌尖边还是一样的红。所幸东西吃了胃不再饱胀着不舒服。
洪心换方：枸杞子20g菟丝子20g覆盆子20g巴戟天15g泽泻15g党参20g苍术15g陈皮15g麦芽30g谷芽30g神曲10g炒白芍20g当归15g龙骨30g牡蛎30g。
又过一星期，白胜宁找洪心复诊，问洪心“怎么，我都吃半个月中药了，还没来月经啊？”洪心看着白胜宁已经穿起了棉袄，两颧的潮红也退去。淡淡的说“补虚没有速效之法，必定得有一个过程。我说过了，要半年时间。你想下，一个卵泡周期是八十二天，也就是说调理一个卵子成熟，要花近三个月时间。你的身体都到了大冬天里只穿一伯衬衫就可以的地步，半个月中药吃下来，让你穿上棉袄，我只有这样的能力了。你如果觉得慢，另找高明吧。”
白胜宁说“你这人怎么当医生的，态度这么差。”洪心说“你今天是冲着我的技术来的，你以前对我不信任，会理我嘛？医生有医生的尊严，我也希望你能更加尊重医生。有些人把中医弄得玄乎玄乎，再哈巴狗一样的去讨好病人，不就为几个小钱，值嘛？一个人的尊严就值这点小钱？”
这时黄蕾明走了进来，看到洪心一脸怒气。笑笑说“中医，你的脾气的确是我见过所有医生中最差的一个，但你只要接手的病人，态度还是很好的，也会尽一切力量去帮助。这样的态度也不是一般医生能做到，你能不能做得平和些，和其它医生一样，态度别这么差。”洪心没好气的说“我也和其它医生一样，对接手的病人，一个处方打发走人？”黄蕾明嬉皮笑脸的说“后面的要保持。”洪心说“那我不是太吃亏了。”黄蕾明说“吃亏是福。”
洪心转过头对白胜宁说“你还要不要看，要看就半年，别来和我叽叽歪歪。”白胜宁说“治半年保证我会怀孕？”洪心说“我不能保证的，我没这能力。因为治疗过程中影响效果的因素太多了，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我无法保证。”白胜宁说“治半年，又不能保证我怀孕，我为什么送钱给你花。”
洪心有些发怒的说“这几点你弄错了，第一你今天不是送钱给我花，是走投无路找我试试，不是你看我没钱送给给我花；第二，你所花的钱是交给医院的，我只是一个普通医生，到我手里的钱有几个，你打听下，我什么时候给病人开过回扣药，什么时候拿过一分回扣钱？你这样的病人就是死相，不骂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白胜宁犹豫了下，咬了咬牙说“好，我信你一回，看你有几斤几两。”
洪心换方：枸杞子30g菟丝子30g覆盆子30g巴戟天20g泽泻15g党参30g苍术20g陈皮15g麦芽30g谷芽30g神曲10g炒白芍20g当归15g龙骨30g牡蛎30g。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白胜宁气愤的找洪心“你这医生就是个骗子，你后面两次的药方就一模一样，还说别人怎么怎么的。”
洪心说“怎么会一样呢？不是有几个药的量加大了？第一次你找我治，那时你胃不好，我不敢放龙骨、牡蛎；第二次来诊，虽说胃是好转过来，放了龙骨和牡蛎，但枸杞子等药的量还不敢放多啊，放多消化吸收不了，有什么用。这次你的身体明显的开始好转过来，所以就加大剂量。”
洪心见白胜宁的脉像虽说还是没力，但已沉，舌尖和舌边的降红也退去不少。
洪心换方：枸杞子30g菟丝子30g覆盆子30g巴戟天20g泽泻15g黄芪50g党参30g苍术20g陈皮20g麦芽30g谷芽30g神曲10g炒白芍20g当归20g益母草30g。
过年了，白胜宁开心的过了个年。元宵节过后，白胜宁找洪心得诊，见诊间门口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在急诊科，有事电话。”
不一会洪心回诊间，白胜宁好奇的问“中医还能急诊？”洪心说“我来医院里，一直参与急诊的啊，以前中国没有西医，怎么办？”
洪心见白胜宁的面色红润了好多，开心的说“这下才能让你姓白。”白胜宁不解的问“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姓白。”洪心冷冷的说“你原来就一黄脸婆，白什么白了。”白胜宁说“真受不了你这样的医生，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我告诉你呢，可能是过年吃太好了，下面很痒呢。”
洪心换方：枸杞子30g菟丝子30g覆盆子30g巴戟天20g泽泻15g黄芪50g苍术30g陈皮20g麦芽30g神曲10g荆芥15g黄芩20g败酱草30g鸡血藤30g益母草30g。
过了一个来月，白胜宁来月经，月经血色干黑。但还是很开心，带来了瓶茅台酒给洪心。洪心当场就把酒打开，对着嘴巴就喝，白胜宁看得真摇头。洪心全当边上没人，酒喝足了，开心的说“酒啊，真是个好东西，一喝就开心。哈哈哈哈。”说着又点上了支香烟，一下整个诊间变得云里雾里。
到了五月份，白胜宁怀孕了，白胜宁爱人请客吃饭，洪心感叹的说“赚你这一餐饭好累啊。”对方说“吃饭嘛，随时可吃的啊。”洪心说“我是整整等了半年啊，从去年的十一月中旬等到现在，那时你老婆还问我能不能保证怀孕的，吓得我啊，汗都流下来的。”
黄蕾明开门进来“迟到了？”白胜宁说“我这个孩子是全靠你的帮助，孩子出生要认你为干妈。”洪心调皮的说“那干爹呢？”白胜宁说“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嘛，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痛了肚皮。
吴南京评：虚阳外浮，治疗得潜阳固肾，但一定要先审脾胃的运化功能。如果脾胃的运货无力，用金石重镇药一定要注意。金石之药，镇阳气，脾胃更受损。可先用些酸收之药和甘平之药以收敛无形之阳。当然，如有郁热，可用茅根和桑叶，这也是很好的选择。
本案病人，初诊时虽见心肝有热，但同时又见舌中部和部苔厚，所以不再加麦冬等清上之药，也不加用菊花和钩藤来清降阳气，而是用一味泽泻引阳下行而已。等脾胃的运化好转，再加金石药以重镇潜阳，但对于枸杞子等阴滋之药，还是不能重用，以免滞中。
吴南京
2015年1月28日星期三
于横店影视城
四个失眠病人
大寒季节，郑宅的郑太和家张灯结彩，宾客往来不绝，原来是郑太和的独生子郑钦娶亲。郑太和的大姐郑敏红见自己唯一的侄子娶媳妇，开心得提早一星期就来帮忙。但不知怎么的，人感觉到很兴奋，睡眠一天比一天差，郑钦大喜那天晚上，但是彻夜不眠。
第二天，郑太和说“大姐，你现在总可以放心了吧，我们这一辈人，苦了这么多，现在郑钦也结婚了，这桩心事一了，你这当大姑妈的也应该放心了吧？”郑敏红说“是啊，我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就是一个心思想看到钦儿成家，现在终于看到了。就是这几天开心太过，夜里些睡不着。”郑太和说“没事，以后可以安心的睡觉了。想着当年父亲早去，那时你才十五岁，我也才十来岁，我们吃了这么多的苦，终于把要做的事都完成，我是满意了。”
到了中午，郑敏红觉得人很疲惫，想去休息会，但一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闭目养神了会，越躺越烦，只好起来走走。看到郑钦和他媳妇申兰欣在聊天，郑钦向前问“大姑妈，怎么不再多睡会啊？”郑敏红说“老了，睡不着，还是起来走走吧。我白天不睡，看晚上会不会睡得好些。”申兰欣说“是啊，真是怪了，昨天晚上我和郑钦也一点睡意都没有。”郑敏红笑笑说“新婚大喜，睡不着很正常的啊。”申兰欣被郑敏红这么一说，脸红得脖子都红掉。
郑钦接过话说“不是的了，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心很烦。我想可能是这几天的菜太油，酒喝多了的原故吧？”这些天，郑钦的酒喝不多，如果说喝酒喝太过，应该是郑太和啊。但没有听说郑太和失眠的事。
过了一天，郑敏红因为失眠起不来床了，郑钦和申兰欣也因为失眠，弄 得没点精神。郑太和来看郑敏红，郑敏红说“今天真是奇怪了，还见小便很不舒服，尿频急，而痛。”郑太和说“这几天，我也没睡好，只是没说出来罢了。这样子好了，等下我们去县人民医院看下，配点药来吃应该会好的。”
郑太和十岁丧父，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家里一切杂事全靠这个大姐。而郑敏红面对郑太和父子的两代单传，出嫁几十年了，还是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所以郑太和对郑敏红向来非常的尊敬，记得郑太和年轻时和老婆吵嘴，只要郑敏红一出面，马上就吓得不敢支声。而郑钦对这个大姑妈，更是当奶奶来对待。
到了县人民医院，医院医生配了些安眠药和抗生素给郑敏红治疗，郑敏红吃药后，尿频尿痛是好转了些，但睡眠并没有什么改善，反而吃药后，胃口很痛，人的精神反应迟钝了不少。郑钦说“这样不行，还是去省城大医院里看下吧？这几天我们也没怎么睡好，听说省城有个名医馆里专家很多，找个名老中医看下，应该会更好些。”
到了名医馆，找到了一个名气很大的名老中医。
名老中医边上还跟着两个学生，郑敏红坐下来诊治时，老中医对学生讲解说“这老太太舌淡苔滑，这是明显的湿阻。前人说‘胃为和则不眠’，她这失眠是前些天因为吃太油了，引起的消化不良，食积于内，加上老人元气不足，升发无力，殘阳下陷，才会又见尿路感染。”老中医诊了下脉，对学生说“脉是弦数脉，更是说明了这是食积引发的失眠。”
老中医开方：党参15g苍术15g白术15g厚朴9g陈皮9g半夏12g神曲9g山楂12g车前草30g木通10g生甘草12g。
郑敏红起来坐一边，郑太和坐下来应诊，见郑太和舌苔厚腻而偏黄，两颧潮红。老中医对学生说“这也是脾胃不好引起的，明显的湿热内阻。治疗时一定不能再套用酸枣仁、五味子等滋腻的药来治了。得运脾化湿来治，湿热去了，心火下降，人自然就会好睡的。”把了下郑太和的脉，对学生说“病人脉像也粘粘的不畅，症脉想合。治疗必是清利湿热为本，用三仁汤为基础方，再加味治疗。”
老中医开方：寇仁15g生薏苡仁30g砂仁6g杏仁6g通草15g厚朴9g陈皮9g半夏12g茯苓30g滑石12g泽泻12g。
老中医见郑钦舌尖红，中根苔厚腻，脉弦数。对学生说“这是肝郁化火，治以清肝泻火。”老中医开方：丹皮15g生栀子9g柴胡6g香附12g生白芍15g川楝子12g。
老中医开好药方后，又对学生讲解“这样的病人，川楝子的量不能用大，因为有小毒，量用大的话会引起中毒的。另外这样的病人，必用栀子来除烦。《伤寒论》中用栀子除烦，我用于临床几十年，效果确切。中医虽说辨证论治，但这样专病专药的治疗，一定要重视。其实我这是一个‘丹栀逍遥散’的变通方，你方剂学学过了，应该知道这样的变通。”
老中医见申兰欣面部有几个很大的痘痘，就对学生说“这位病人，一看就知道内火比较大，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内火，就要去考虑女人是以血为本，只要在男人的药方上加一味生地就是了。加生地15克吧，只要血足了，肝中相火上不炎，心烦失眠自然会解除的。”
学生在很认真的把老中医讲的话，详细的记录着。郑太和一家听老中医在诊治过程中这样逐一的讲解，也很是开心。
在回家的路上，郑太和对郑钦说“看到了没，专家就是专家，都是失眠，他就能理出这么一大堆学问出来。那像我们小县城里的土医生，一看失眠，同一个药方机械的套治。”
说实在的，这次的看病，对郑钦和申兰欣，的确是上了一课。郑家办衬衫厂有七八年了，但生意一般都是接单子生产，根本没有什么主动权。有大单子忙得没日没夜的加班，如果没有单子，则天天玩。由是造成工人的流动性也很大，生意一直做不大。通过找名老中医的看病，实在知道专业性的重要。
几天药吃下来，四人个的失眠情况大见好转。郑太和说“这下找对医生了，我们要好好的珍惜，过几天我们再去省城看。一定要把身体好好的调理下，特别是兰欣，接下来要怀孕生孩子了，更是要好好的调理。最好生个双胞胎，两个都是男的，这样我们郑家就不再是单传了。”
又过了几天，郑敏红的尿频尿痛已好，郑太和说“这就是国家级名医的水平，技术就是不一平。大姐，明天再去找这老中医，把你的身体彻彻底底的调下。”
郑家去省城来回治疗了一个来月，新的毛病出来了，就是一家人都觉得筋疲力尽，没有一点精神。特别是申兰欣，更是觉得劳累。申兰欣说“我想把药停一停，过些时间再调吧。”郑钦说“都快过年了，把身体好好的调理下，安心过年啊。”申兰欣说“我真的觉得人很是劳累，先停几天再说吧。”
刚好厂里接了一个大单，郑太和也觉得先停下再说。但为了保险起见，郑太和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郑敏红，听说郑敏红一切安好，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这个大姐为家里付出太多了，郑太和一直觉得欠着大姐一样的。
就要过年了，申兰欣的月经过了四十来天还没来，郑钦开心的说“不会有了吧？”申兰欣说“明天买根试纸来测下不就知道了，但我觉得不像是有的样子，可能是这十几天赶货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申兰欣用早孕试纸测了下尿液，一点反应也没有。又过了七八天，申兰欣小肝子痛得不得了，还想呕吐。吃了止痛药，再用热水袋捂了才见好。很意外的对郑钦说“我从不痛经的，怎么这次会这么痛啊？真的有些受不了了。”月经排出了些漆黑的血块，但在寒冷的冬天，加班又劳累，申兰欣也不以为意。
正月过后，天气回暖，郑钦到郑敏红家，见郑敏红又严重的失眠。郑敏红说“以前人说七十古来稀，我老了，睡不好很正常的。”郑钦说“以前我年轻力壮，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生病的难受。谁知道只要有病，那怕是一个小小的失眠，也是让人非常的难受。由是我在网络上和一些懂中医的人聊天，他们很多个都说我们省中医技术最好的人是在天宁市中医院里，有一个叫樊承德的中医师。接下来兰欣就要怀孕生孩子，我觉得还是去天宁中医院看下吧？”
郑敏红为娘家付出这么多，娘家人对她尊重有加，亦很是欣慰。加上现在都有钱了，也不在乎这些小钱，抽了个空，郑钦开车带上郑敏红和申兰欣到了天宁市中医院。
看到医院的医生简介栏里，这个叫樊承德的医生，水过是一个主治医生而已，并且年龄也不算大，五十岁还没到。申兰欣看到相片上的樊承德样子很凶，拉了拉郑钦的衣角说“这人一看就是个屠夫，也能称为中医师？我看还是再打听下吧。你看那个叫韩美云的医生，人家是省级名医呢，还是妇科专家，我还是找这个韩医生看好了。”
郑钦说“这样子吧，我先偷偷看下这攀医生的真人是什么样子，如果真的不像样，那我们就找别的医生治疗吧。”郑敏红见郑钦做事很是老练，很开心的和申兰欣在大厅等着。
不到十分钟，郑钦回来说“还好，我们没有急着就去找这个攀医生治病。你们猜猜看，我都看到什么了？”申兰欣说“很凶，大骂人吧？”郑钦说“不是，我看到他在喝酒。边看病人边喝酒，真没见过这样的医生，还当着病人面喝酒的。我想他的酒应该就是放在诊间的柜子里，随时准备着喝。你想下，就这么个酒鬼，不把病人的病治好就不错了。真是想不通，为什么网络上的人还说他的技术最好。”
申兰欣说“我刚才又看了下这里的医生简介，有一个叫罗光达的老中医，是副主任级别，专治失眠等毛病的，这样子吧，我去找韩医生治，姑妈找罗医生治。这样专业点的医生，治起来效果应该会好些。”
郑钦挂了罗光达医生的号，过了一个多小时，轮到郑敏红诊治了。
罗光达医生说“这几天气温回升，失眠的人很多，这老太太上了年龄，肾气大亏虚，只要把肾气补上来就是了，好办。”
罗光达把了下郑敏红的脉看了下舌头，开方：五味子15g酸枣仁15g生白芍15g 刺五加12g菟丝子15g枸杞子15g杜仲15g丹参30g小麦30g炙甘草9g龙骨30g牡蛎30g大枣6个。
郑钦说“这医生一看就是有真水平的，网络上很多中医都说人老人肾气必亏的，看来这罗医生用补肾的法子治疗姑妈的失眠，是最对路的了。”
郑钦又带着申兰欣去看中医妇科韩美云医生。韩美云对申兰欣几句话一问，开口就说“月经不调嘛，先期是血热，后期多是血寒。你月经推后十几天来，这是明显的血寒啊，主要的原因是宫寒，只要把子宫温上来就是了。”
韩美云开方：肉桂6g仙灵脾15g干姜9g补骨脂15g当归12g炒白芍12g熟地15g川芎9g党参15g白术12g陈皮9g茯苓15g炙甘草3g益母草15g。
一个星期后，郑敏红的失眠治好了，申兰欣的月经也如期而来，就是来月经前申兰欣心烦失眠，满脸是痘痘。申兰欣看到镜子里的痘痘，苦恼不已。又找韩美云治了一个多月，天气渐渐的转暖，雨水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郑太和、郑敏红又失眠了。申兰欣则变得一点力气了也没有，面色也很难看，夜里只要有一点响动就会醒，总是做一些糊里糊涂的梦。郑钦也心烦得要命，再去找罗光达和韩美云治疗，再也没有什么效果。
有个中医界的网友对郑钦说“这个樊承德，我其实也没有见过，但我看过他写的书，医理纯正，用药组方也很得体合理。是我见过最好的中医，你找他一定不会有错的。”郑钦又问了几个中医界的网络，都推荐他去找樊承德治疗。郑钦只好开车带着父亲、姑妈和爱人去找攀承德诊治。
见樊承德带了个弟子，拿着一根香烟，正说着酒的香纯。
郑太和偷偷的问郑钦“这就是你所说的名医？这副德性，会治病嘛？我看他这主治医生的虚号，也是唬来的。天下那有这样的医生啊？”郑敏红经历的事太多了，反而平静的说“在正规医院里，这样的人能可得住，应该有他的过人之处。要不，早就被人排挤走了。我觉得这个樊医生，倒是一个性情中人。”
郑敏红坐下，攀承德接过以前治疗过的药方，很不认真的顺眼看了下。见郑敏红舌淡苔滑，脉沉涩浊而稍数。对弟子说“省城这个名医，名气大，技术还是可以的，去年冬天刚开始时能用运脾来解中焦之困，再加些清热通淋的药来通利下焦之湿热，由是当时的失眠能立竿见影的好转过来。但后来的几个处方，就不太像样子了，用药太过滋腻，要知道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年人，补肾时必定要运脾胃的。但今年最近的这个处方，全是胡闹，春天阳气升发是没错，但用酸敛重镇来治，脾胃那会好啊？老人家这次的失眠，就是上次被这老罗治坏的。当时用酸敛重镇，强压上升的阳气，但由时造成的中焦不运而生湿痰，现在天气一转热，内郁的痰湿就开始化火上扰心神才是失眠的原因所在，这时的治疗必定要运化中焦之痰湿，让上浮的热得以下降。另外老人脉沉涩，这是下元亏虚引起的血行不畅，‘血水同源’，必定要辅以活血通脉。”
樊承德开方：党参20g苍术30g厚朴20g半夏15g茯苓50g麦芽30g神曲15g菟丝子30g巴戟天20g泽泻15g白茅根50g益母草30g。攀承德对郑敏红说“我这药方下药较重，你喝药时不能一次性喝太多的量，得多分几次服用，但一天一剂一定要喝完。如果你一次性喝的药水太多，反而不利于消化吸收，但没有这么的药量，是治不了病的。”
攀承德的弟子看这样的药方问“这药方补气运脾加上固肾调血，但还是有些看不懂。”樊承德说“其实这就是一个温肾潜阳的方子。你要知道脾胃为气机升降的枢纽，脾虚湿阻则中焦化热，我用运脾化湿，中焦之困一解，上浮的阳气下才能潜。因为痰湿把阳气下潜的道路堵住了，运脾化湿，这是通道路的法子。再加白茅根、泽泻、茯苓、益母草来清透郁热和引火下行；再用菟丝子和巴戟天来平补肾气。这样元阳才能真正的固于下元不至于上扰心神，失眠才能真正的治好。但这药方也不能服得太久，等到舌苔退去些，化湿药的用量就要减去，要不反而伤人。”
郑太和坐下，攀承德见郑太和舌苔厚腻而偏黄，两颧潮红。对弟子说“这个家伙和我一样，也是一个酒中仙啊。哈哈，看来今天找到知己了。”
郑太和吃了一惊，真是人不可貌相，他一看我就知道我平时爱喝酒，但经商多年的郑太和，还是不动声色的一声不出。
樊承德见郑太和脉像涩浊数，对郑太和说“你最好别喝酒了，你现在睡到半夜手会麻，小心以后会中风。你现在还好，调治些时间就行了。但你去年省城吃的这个药，是不对的，这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药方。你当时就是湿热重才失眠，但你要知道湿能载气，化湿太过，反而会伤气的。有些水肿病人，医生一见肿，动不动就是利湿药猛下，湿一去，气也伤了。另外利湿必伤阳，气阳伤后再不能气化，由是湿邪又聚。比如一些慢性肾炎、肝硬化腹水的病人，病情反复，也就是攻水太过，伤了元气。反正治疗湿热之道，病急时，急用一下以去病邪是可以的，但一定要考虑到元气的问题。所以补气温阳和清利湿热的药量处理很讲究，稍有不对就会让病情反复。另外病人的衣食住行等情况也会影响，所以前医为什么一直说湿热难治，难就难在这里。”
樊承德开方：党参20g苍术30g半夏15g厚朴20g茯苓50g石菖蒲15g麦芽30g炮附子5g益母草30g滑石20g泽泻15g。
樊承德对弟子说“这病人以湿为主，虽见数脉，但这并不见得就是热，因为舌苔是厚湿而稍有些黄而已。如果是真的很热了，必定是见苔很黄的，所以针对这样的情况，治疗还是治湿。因为这热是因为湿邪闭阻郁成，所以去湿就是等于泄热。药不能用得过凉，药太凉的话，反而伤阳不利化湿。再说了，湿邪一去，热随之而解，心神也就安了。这样的情况，千万不能用酸枣仁、五味子、夜交藤、合欢皮、百合、龙骨、牡蛎等酸敛重镇来治。要不中焦更不得运，湿邪更重，热势更不得解。”
申兰欣坐下诊治，攀承德见申兰欣的脉沉弱而见涩浊，舌尖芒刺，但舌苔偏厚，舌质偏淡。接过以前的药方一看，拍着桌子大骂“省城这个什么国家级名医啊，原来不通妇科。这药方一看就知道对妇科的问题是一个门外汉，治疗成年育龄女性的毛病，必定要考虑到月经周期阴阳两气的变动啊。真是受不了，也不知道他这个国家级是怎么被他评来的。你看这样的药方，去年刚去治时，应该月经快要来时，这时的治疗，只要固肾纳阳运脾化积，再加些促进月经外排的药，比如益母草、鸡血藤就行了。因为来月经前，女人的内分泌问题，体内积热较重，才会引发失眠的。很多女人，在月经前会失眠，就是因为月经的问题。真想不到怎么会开这样的药方，大量的寒凉之药一用，血脉必定为之不畅，不痛经才怪。唉。”
申兰欣问“那你们医院妇科韩医生的药方呢？”樊承德说“这个韩 医生，只会机械的套用八珍汤来治疗，看起来很平稳，但她治疗女人的毛病，也是机械的以血热为月经先期，血寒为月经后期来对待。是有些被她套方治好过来，但更多的也是被她治出一身毛病。我们同医院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见你左脉动起来，月经应该也就快要来了，这时就按我刚才讲的，因利导势，让你月经顺利排出，就整个病情都开朗了。脸上的痘痘也就随之而退。”
樊承德开方：生黄芪30g党参30g苍术30g厚朴20g茯苓50g菟丝子30g巴戟天30g泽泻15g丹参30g益母草30g鸡血藤30g桑叶30g。
申兰欣看好后，郑钦坐下，见郑钦的脉像弦数而涩，舌尖红而根苔厚。樊承德说“这个真是郁火上扰了。”
樊承德开方：党参20g苍术30g陈皮15g茯苓30g麦芽30g菟丝子30g狗脊30g龙骨30g牡蛎30g丹参30g当归15g生栀子15g。
郑家 人走后，弟子问樊承德说“今天这四个失眠病人，我总算看清了些。但这个叫申兰欣的女人，你为什么要用桑叶啊？这样病人用桑叶真是看不懂了。”樊承德说“有几方面的作用，一是清肺肃气，和丹参的清心协同清上焦之虚热；二是清热郁热，病人面部痘痘这么大个的，舌尖芒刺，如果过用寒凉直折，郁结的热邪不能散开，也不利月经的通畅，所以用桑叶是很好的选择；三是升提气机，和茯苓、泽泻的合用，让气机一升一降，现在是春季，用药不能太沉，要顺应自然。其实，郑钦的药方里用大量的麦芽，也有为了促升发的用意。因为用了清泄和金石重镇，对脾胃有损，用麦芽又能促进运化。所以开方选药，一定要考虑多方面的问题。”
过了一星期，郑钦带申兰欣来诊，告诉樊承德，郑太和和郑敏红都很好的，两人按原来的药方在当地抓药再吃些时间以巩固。但申兰欣考虑到要怀孕的问题，所以再过来诊治。
时值申兰欣行经第四天，月经也就要干净的样子。见申兰欣脉弱无力，但舌尖的芒刺倒是退得差不多，睡眠也很安稳。
樊承德说“接下来是卵泡期，治疗重在涵养精血，精血足了，相火得潜，失眠会好，对怀孕也有好处。”
樊承德开方：生黄芪30g党参30g苍术30g厚朴20g茯苓30g姜半夏15g枸杞子30g菟丝子30g巴戟天15g益母草15g鸡血藤15g桑叶30g。
见郑钦睡眠已好，心也不烦，叫他的药方，去掉龙骨和牡蛎，再加干姜10克以温中。
樊承德给 郑钦和申兰欣诊治结束后，取了张纸，从电脑里调出郑太和和郑敏红的药方，对郑钦说“你父亲和你姑妈上次的药方，主要还是以治标为主，再吃下去，药力太过，反而伤人。我把这药方调整下，再巩固吧。主要是利湿药和补药的配比得调整，这时要加大补药和用量，减少利湿的药量。”
郑钦和申兰欣走后，弟子问樊承德“对方父亲姑妈你就这样给调治啊？还没付诊金呢？”樊承德说“医生是一个社会人，要养家，但作为医生又怎么能掉到钱眼里去呢？”弟子说“但病人病好了还会来感谢医生嘛？”樊承德说“一般不会来感谢的，会来感谢医生的病人，不到百分之一。但做人又何苦一定要这样子呢？做医生治病救人，难道仅仅是为了让病人来感谢的嘛？方便别人，就是方便自己啊。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凡事多为对方考虑下，自己也就舒心了。孔子说‘已欲立先立人，已欲达先达人’，实是致理。”
弟子反复念着：已欲立先立人，已欲达先达人。若有所思。
樊承德微笑的看了看弟子，打开酒瓶，一时酒香飘满了整个诊间。
吴南京评：失眠之因，不外阳不入阴而已。但阳不入阴，有阴阳两气不平；痰湿瘀阻等病理产物阻塞了气机的通路。先贤说“胃不和则不眠”“半夏治疗失眠”等是针对中焦痰湿闭阻；王清任用活血化瘀法治疗失眠，是瘀血闭阻经络的道路不通而已。另外有些人长期做文字工作，耗伤心血，心失养；一些高年老人虚阳上浮等等，都是阴阳两气不平造成阴不入阳。
现在的很多中医师，一见失眠，酸枣仁、五味子、决明子、龙骨、牡蛎等用酸敛平肝的治疗，成为治疗失眠的主流专利，实在可叹。
吴南京
2015年1月27日星期二
于横店影视城
虚阳上浮“论温肾潜阳治疗高血压”
说到高血压，很多病人及医生都很疑惑，长期的治疗没有很好的效果，西医治不了，中医也治不了，事实并非如此。本人上次写了一关于高血压治疗的文章，有人叫我整理一病例加以说明。今天把高血压的治疗加以补充下。
病例一：施某，男，73岁，金华岭下朱人。因去年冬天本人以花5元钱把珂珂外婆一个百岁老人的伤寒化热治好，所以在金华岭下朱一下传开，珂珂的妈妈是岭下中心小学的退休老师，她妈妈同事施老师的哥患心律过缓，高血压，上压一度达到180以上。金华中心医院说要做心脏启搏器，但存在一定的风险，并且价钱也贵。后来珂珂妈妈介绍到我处治疗。
见患者形体偏瘦，舌淡多津少有裂纹，脉沉迟细弦稍涩。胃口、睡眠、二便都正常。
拟：温肾潜阳。
巴戟天30鹿角片20炮附子10枸杞子30山萸肉50菟丝子50川断30桑寄生30泽泻10怀牛膝30苍术20茯苓20党参20陈皮15鸡血藤30，7剂。
服后心律没有多大变化，但血压上压由原来的160下降到130。
上方出入治疗3个月，血压已正常，心律由原来的45/分钟，上升55/分钟。
病例二：周某，女，45岁，体胖，素来月经行期，每次月经提早7—10天，经行时有少量血块。来月经时第10天求诊于我。她自述是温州平阳人，在温州平阳长大，因爸爸在金华工作而来金华，后嫁于金华。从小起常吃海鲜，怀孕时曾吃过大量的珍珠粉。这十来年，血压一直在150/90左右，一直吃西药降压药，腰酸痛，不出汗，不论天气怎样热也不易出汗。舌痰苔腻，有红点点。脉沉细弱濡。时常腹泻，下利清谷。
拟：健脾温肾，清透血热。
炮附子15怀牛膝30泽泻15山萸肉30菟丝子30川断30狗脊30生黄芪50苍术30茯苓30陈皮15香附15益母草30鸡血藤30。5剂。
二诊时，大便成形腹泻已止，舌苔已退，腰酸好转，汗已能出。西药降压药还在吃。上方思路加减治疗20来天，已没吃降压西药，血压已正常。到月经来时，经期已正常，由原来的20天推后到27天一周期。
分析：第一个患者年过古稀，肾精大亏，治疗必要从肾中求之，如果说还一味的把高血压和中医的“肝火”划上等号，动不动就清肝泄火的治疗，必成坏事。应病人曾去金华某名中医处求治过，名中医说“不好治，心律慢要用热药，血压高要用凉药，用热药血压会上升，用凉药，心律会更慢。”我听了觉得好笑，难道高血压就一定是热吗？？？？病人脉像沉迟加上心律慢，这是很明显的肾阳虚，高年之人，所虚的不仅仅是肾阳，应说是肾气虚（肾气是肾阴肾阳两气共同作用的动力，本人这样认为）。舌有裂纹是阳虚，津液不上承所至。巴戟天、鹿角片、炮附子、枸杞子、山萸肉、菟丝子、川断、桑寄生、泽泻、怀牛膝温肾潜阳；重用枸杞子和山萸肉是为了达到“阴中求阳”的目的，苍术、茯苓、党参、陈皮健运脾胃，促进药物的消化吸收；病人脉涩，是表示身体亏虚，脉管不充所至的血流不畅，加用鸡血藤30克，一是调血活血，二是本药还有很好的补血作用。因为活血化瘀药大多有耗血的副作用，所以对虚人瘀血，不能用红花、三棱等一类来活，而是要选择当归、鸡血藤一类有补血作用的药来调血。
第二个患者是妇女，病情寒热错杂。海鲜多为咸寒之品，多食易伤阳；再加上怀孕时吃过大量的珍珠粉，使得她的身体阳气大弱。阳虚不化湿，所以体胖；阳虚则脾不温而无力运化而下利清谷；阳虚无力气化则无汗虽说有血中伏热，也是因阳虚日久，气血不畅而生郁郁热，所以治疗的核心还是温肾潜阳为主。炮附子、怀牛膝、泽泻、山萸肉、菟丝子、川断、狗脊温肾潜阳；生黄芪、苍术、茯苓、陈皮健脾运湿；香附、益母草、鸡血藤疏理气血，清透伏热。因为本病人是妇女，有女性的生理周期。其实妇女的月经周期也一样是阴阳两气的变动，很多医生，一见到月经先期就谓之血热一路的凉药，一见到月经后期就谓血寒，一路的热药。先期为热，后期为寒，这是妇科月经病临床上的一种情况，很多情况并不是这样治的。调理妇科的月经周期，最最重要的还是从阴阳两气的变动上来找答案。
对于阳虚引起的虚火上浮之病很多很多，比如一些反复的口腔溃疡；一些妇女的经行鼻子出血；相当一部分的失眠；中风等等。上次秀兰来金华时对我说，她上大学六年，还弄不懂什么叫“虚阳上浮”。不要说秀兰一个没有临床基础的大学生，就是很多行医一辈子的“老中医”也不知道什么是虚阳上浮，最起码在金华地区，我还没有见过一个所谓的名医能知道什么是虚阳上浮。治疗高血压，总不外决明子、龙骨、牡蛎、菊花等药来清肝降镇。其实高血压，单纯的肝火是很少见的，多是肝火旺的同时，还见它证，有时还以其它的病症为主，肝火只是其中的一个标症。
人的身体要健康，主要在于阴阳两气的平衡，如果说阴阳两气不平衡了，身体就生病。阴阳两气是互根为用，阴虚了虚火上上来，中医上称为阴虚火旺。其实阳虚了，一样会引起上火，这种情况称为“虚阳上浮”，中医上有一个病名叫“戴阳症”，讲的就是阳气太弱了，不能依附于阴，于是就上浮。只是戴阳症的阳虚程度很严重了，比一般失眠、口腔溃疡等病的阳虚要严重得多。对本病的治疗，张仲景的《伤寒论》里论述得很清楚，并用猪胆和附子合用的有效治疗。只是现在的中医生，大多只热心于他职位提升，整天忙于“学术论文”，少了对中医学的研究。中医药大学的教育，95%的“教授”，也只会按书上讲讲，以至于学者对很多病机不能深入去理解。
阳主走，阴主守。阳要靠阴来依附，才不会上越；阴要有阳的气化，才能体现物质基础的重要性。这是阴阳互根的道理是。阳气太虚，就不能依附于阴，会浮于上，所以阳虚越重，上浮也就会越严重，很多咽喉痛的病人，是因为虚阳上浮的，于是吃了清热解毒药，咽喉痛反而更加严重。有的失眠病人，吃了清心重镇的药，失眠反而更严重。也就是因为阳气本来就很虚了，再吃凉药，使阳气更虚，于是阳气越不能依附于阴，阴气则越旺，虚阳就上浮得越严重。
治疗时主要的在于温潜肾阳，用药上要用温阳药加上引火下行的药一起配合。虽说治疗在于温潜，必要用大剂量的养阴药以制约阳气，这就是名医张景岳的《景岳全书》所讲的“阴中求阳”之理。虚阳上浮了，还要看上焦有没有虚火，如果说有虚火的话，还要要清上浮之火，比如可以用黄连、黄芩、知母等药和附子合用，一温下，一清上。名方“交泰丸”用黄连和肉桂配合，就是黄连清上，肉桂温下。阳虚不动，会引起气血不畅，所以对于阳虚之人，治疗时还得配合适当的活血药，比如名医王清任，在他的《医林改错》中，所用的方子就是温阳的同时，酌加活血药，这样可以明显的增加温阳的效果。要温肾潜阳，必要用大量的养阴药，才能达到真正的潜阳目的，但养阴药大多有腻胃口的副作用，所以治疗过程中，要时时观察病人脾胃的运化问题。有必要加些运脾化湿之药，以制约养阴药的副作用。
现在社会的变化，对于治疗方面也产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很多医生治病动不动就是清热解毒药一路的孟用；西医方面也一样的，动不动就是抗生素大剂量的用；冰箱带来了生活的便利，也让人吃冰东西的概率大大增加，等等的一切都会伤人的阳气。上午看到了浙江“都市快报”有一文章写的是杭州一个修车高手讲的话“很多汽车是修坏掉的”，其实从一个医生的角度上来说，治病何尝不是一样，很多病也是治出来的。
中医 吴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