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笺 | 师友杂记——这些年，那些人

竹笺筱语：一个善于学习的人需具备三种能力：敏求不倦的心志力、学无常师的综合力、归纳总结的反思力。心志力，重持之以恒，忌一曝十寒；综合力，重海纳百川，忌不知变通；反思力，重阶段调整，忌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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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冷雨一天；今晨，凛风扑面。

骑着车沿河缓行，看着岸边的梧桐树叶随风炫舞，像是有一种挣脱束缚，奔向自由的舒展。我问它，在枯枝上的坚持，不好过被车辆的碾压吗。

任尔东南西北风，零落成泥碾作尘，这是两种生命的甘愿。

泛着霜白的河水明净锃亮，雾丝袅袅，故都的初冬，真是景致别样。有人欣赏，它才有价值，我就是那个闲人。

我自南往北从桥下过，一列绿皮火车自西向东从桥上走，咣当—咣当，清音入耳。令人想起了马连修恩·布列瑟侬·狼的结尾部分，在钢琴、风笛舒缓优美的旋律与男声的苍凉过后，余留的是火车走后的绵远时空，顿时一种在现实里与音乐久别重逢的快乐，油然而生。

仿照法泰禅师，口占一偈：空手把车头，骑行看水流。车从桥上过，人在思中游。

手机里外放着是《重回汉唐》：何惧道阻且长。

为了一身衣裳，有人想回汉唐，这首歌是汉服复兴运动的旗号。歌很火，大国泱泱，雄主霸业，世人都喜欢。针对时世，多说一句“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必逮其身。”这句《礼记》里的话是说在国家里搞制度复古，开历史倒车，是会有灾祸的。

早晨一刻能作禅诗，可惜了，无人论点禅道。

庄子在濠梁观鱼，幸运的是有惠施在旁边抬杠，才得知鱼之乐。

徐无鬼里有运斤成风的成语故事，匠人技艺高超，能于人的鼻尖削石灰，亏了是有胆魄非凡的郢人站立着为“质”。

鲁迅赠瞿秋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今时，先别论知己这种濒危动物，聊天有深度话题的共同爱好者在周围也是珍稀动物。

惠施是庄子的质，郢人是匠人的质。我凡人一个，无质也能自嗨，对着树叶默语。有话音出来，怕人听到，误以为我是疯了。

以万物为质，指点河山，未见嘴巴动，却闻“思”在转。

岁月静好，全赖胸中知足。当下即是人生，不愿做千秋大梦。

不想重回汉唐，为那华美衣裳；不想回宋朝，为那半张清明上河图；不想重回明代，扮做那收复台湾的郑成功；不想重回民国，不想见共和之路上的袁世凯。

文明是往前发展，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回头，是刻舟求剑。回顾，是鉴古从今。复古要不得，复兴要回顾。

这些年，接触了一些人。这些人皆为长辈式的师长，他们身上的东西值得一学，其精神与修为令人回味。

去掉其冠冕，直面其朴素。将每个人身上的我看到的那点闪光，聚合到一起，成为光束，可供我辈前行时看路。

A君，推崇中华传统文化到了偏执，偏执者才有厚度。言必称尧舜，行必学孔孟。外加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听起来热血澎湃，立刻从泥俗之中脱为高雅。某天A君高声念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我不知出自哪，也就是那时从《中庸》开始，慢慢读了批量古籍，并从中选择了十二本终身知行的经典。

B君，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忠于友谊，勇于舍弃，堪称英雄义士。我并没有拔高的形容，看到的是从大风大浪中走来的人，归于平静时的淡泊如水，春风如沐。恬淡而有积极向上的生机，我觉得，到了老头时光，对待人生的态度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C君，曾经问我们成功靠什么？有答勤奋，有机会，有答平台，他说皆不是，一个字——“熬”。我当时听后，不以为然。近几年有体会，虽不至成功但味觉其中滋味，深以为然。C君表格式管理、分工分配、写计划等很多经验智慧相授，有些话，当时听不进，能体会时，境已迁。

D君，项目管理、系统框架思维、有限有序有效等我从D君处学到。虽不是跟随在实战中获得的实务性经验，但也有本可依，头脑丰满。

E君，是公益慈善领域的践行者，经常早晨朗读英文口语，身上勤奋好学的精神颇受感奋。

F君，家中藏书颇丰，平时爱闭目养神，但若与之论及古文献那是神采飞扬，仿佛一株残冬的枯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春天。精熟于古文字专业，随手拈来，说文解字，是真本事。日常与之聊天，予我多有学术指导性建议。

G君，与之相处几次，我便觉不惑之年应当如他那般为人儒雅谦慎，而又学养非常。尊德性而道问学，大约是那个样子。

H君，记忆力超凡，表达力超群，思想力超常。人有思想力的前提是源于学习力与磨难，两者兼具才能深刻。H君体验丰富，能接受新知，对部下极宽容，有一次私下授我密语说：其实口才开始也不好，慢慢讲多了就行了，你练练以后也能去中等院校给人上上课。H君有一个观点，认为每个人一辈子也就那么点东西，希望将一句句名言警句集合为一篇美文，美其名曰：历史哲学诗意白话散文风格。

师与学分不开，所谓教学相长也。转益多师是汝师，也不一定名师出高徒。三人行必有我师，世界上不乏称作老师的人，最缺善于学习的人。所以，论语开篇教人学而时习之。

当然，每个人都有缺点，只不过我心向阳，择善而从。这些年，逐渐知之所往，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那些人，并未成为过去，时不时回顾总结是我的习惯。

不图报恩的是好人，逼你跃进的是小人。这该感谢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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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哲学研究室@站长竹筱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