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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寻4年,终于找到“捐精父亲”,成全了父母的幸福姻缘

2003年7月18日,46岁的母亲离异多年后再次披上了婚纱。婚礼上,当我向所有来宾介绍我的“继父”,说他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生父”,是我自己通过努力给自己重建了一个完整的家时,许多人都为我们的故事流出了热泪……

口述|徐浩 整理|郭宇宁

父母离异后,我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捐精”父亲

从我懂事起,我就觉得自己和父亲郭明达之间好像有点不对劲。父亲很少陪我玩,很少和我有其他父子间那种亲情交流。在我面前,他总是板着脸,我心里有些怕他。5岁时的一天,我和父亲走在街上,看到有个小朋友骑在爸爸脖子上,一边走一边说笑,我羡慕地鼓足勇气说:“爸爸,我也想像他那样。”父亲却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不学点好呢。”我不明白,那样怎么就是不学好了呢?

与父亲相比,母亲则对我好得无以复加。每天早晨,母亲总是做好热乎乎的早餐,将我叫醒,尔后帮我收拾书包,送我上学。母亲总爱用怜爱的目光望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浩浩,快点长大吧。”

父亲和母亲对我一冷一热,让我自然地疏远父亲,亲近母亲。每当他们闹别扭时,我总是会站在母亲一边。我有什么心里话,也只会和母亲讲。

我上小学3年级时,父亲和母亲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那是我见过的他们吵得最凶的一次,父亲瞪着双眼,双手插腰。我害怕地躲在母亲后面,紧紧拉住她的衣角。母亲将我搂在怀里,对父亲说:“我们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吵了,别吓着他。”父亲“哼”了一声说:“你不要总拿他说事,你可以心疼他,我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母亲猛地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砸向父亲:“你混蛋!”我第一次见母亲发这么大的火,我更被父亲的话弄得莫名其妙。我不知父亲是什么意思,但已经9岁的我隐隐感觉到,我和父亲之间一定有什么事,他们一直在瞒着我。

那晚母亲和我挤在一张床上睡觉。我问母亲:“妈妈,爸爸为什么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难道我不是他的儿子吗?我是你们的儿子吗?”母亲摸着我的头说:“浩浩,别瞎想,你怎么能不是我们的儿子呢?爸爸是一时气糊涂了,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虽然母亲没有告诉我,父亲后来也没有再在我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回想父亲对我的态度,我越来越怀疑自己不是他的儿子。

1999年8月,我15岁,刚刚考上北京一所市重点中学。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和母亲终于办理了协议离婚手续。不知为何,我心里不仅没有别的孩子父母离异时的悲伤,反而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我对母亲说:“妈妈,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顺您,不让您生气。”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母亲让我看了他们的协议离婚书。在“离婚理由”一栏,写的是长期感情和性格不合。我发现,协议书上竟然没有提到父亲应该付给我抚养费。我知道,做中学教师的母亲收入并不高,供我上学会很吃力的。于是,我问母亲:“为什么不跟他要抚养费?他有这个义务啊?您为什么要同意?”

母亲拉着我的手坐下,说:“浩浩,你已经15岁了,我也已经离了婚,就不想再瞒着你了。他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急忙问:“那谁是我的亲生父亲?”母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说:“怎么会呢?您怎么会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母亲说:“结婚后,我一直没有怀孕。到医院一检查,原来你父亲没有生育能力。无奈之下,我只好到医院做了人工授精手术。但医院对捐精者是保密的,所以,我不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我问:“那您有没有想过要去找我的亲生父亲?”母亲说:“没有。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也不想去搅乱他的生活,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直对我冷冷的,他心里一直无法真正接受我啊。可既然这样,他为何又要同意母亲做人工授精呢?母亲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有妈妈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妈妈一定要供你上大学,将来到国外去读博士。”

苦寻4年,终于找到了“捐精父亲”

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后的那一夜,我失眠了,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我不停地想象着亲生父亲的模样。15年了,他知道世界上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吗?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多大年纪了?身体好吗?我越想就越盼望能见到亲生父亲,希望也能像别人那样,享受到真正的父爱。天亮时,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寻找亲生父亲,为自己寻回完整的亲情。

可是,茫茫人海中,到哪里去找呢?我觉得母亲是最好的突破口,只要她说出当初在哪家医院做的人工授精手术,我也就有寻找的方向了。

1999年国庆节,母亲准备带我去石家庄外婆家。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问母亲:“妈妈,外婆知道我的身世吗?”母亲说:“知道。”我又问:“那您还记得当初是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吗?”母亲警惕地望着我:“干什么?”

我拉着母亲的手说:“妈妈,我实在是太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了,哪怕只让我看他一眼也行啊。”母亲叹了口气:“浩浩,你太天真了。你想想,当初他捐精是在做一件善事,也许

他早就有了妻子孩子,过着平静的生活。他肯定不想今后自己的生活被搅乱,不想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万一真的找到了他,他认不认你这个儿子呢?你这不是让他为难吗?所以,你还是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吧。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要多为他着想啊。”

善良的母亲总是处处替别人考虑,可年少的我却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多一个儿子有什么不好?我又不会去破坏他的家庭,我不过是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于是,我决定瞒着母亲悄悄去寻找。

到了外婆家,外婆和小姨一个劲地安慰刚刚离婚不久的母亲,说离开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一种幸运。母亲苦笑着说:“我不想再提这件事情了,只想和浩浩好好地生活,把他培养成人。”

趁母亲进厨房做饭,我悄悄问外婆:“您知道妈妈怀我时是在哪儿做的手术吗?”外婆问:“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说:“随便问问。”外婆说:“只知道是在北京的医院,但是哪家我就不知道了,你妈妈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晚上,我又把小姨拉到一边,向她问同一个问题。小姨摇摇头:“这个忙小姨帮不了,我也不知道。”

最有希望的线索断了,我失望极了。可是,我却没有灰心。我想:“功夫不负苦心人,只要我一直找下去,就一定能找到亲生父亲。”

此后,只要家里来了母亲的朋友,我就会悄悄打听母亲的情况。一到放假,我总是趁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悄悄地跑到北京的各个医院去打听。一个学生模样的孩子去打听这种事,结果可想而知。有的说不知道打发我,有的甚至不耐烦地往外轰我。可我不气馁,每个假期都要跑几家医院。到了2002年高考前,我几乎跑遍了北京市大大小小的医院。然而,都是失望而归。

2002年8月,我考取了北京一所重点大学工商管理系。母亲高兴极了,在凯宾斯基饭店西餐厅请客庆贺。母亲过去的大学同学、同事等来了十多个人。这些人中,除了一位姓江的阿姨我不认识,其余的我几乎都见过面。从大家的谈话中我得知,江阿姨10年前去了美国,出国前她在一家医院做医生,不久前和丈夫一起回国办公司。

整个晚餐的气氛非常热烈。后来,我发现母亲和江阿姨离开了座位。我想:“也许她们去洗手间了吧。”后来,我也出来上洗手间。

在一个拐弯处的柱子前,我发现了母亲和江阿姨。她们没有发现我,正在低声地说着什么。我悄悄走过去,隐隐约约听到她们好像在说什么“离婚”“捐精”之类的话。联想到江阿姨出国前曾在医院做医生,我的心猛地一动:“难道母亲是在江阿姨的医院做的手术?那江阿姨一定知道实情。”

匆匆回到餐桌旁,装作无意地问母亲的一位同学:“王叔叔,江阿姨原来在哪家医院工作

啊?”王叔叔说:“在市医院。她可是个不错的妇科医生啊,出国改行真是可惜了。”

第二天,我跑到外面给江阿姨打了个电话,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见她。见面后,我向江阿姨讲了我几年来苦寻生父的艰难经历。我说:“江阿姨,我知道您一定能帮我这个忙,我求您了,您就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吧。”江阿姨感到很为难,她说:“这恐怕不太好吧。”我顾不得许多,“扑通”一声跪在江阿姨的面前:“江阿姨,难道您忍心看着我永远忍受不能和亲生父亲相认的痛苦吗?”

江阿姨眼圈红了,她将我扶起来,想了一会儿,说:“好吧,我就做一次没有原则的事情吧,谁让你这么让人怜,又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儿子呢?”江阿姨带着我去了市医院,找到了当年的一位同事,人家答应帮着查一下。但由于年头已久,资料太多,医院让我耐心地等待一段时间。

踏进大学校门两个月后,我终于等来了消息,医院告诉我,当年那位捐精人名叫沈少桐,家住洋桥西里。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我迫不及待地按照地址找了去。谁知,那个地方已经拆迁了。我又跑到相关部门去打听,几经周折,终于得知父亲搬到了城北的一个新建小区。

我颤抖着敲开了那扇门,当一位头发有些花白、50岁左右学者模样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差点喊了起来。我和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眼睛和嘴唇,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望着他问:“请问您是沈少桐先生吗?”“对,我就是沈少桐,请问你是?”

我当红娘,成全了父母的幸福姻缘

在我向老人说自己是他的亲生儿子时,他愣了,我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他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拼命摇头:“不,不会的,您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您仔细看看我。”父亲端详着我,面露疑惑:“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啊。”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我想起了母亲的担忧,万一父亲已经有了家庭可怎么办?万一他的妻子不知道他曾捐过精怎么办?我的到来会不会给父亲带来麻烦?于是,我试探着往门里望了望,问:“就您一个人在家吗?”父亲说:“对,就我一个人。要不,咱们进屋谈吧。”

我随他进了屋,这是一套面积不算很大的三居室,显得有些凌乱。我一眼望见客厅里摆放着的一张遗像,父亲对我说:“这是我的妻子,两年前患肺癌去世了。”我轻轻地“喔”了一声,问:“您的孩子呢?”父亲说:“我只有一个女儿,去年到美国读书去了,我在一所大学教书。”

老人慈祥的目光、儒雅的气质正是我心目中父亲的形象,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却

觉得是那么亲切,仿佛我们早已经认识了许多年一样。而当我日思夜想、苦苦寻找了4年的父亲终于站在我的面前时,我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父亲为我端来一杯水,说:“别着急,慢慢说。”

我慢慢平静下来,向父亲讲述了18年来发生的一切。我动情地讲起了我缺少父爱的少年时光、我对他的思念和我为寻找他而受过的委屈和艰辛。为了证实我的身份,我告诉了父亲我和母亲的血型,母亲做人工授精的时间和医院。我看到,他的眼睛湿润了,望着我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充满温情。听我讲完后,他走到我身边,用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我有些担心地问父亲:“您不会不认我吧?我知道自己来得太突然了,让您没有思想准备。可我盼望这一天整整盼了18年啊,您千万不要怪我。”

父亲说:“傻孩子,怎么会呢?我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来。”

从父亲家出来后,我马上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妈,您在家里等我,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告诉您。”然后,我匆匆地往家里赶。一路上,我反复回想着刚才和父亲相见的情景,真仿佛在梦里一般。我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现实。

忽然,我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既然父亲和母亲现在都是单身一个人,他们的年龄、学识等又很般配,为何不把他们二人撮合撮合呢?这样,他们不仅可以互相照顾,我也拥有了一个真正的家,可以和自己的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了。

我为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激动着,回家后,一口气向母亲讲了自己找到亲生父亲的经过。母亲吃惊地望着我,嘴张得老大:“浩浩,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说:“妈妈,这是真的啊,我真的找到亲生父亲了,他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妈妈,你一定要见见他。”母亲神情复杂地说:“我见他干什么?多尴尬啊。”

后来,我又去了父亲家几次,向他谈起了母亲,并提出想让他们见面,父亲考虑后答应了。在我的安排下,父亲和母亲在一家环境幽雅的饭店见面了。虽然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可他们之间毕竟是陌生的。因此,气氛不免有些拘谨。为了消除他们的紧张,我前后左右地忙活着。一会儿给父亲倒酒,一会儿又给母亲夹菜,还一个劲地鼓动他们一起干杯。我还不停地找些话题,向父亲介绍母亲的善良,又向母亲介绍父亲的才学。渐渐地,父亲和母亲不再拘谨,并且越聊越投机。看他们聊得热乎,我心里乐开了花。

渐渐地,父亲和母亲用不着我从中间牵线了。我发现,母亲的脸色越来越红润,父亲也变得容光焕发了。我暗想:“这也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2003年6月底,父亲和母亲终于决定结婚了。他们说,不想举办什么婚礼了。可我却不

同意。我说:“我们这个特殊的家庭实在是来之不易,我一定要让所有的人都分享我们的快乐。”

利用放暑假的日子,我为父母的婚礼忙活着。写请柬、寄请柬、订饭店、买礼服婚纱。虽然很累,但我却高兴得连做梦都在笑。7月18日,婚礼如期举行。望着已经不再年轻的父母那充满幸福的笑脸,我的心醉了。

编后:

发生在本文主人公身上的故事,以其特殊性深深感动了我们。不过,从社会学角度讲,我们不应提倡通过“捐精”方式诞生的孩子长大后再去寻找“捐精父亲”,那样无疑会给当年的捐精者带来很多麻烦,也会使准备捐精的人产生后顾之忧。以本文寻找亲情的故事为背景,我们诚挚地祝愿天下有更多的幸福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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