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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戡黎》之西伯为姬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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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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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戡黎》之西伯为姬昌

《尚书·商书·西伯戡黎》一篇,古文、今文《书》皆有。

此西伯为姬昌?姬发?征之故典,有两本《尚书》涉及此事,一为唐孔颖达所著之《尚书正义》,一为南宋蔡沈之《书经集传》。

孔颖达《尚书正义》:“郑玄云:‘西伯,周文王也。时国于岐,封为雍州伯也。国在西,故曰西伯。’王肃云:‘王者中分天下,为二公总治之,谓之二伯,得专行征伐,文王为西伯。黎侯无道,文王伐而胜之。’两说不同,孔无明解。”孔指孔安国所作《尚书传》。孔虽无明解,郑、王二人说虽不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戡黎者为西伯姬昌。

清人丁晏以《古文尚书》为王肃伪作,如是,王肃何不于此事在其伪作之《古文尚书》上加一笔,使孔注与己说一致,而证郑玄之非?

蔡沈《书经集传·西伯戡黎》序谓:“或曰西伯,武王也。《史记》尝载纣使膠鬲观兵。膠鬲问之曰:‘西伯何为而来。则武王亦继文王为西伯矣。’

诸侯爵位,若无大故,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乃是常例,非纣对西伯特开恩典。姬昌死,子姬发继为西伯,不等于蔡沈确认戡黎为武王,故称“或曰”。

《史记》以文王平虞、芮之讼为文王受天命改朔之年。《诗经·大雅·文王之什·绵》第九章:“虞芮质厥成,文王蹶蹶生。”《毛传》:“质,成也。成,平也。蹶,动也。虞、芮之君,相与争田,久而不平,乃相谓曰:‘西伯,仁人也,盍往质焉?’乃相与朝周。入其竟,则耕者让畔,行者让路。入其邑,男女异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让为大夫,大夫让为卿。二国之君,感而相谓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庭。’乃相让,以其所争田为间田而退。天下闻之,而归者四十馀国。”

《史记》:“西伯阴行善,诸侯皆来决平。于是虞、芮之人有狱不能决,乃如周。入界,耕者皆让畔,民俗皆让长。虞、芮之人未见西伯,皆惭,相谓曰:‘吾所争,周人所耻,何往为,祇取辱耳。’遂还,俱让而去。诸侯闻之,曰:‘西伯盖受命之君’。”毛诗仅言天下归者四十余国,《史记》直言“西伯盖受命之君。”

《史记》又曰:“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密须。明年,败耆国。殷之祖伊闻之,惧,以告帝纣。纣曰:‘不有天命乎?是何能为!’明年,伐邘。明年,伐崇侯虎。而作丰邑,自岐下而徙都丰。明年,西伯崩,太子发立,是为武王。”

《史记?正义》:“(耆)即黎国也。邹诞生云本或作‘黎’。孔安国云黎在上党东北。括地志云:‘故黎城,黎侯国也,在潞州黎城县东北十八里。《尚书》云‘西伯既戡黎’,是也。’”按《史记》此说,西伯于平虞、芮讼后四年,遂有戡黎之举。故戡黎者文王。

史迁与蔡沈持论或有不同,固当何从?

《史记·周本纪》:“九年,武王上祭于毕。东观兵,至于盟津。为文王木主,载以车,中军。武王自称太子发,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专。乃告司马、司徒、司空、诸节:‘齐栗,信哉!予无知,以先祖有德臣,小子受先功,毕立赏罚,以定其功。’遂兴师。师尚父号曰:‘总尔众庶,与尔舟楫,后至者斩。’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是时,诸侯不期而会盟津者八百诸侯。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还师归。”

《史记·周本纪》接下来说:“居二年,闻纣昏乱暴虐兹甚,杀王子比干,囚箕子。太师疵、少师彊抱其乐器而奔周。于是武王遍告诸候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毕伐。’乃遵文王,遂率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以东伐纣。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师毕渡孟津,诸候咸会。曰:‘孳孳无怠!’武王乃作《太誓》,告于衆庶:‘今殷王纣乃用妇人之言,自絶于天,毁坏其三正,离逷其王父母弟,乃断弃其先祖之乐,乃为淫声,用变乱正声,怡说妇人。故今予发维共行天罚。勉哉夫子,不可再,不可三!’”

《史记》所言九年,居二年(即十一年),为文王系年,武王系年?

关于此,唐张守节《史记正义》有一段驳议:“大戴礼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则武王少文王十四岁矣。《礼记·文王世子》云:‘文王九十七而终,武王九十三而终。’按:文王崩时武王已八十三矣,八十四即位,至九十三崩,武王即位适满十年。言十三年伐纣者,续文王受命年,欲明其卒父业故也。金縢篇云:‘惟克商二年,王有疾,不豫。’按:文王受命九年而崩,十一年武王服阕,观兵孟津,十三年克纣,十五年有疾,周公请命,王有瘳,后四年而崩,则武王年九十三矣。而太史公云九年王观兵,十一年伐纣,则以为武王即位年数,与《尚书》违,甚疏矣。”

张守节以《史记》所述观兵与伐纣之年与《尚书·泰誓》篇伐纣之年不同,张据《大戴礼》载文王十五生武王,又据《礼记·文王世子》“文王九十七而终,武王九十三而终。”故以武王系年,不可能有十一年;更不可能有十三年之说。《古文尚书·泰誓》则曰:“惟十有三年春,大会于孟津。”故张称史迁之说与《尚书》相左。而推定史迁所用系年为武王系年,而《尚书·泰誓》系年为文王系年。

其实史迁之说不必与张说相左。《史记》:“九年,武王上祭于毕。东观兵,至于盟津。为文王木主,载以车,中军。武王自称太子发,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专。”从载“文王木主”,“自称太子发”看,武王仍然打文王旗号,“奉文王以伐”,既奉文王以伐,自然继用文王系年。从九年即观兵,越二年即伐纣,有趁热打铁,急不及待之意。只是与《泰誓》所言年数有二年之差,此亦不难解释。因为史迁可能未看到孔安国作传之《古文尚书》,或虽看到,但其未立学官,不便采信。而今文《尚书》后来补入之《泰誓》,系年或与史迁所采者一致,或迁另有所据。因周共和前之史记非编年史,其年代差前错后,不足怪。故二年之差,不足以推定史迁伐纣以武王记年。这里还有《屈赋·天问》一章可兹佐证。

 

师望在肆,昌何识①?鼓刀扬声,后何喜②?武发杀殷,何所悒③?载尸集战,何所急④

 

今略作注,俾便引用。

师望:太公吕望。肆:商肆,《古今注》:“肆,所以陈货鬻之物也。”

王逸注(以下称王注):“言太公在市肆而屠。”

昌:西伯姬昌;何识:怎么知道吕望其人其能?

②王注:“后,谓文王也。言吕望鼓刀在列肆,文王亲往问之,吕望对曰:‘下屠屠牛,上屠屠国。’文王喜,载与俱归也。”何喜?因可屠国而喜。见西伯谋殷纣之国处心积虑久也。

吕望归周,有数种説法,王注为最具戏剧性者之一。

武发:周武王姬发。杀:《尔雅?释诂》:“杀,克也。”《郭注》:“《公羊传?隐元年》曰:‘克之者何,杀之也。’”杀亦有弑义,《左传?僖九年》:“里克杀奚齐于次。”此处二义兼取。

悒:《説文》:“悒,不安也。”何所悒:何以不安?不伐殷则数年营谋付之东流,何能安?伐殷则以下犯上,以臣弑君,何能安?屈子为深知发之心思者,并为下一句张本。

载尸:尸:尸体,此指文王木主。此即上引《史记》所说:“九年,武王上祭于毕。东观兵,至于盟津。为文王木主,载以车,中军。武王自称太子发,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专。”将伐殷之举説成继父之志,不得不为。

集战:人多解集战为会战,合战。实则姬发此举,意在观兵,所谓集战,乃集合战力,看看天下人心,诸侯有何响应,即史家所谓“观政”。史称:“是时,诸侯不期而会盟津者八百诸侯。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还师归。”

王注:“尸,主也。集,会也。言武王伐纣,载文王木主,称太子发,急欲奉行天诛,为民除害也。”

史称:“诗人道西伯,盖受命之年称王而断虞、芮之讼。后十年而崩,谥为文王。”

此段文字传逹了如下信息:

一、周人将西伯断虞、芮讼之年视为周受天命之年。因断列国间争讼当是天子之事。

二、西伯于是年称王。西伯本殷臣,今称王,已决心与殷分庭抗礼!

三、后十年而崩。从注④知,武王发于九年载文王木主会诸侯于盟津,可知西伯称王当在岁末,以次年为元年。如辛亥革命为19111010,而以1912年为民国元年。《史记?正义》以为十当作九。似未知此意。

四、谥文王:谥姬昌为文王。

关于姬昌是追认为王或自称王,《史记?正义》有一段驳议:“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岂殷纣尚存而周称王哉?若文王自称王改正朔,则是功业成矣,武王何复得云大勋未集,欲卒父业也?”复引《礼记?大传》云:“牧之野武王成大事而退,追王太王亶父、王季历、文王昌。”

其实,议者引文未全,理解亦有误。《礼记》此段文字为:“追王大王亶父、王季历、文王昌,不以卑临尊也。不用诸侯之号临天子也。文王称王早矣,于殷犹为诸侯,于是着焉。”

历史上,中央政权犹在,地方政权改正朔立国号者不乏其例,清朝便是近例。

何所急:为什么如此着急?如前引史传,九年,文王新死,所谓一抔之土未干,姬发即观兵孟津。不也太急乎?姬昌多年营谋,条件已经成熟,且夜长梦多,能不急乎?此问亦足证文王已改正朔,称王号。若姬发始改正朔,于文王死后九年始观兵盟津,不亦太迟太缓?屈子何得问“何所急”?

《史记》云: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此之谓急也。前引《史记》十一年武王伐纣,若为发之十一年,岂有父死十一年不葬之理?且“西伯卒”当是新卒,若十一年,十数年后,数十年后,犹述“西伯卒”, 有何意义?此亦说明史迁所用仍为文王系年。

关乎此,宋人朱熹弟子蔡沈《书经集传》所持之说,与张守节说大相径庭。

《尚书·泰誓》:“惟十三年春,大会于孟津。”蔡注谓:“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古者人君即位,则称元年。以记其在位之久近。”

此言未必。前引《史记》(文王)九年:“武王自称太子发。”既称太子发,自然未继王位,虽然实际为王,但大勋未集,以继承文王未竟之业相号召,故仍用文王系年。捡近一点说,唐哀帝李柷904年即位,至907年为朱温所灭,4年间一直用僖宗天祐年号。既未改元,当然不可能以即位之年为元年。金熙宗1135年即位,仍用金太宗天会年号,至1138年始改元天眷。元明宗和世?于1330年正月取代文宗图帖睦尔,以文宗为太子,五月改元至顺。八月暴毙,文宗复位,续用至顺年号至1333年宁宗嗣位。可见对于蔡沈而言,无论古人或后世,均有即位而不称元年者。

今本《竹书记年》以纣三十三年,令西伯得专征伐为西伯受命之年。则西伯所受之命乃纣命,非天命,故《竹书》仍称昌西伯而不称王。《史记》称西伯阴行善,而以平虞、芮之讼为受(天)命之年。《竹书》称纣四十一年春三月西伯昌薨,而于五十一年冬十一月,(西伯发)始渡孟津而还,距昌之薨已十一年;五十二年冬十二月始伐殷,距昌之薨十二年馀,何得谓急?以《天问》证之,则《史记》关于武王克殷之记述,较之《竹书记年》,更为可信。

又《竹书记年》出自战国魏襄王或安釐王墓。文王死于受命后九年,魏为周之列侯,文王受命后记周事,当称文王,而《竹书》仍称西伯,于例未合。且为编年史,记事自夏、商、周三代,接以晋、魏,至今王二十年止。但周共和元年(前770)以前,国史均非编年体,而《竹书》则能自夏迄魏编年,显非真实,有此等原因,故清人钱大昕称其为伪书。《今本竹书记年》之说不可凭。

基于以上演讨,可作以下推论:

1、按史记说,文王九年薨,武王于是年观兵于孟津,后二年武王伐纣,或按张守节说十一年观兵,十三年伐纣,九到十一年,武王守制,不可能出兵戡黎。武王于文王死后之首务是伐纣,灭纣之前,不能他务。两年后即兴兵伐纣,如此其短之时间内,不可能节外生枝,为纣戡黎。

2、武王伐纣,迫在眉睫,须广结与国,笼络诸侯。前二年观兵孟津,如史家所言,实为观纣之政,亦观周之政,测试诸侯动向,人心所在。于此紧要关头,如果出兵戡黎,将示人周之心不在纣而在夺取诸侯之地,更或至于以为周之行实助纣为虐,将使天下狐疑,人心动摇。

3、武王观兵孟津,其伐纣之心昭然若揭,此时戡黎,无论纣有无讨伐周之心,武王能不忧纣举大军攻其后?

4、武王观兵孟津,纣必有所闻,未兴师讨伐,非纣不欲灭周,实为静观其变,以逸待劳,以大军袭其远来疲惫之师。所谓杀人三千,自损八百,周虽知纣之政不堪救药,以兵员论,纣仍居优势,武王怎能于伐纣前夕劳师远征,纵能获胜,怎能以己已疲已损之师,伐以逸待劳之强纣?

结论:戡黎者西伯姬昌,非姬发。

201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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