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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问·亥秉》章看“清华简”《保训》之“中”——五问“清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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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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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问·亥秉》章看“清华简”《保训》之“中”

保训

惟王五十年,不豫,王念日之多鬲,恐坠保训。戊子,自演水。己丑,昧【爽□□□□□□□□□□王】若曰:“发,朕疾适甚,恐不汝及训。昔前人传保,必受之以詷。今朕疾允病,恐弗念终,汝以书受之。钦哉,勿淫!昔舜旧作小人,新耕于鬲丘,恐救中,自诣厥志不讳于庶,万姓之多,欲厥有施,于上下远迩,乃易位迩诣,则阴阳之物,咸顺不逆。舜既得中,言不易实变名,身兹备,惟允,翼翼不解,用作三降之德。帝尧嘉之,用受厥绪。呜呼!祗之哉!昔微叚中于河,以复有易,有易服厥罪。微无害,乃归中于河。微志弗忘,传贻子孙,至于成康,祗备不懈,用受大命。呜呼!发,敬哉!朕闻兹不旧,命未有所延。今汝祗备毋懈,其有所由矣。不及,尔身受大命。敬哉,毋淫!日不足,惟宿不祥!

 

“清华简”《保训》一篇真伪,不少先生做了考辨。下愚略述一二,以助其说。

一、“保训”二字即不通。《书·孔序》认为《尚书》文体有六,即典、谟、训、诰、誓、命。考之现存《尚书》篇目,或加人名于文体之前,如尧典、大禹谟、伊训、仲虺之诰、甘誓、说命;或以人名:如太甲、盘庚等;或举其事,如西伯戡黎、旅獒等;或撮其要,如咸有一德、洪范等,尽皆举实人实事以名篇,即如《顾命》一篇,虽顾、命二字皆虚,实成王临终回首往事,并以康王托付众臣。保训则不同,不仅保、训二字皆虚,且保谁之训?将《保训》读了半天,此训大约就是“中”,舜“恐,救中”,微“叚中”。则“训”为“中”乎?中是何物?谁人之训,不得而知。

二、“恐坠保训”,不通尤甚。既称保训,即保持住了训戒、法则,恐坠二字从何说起?训不能保,则当说成“恐坠训”。其实“保训”二字,实剥《书序》:“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而来。作简者唯恐人指其剽窃,且与“伪”《古文尚书》搭上干系,故绕个弯子,将宝训改成保训。保、宝二字同读,声纽为帮母,韵在幽部。同声假借,保借为宝。今人以此简来证明《古文尚书》之伪,却从欲证伪之书序中窃得宝训二字,为此篇张本,入得无双谱了!

“昔人传保”,保为宝之借,可通;持原义,亦不通之甚。其如同说传走、传持、传奔、传张,是何言语?

三、保训二字,亦剥《逸周书》。《文儆解第二十四》:“维文王告梦,惧后嗣之无保,庚辰诏太子发曰”。《文传解第二十五》:“文王受命之九年,时维暮春,在鄗召太子发曰:‘呜呼!我身老矣,吾语汝。我所保与我所守,传之子孙。”此“保训”由来与行文所仿。

悉知文王受命九年而终,时维暮春,正是文王临终之际。篇名《文传解》即文王临终传位、传训之语,此篇从为王、为政等多方面实实在在,谆谆诲喻太子发,这才是文王临终至嘱,才是真正“传保”!其文篇幅较长,恕不引。哪里像《保训》空空洞洞,天南地北说山海经!

四、“惟王五十年”之书法,不见于经传。今将《书经》记时之文列于下:《商书·伊训》:“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商书·太甲中》:“惟三祀,十有二月朔。”《周书·泰誓上》:“惟十有三年,春。”《泰誓中》:“惟戊午。”《泰誓下》:“时厥明。”《周书·牧誓》:“时甲子昧爽”《周书·武成》:“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周书·洪范》:“惟十有三祀。”《周书·金縢》:“既克商二年。”《周书·康诰》:“惟三月哉生魄。”《周书·召诰》:“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周书·多士》:“惟三月。”《周书·多方》:“惟五月丁亥。”《周书·顾命》:“惟四月哉生魄。”《周书·毕命》:“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越三日壬申。”无一有“惟王某年”者。不仅《尚书》如此,他如《逸周书》、《左传》、《国语》等,亦无“惟王某年”之书法。

周彝器有书“惟王某年”者,如娈鼎铭:“惟王二十三年,九月,王在宗周。”敔敦铭:“惟王十月,王在成周。”但这与《书》之所记完全是两回事。

须知《书》之文乃王廷史官直录某王某年,国君、重臣所议所行之某军政大事,如武王二年言,成王十年事,记录者为王室史官,而非邦国史官,直击其言其事,书“惟王某年月日”则赘。邦国史乘则不同,如《春秋》为鲁史,其春有事,必书“王正月”或“王二月”、“王三月”者,以示奉周正朔。彝器或邦国所作,或私人所作,或赐之私人,书“惟王某年月日”,书王正朔,郑重其事,这是常识。此简在常识问题上出错,绝非当时史官所作,其伪无疑。

五、人引《逸周书》为“惟王五十年”作辩。其实《逸周书》之记,更说明此篇之伪。今列举相关记时于下:

1、属文王者:

《酆保第二十一》:“维二十三祀,庚子朔。”

《大开解第二十二》:“维王二月既生魄,王在酆。”

《小开解第二十三》:“维三十有五祀。”

文传解第二十五》:“文王受命之九年,时维暮春。

2、属武王者:

《柔武解第二十六》:“维王元祀一月,既生魄。”

《大开武第二十六》:“维王一祀二月。”

《小开武第二十八》:“维王二祀一月,既生魄。”

《宝典解第二十九》:“维王三祀二月,丙辰朔。”

《酆谋解第三十》:“维王三祀,王在酆。”

寤儆解第三十一》:“维四月朔,王告儆。”

大匡解第三十七》:“惟是有三祀,王在管。

文政解第三十八》:“惟十有三祀。

《世俘解第四十》:“维四月乙未日,武王成辟。”(按:此篇为武王伐纣及称王(成辟)事,记时甚多,不尽录。)。

《武儆解第四十五》:“惟十有二祀四月,王告梦。”

《五权解第四十六》:“维王不豫,于五日召周公旦。”

《成开解第四十七》:“成王元年。”

尝麦解第五十六》:“维四年孟夏。”

《逸周书》记年大体如此,从其可知,周之文王、未革殷命,其所记年,以殷为准,称祀不称年,建丑不建子。如《酆保》:“维二十三祀”。人或以《大开解》“维王二月既生魄”相诘。此甚易明,周称月,商称月,夏亦称月,今亦称月;而尧、舜称载,夏称岁,商称祀,周方称年。

不仅文王,武王记年亦称祀,武王伐纣奄有天下,但其由殷至周,其初仍袭商之旧,称祀而不称年,故史官仍书年为祀,月建是否改变不得而知,如“维王元祀一月”为丑月或子月,不明。直到成王,才用周之记岁法曰年,或于此时方始建子。

《逸周书》成书年代固有歧义,其以祀称文、武之年则可信,即使文王、武王于殷未灭时称王,但非天下共主,诸侯仍奉殷正朔,用殷历书事。

《逸周书》于成王元年前之纪年,无一用年,足见“惟王五十年”之伪,作简者以周称年而误着此笔,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者也!

或以《泰誓》“惟十有三年春”相诘,武王时不已称年?其实《泰誓》于《书经》中,遭逢最为多舛,不能排除后人据周称年而妄改。从《逸周书·文正》“维十有三祀”及《泰誓》“惟十有三年”还可看出,武王灭殷之前,仍用文王纪年,与《史记》称太子发一致。《尚书》、《史记》之学术地位,岂可撼动!

《保训》多处袭《逸周书》,连语气词亦不例外,如“敬(之)哉”“祗(敬)之哉”,其他疑点,不少先生已有考辩,本文不赘,另就本篇之核心内容“中”说说看法。

翻翻《逸周书》,开宗明义第一篇即说“中”。《逸周书·度训解第一》:“天生民而制其度,度小大以整,权轻重以极,明本末以立中。立中以补损,补损以知足。”同篇又说:“和非中不立,中非礼不慎。”足见“中”在“制其度”中之重要。他如“人道尚中”,“维中是以”等,皆说中之目。作简者力图与《逸周书》攀上关系,将《保训》挤进《逸周书》行列,以正名分。

关于“中”,《保训》一篇,说了两位古人,一是名垂千古,世人几无不知的大舜,“尧天舜日”几乎成了称颂太平盛世的习用语。另一人是几乎无人知其名的上甲微,这两人都是姬昌要姬发效仿的得(执)“中”而兴的前贤。

上甲微之事,《史记》记载甚少,一为商自契至汤之传承世系:“契卒,子昭明立。昭明卒,子相土立。相土卒,子昌若立。昌若卒,子曹圉立。曹圉卒,子冥立。冥卒,子振立。振卒,子微立。微卒,子报丁立。报丁卒,子报乙立。报乙卒,子报丙立。报丙卒,子主壬立。主壬卒,子主癸立。主癸卒,子天乙立,是为成汤。”则微为汤六世祖。《史记索隐》:“皇甫谧云:‘微字上甲,其母以甲日生故也。’商家生子,以日为名,盖自微始。谯周以为死称庙主曰‘甲’也。”

古本《竹书纪年》:“殷王子亥宾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绵臣杀而放之,是故殷主甲微假师于河伯以伐有易,灭之,遂杀其君绵臣也。”古本《竹书纪年》此段记录,实《保训》所据。

《史记》与《竹书纪年》所载过于简略,于上甲微与有易国主绵臣之纠葛,仍如雾里看花。屈原《天问·该秉》章却有关这一段历史惊心动魄之记述。

 

该秉季德,厥父是臧①?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②?干协时舞,何以怀之③?平胁曼肤,何以肥之④?有扈牧竖,云何而逢⑤?击床先出,其命何从⑥?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⑦?何往营班禄,不但还来⑧?昏微遵迹,有狄不宁⑨!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⑩?眩弟并淫,危害厥兄?何变化以作诈,而后嗣逢长

 

为方便讨论,先作简注。注分二部,一用王逸注,二采近人吴其昌等说。

 

王逸注:

①“该,包也。秉,持也。父,谓契也。季,末也。臧,善也。言汤能包持先人之末德,脩其祖父之善业,故天祐之以为民主也。”

②胡:何以;有扈:王注:“有扈,浇国名也。浇灭夏后相,相之遗腹子曰少康,后为有仍牧正,典主牛羊,遂攻杀浇,灭有扈,复禹旧迹,祀夏配天也。”

何按:浇即《论语·宪问》“羿善射,奡荡舟”之奡。

③干协时舞:王注:“干,求也。舞,务也。协,和也。怀,来也。言夏后相既失天下,少康幼小,复能求得时务,调和百姓,使之归己,何以怀来之也?”

④肥:“言纣为无道,诸侯背畔,天下乖离,当怀忧?瘦,而反形体曼泽,独何以能平胁肥盛乎?”

⑤牧竪:“言有扈氏本牧竖之人耳,因何逢遇而得为诸侯乎?”

⑥击床:“言启攻有扈之时,亲于其床上,击而杀之。其先人失国之原,何所从出乎?”何按:此启夏后启耶?其先则为禹,禹何曾失国?

⑦恒秉:“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恒,常也。季,末也。朴,大也。言汤常能秉持契之末德,脩而弘之,天嘉其志,出田猎,得大牛之瑞也。”

⑧往营:“营,得也。班,遍也。言汤往田猎,不但驱驰往来也,还辄以所获得禽兽,遍施禄惠于百姓也。”

⑨昏微遵迹:“昏,暗也,遵,循也。迹,道也。言人有循昏微之道,为夷狄之行者,不可以安其身也。谓晋大夫解居父也。”

⑩王注:“言解居父聘吴,过陈之墓门,见妇人负其子,欲与之淫泆,肆其情欲。妇人则引《诗》刺之曰:‘墓门有棘,有鴞萃止。’故曰繁鸟萃棘也。言墓门有棘,虽无人,棘上犹有鴞,汝独不愧也。”何按:解居父事见刘向《列女传》。

眩弟:“眩,惑也。厥,其也。言象为舜弟,眩惑其父母,并为淫泆之恶,欲共危害舜也。”

后嗣:“言象欲杀舜,变化其态,内作姦诈,使舜治廪,从下焚之;又命穿井,从上窴之,终不能害舜。舜为天子,封象于有庳,而后嗣子孙,长为诸侯也。”

 

王逸之注,望文释义,史实引用,甚为杂乱,既言成汤,忽又及夏事,又及晋事,又重而述舜事,极无章法。当王逸之时,汲冢竹书未出,《山海经》又被当作不经之论,王逸未能贯通此段文意,其理故然。

此段故事,言之凿凿,屈子必有所据,惜秦火而后,典籍多不存,仅散见于《竹书纪年》《山海经》等古籍中。近人王国维、吴其昌、顾颉刚等,通过甲骨卜辞研究,厘清殷人传承世系,此段之文则敍述殷先公亥、恒、微故事,今诂于下:

 

①该:亥之借,王亥之名,见于《山海经?大荒东经》:“有困民国,有人曰王亥,王亥託于有易、河伯,仆牛。有易杀王亥。”王国维以为仆牛即服牛。《易·系辞下》:“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即为有易国君驾车或服饲牛群,或牧牛之。

古本《竹书纪年》曰:“殷王子亥宾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绵臣杀而放之,是故殷主甲微假师于河伯以伐有易,灭之,遂杀其君绵臣也。”近人以为绵臣因亥淫而杀亥为欲加之罪,实是凭空臆想。从《天问》此章诗中即可找到答案。

甲骨卜辞中亦有殷先王亥之记载,如王国维《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收《观堂集林》)、吴其昌《卜辞所见殷先公先王三续考》(《燕京学报第十四期》),皆有王亥事。《史记?殷本记》亥作掁,索隠系本作核,《汉书?古今人表》作垓。

季:亥之父,即冥。冥据《史记?殷本纪》为契后第六代传人。

秉:持,臧:善,厥:其,王亥秉承其父冥之德。德亦解为得,《墨子?节用上》:“是故用财不费,民德不劳。”德亦作福觧,《礼记?哀公问》:“百姓之德也。”此指承继其父之位,得其父之福荫,光大其父之业。

②扈为易之误,王亥何为困于有易,为其服牛驾车,牧放牛羊?亦即古本《竹书纪年》称之“宾于有易”。上所引《山海经》“仆牛”仆即作牧奴,仆牛即服牛、牧牛、驯牛,与王注服义同,此或天问所由据。关于此二句,《天问》有问,答案虽不明确,从以下发生之事,可作如此想:王亥及其弟恒均因贪恋有易王后美色,不惜身为御夫、牧奴而接近王后,所谓王亥及有易之王,其时不过一部落酋长。

③干:盾,《礼记?祭统》:“朱干玉戚以舞大武。”注:“朱干,赤盾。”

协:多人合同,《说文》:“协,众之同和也。”时:是;时尙。时舞:是舞,应时之舞。

怀:相思、爱慕,《诗?周南?卷耳》:“嗟我怀人。”《诗?召南?野有死麕》:“有女怀人。”

亥与其弟恒等执盾合舞,舞姿时髦协和,如此即赢得易后青睐?

④胁:胁下,平胁:肩背胖来齐平。

曼肤:曼:秀美,曼肤:皮肤光泽,面部红润。《新唐书?李光颜传》:“秀曼都雅,一军惊视。”

何以肥之:易后健硕美艳,何以长得如此丰满?

⑤有扈牧竖:有扈即有易之误,竖:小子,童仆,《列子?说符》:“邻人亡羊,既率其党,又请杨子之竖追之。”

云何而逢:王亥与易后正在偷情,怎么偏偏被有易牧奴碰上?此问颇有意藴,一般牧人,不可能接近王后,何况王后与人有私,必十分隠秘,可见有人向牧奴指示其踪。

⑥击床先出:牧奴击杀王亥于牀;先出:先人而出,见得室内仍有人在,留者其谁?其为向牧奴指认王亥而令其杀之者?

其命何从:杀亥之命,何人所颁?若为易君,为维护室家,其命必然,何须用问?据后文看,当是恒所令,此场戏亦是恒借刀杀人之局。

⑦恒秉季德:言王恒秉承其父季(冥)之位,不言承兄,其弑兄自立之情立见。《史记》未将恒列入殷之传承系统,大约其继位时间很短,入有易而被杀,故不书其继统事。

焉得夫朴牛:怎么弄到这些大牛?

⑧何往营班禄:营:经营,营谋,班:赐,《书?舜典》:“班瑞于群后。”禄:禄之本义为福,《说文》:“禄,福也。”此作赏赐物解。赶着这些大牛到何处去?赏赐给谁?其潜台词当是赏助其屠兄篡位者!亦有借此向其所恋之易后示爱之意。

不但还来:但为怛之讹,怛:忧、惧:不怛:不怕。王亥因贪恋易后美色而身死位失,前鍳不远,恒竟然不怕,步其后尘,还要来送命?

⑨昏,微遵迹:昏:日暮,《说文》:“昏,日冥也。”微:据《史记?殷本纪》,微为掁(王亥)子,继掁而立,为成汤六世祖,恒未立为商君。

据《史记三家注》《索隐》引皇甫谧云:“微字上甲,其母以甲日生故也。商家生子,以日为名,盖自微始。谯周以为死称庙主曰‘甲’也。”

遵迹:遵:循,《说文》:“遵,循也。”屈原《九章》:“遵江夏以流亡。”即探得恒之行踪,循其旧迹,需知亥与恒皆以牧人身份进入有易。

有狄:即有易:《史记?殷本纪》《索隠》旧本简狄之狄作易,注谓易、狄同音。《前汉书?古今人表》:“帝喾妃简逷。易:徒历切,定母,锡部,今惕、剔、踢、裼、惖、掦、逷、锡等皆从易得音;《玉篇》:“逷,今作逖。”《诗?大雅》:“用逷蛮方。”《左传?襄十四年》:“岂敢离逷。”逖与逷同,见狄与易古可互易。

不宁:是即注①所引古本《竹书记年》:“是故殷主甲微假师于河伯以伐有易,灭之,遂杀其君绵臣也。”

《天问》为诗歌体,不能似书传般历数史实,其中未尽述之情节当是恒赶着朴牛再赴有易,欲与易后再续欢好,为易君绵臣所杀,故殷王上甲微借河伯之兵夜袭有易而杀其君,灭其国。如是,则殷先王亥与其弟恒因贪恋易后美色而双双走上不归路,并导至有易灭国。

⑩繁鸟:众鸟:有调侃意,据《史记?殷本纪》:“殷契,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契为简狄吞燕卵所生,是为鸟子,契为殷先,《诗·商颂·长发》:“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毛传》:“玄王,契也。”《国语·周语下》:“玄王勤商,十有四世而兴。”韦昭注:“玄王,契也。殷祖由玄鸟而生。”,故其子孙皆“鸟”。殷当为以燕子为族徽之部落。亥、恒及其随从皆“鸟”,故称繁鸟。

萃:聚集:司马相如《长门赋》:“翡翠胁翼而来萃兮。”棘:有刺之树丛,有易本是刺巴林,怎么这么多“鸟”都钻进来了?

负:背弃,《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相如度秦王虽斋,决负约不偿城。”负子:背弃子孙,不顾其祸福。

肆情:肆其情欲,指亥、恒皆与易后有私,而惹来杀身大祸。

眩:迷惑、欺骗,《广雅》:“眩,乱也。”《释言》:“眩,惑也。”《礼记中庸》:“敬大臣则不眩。”疏:“亦惑也。”《史记?大宛传》:“善眩人。”索隐:“变化惑人也。”眩弟:善于蛊惑、搞阴谋之弟,指亥弟恒。

并淫:亥与恒乔装牧人,入有易与易王后并为淫乱。

危害厥兄:卽注⑥所说恒唆使有易牧竖屠其兄事。

变化以作诈:机变时作,诡诈百出。既指亥乔装入有易,犹指恒计杀其兄复赶朴牛入有易事。上甲微跟踪其叔,不引商师随行,而假师河伯,一则“恒秉季德”恒已嗣位,上甲微或不能调动商之兵卒,再则大队人马紧随恒后,既易为恒所觉察,亦易为有易觉察,故就近借兵于河伯,待侦得恒之行踪,得恒为有易所杀之确信,乘有易之主绵臣不备,夜袭有易,杀其主,灭其国,既有为父、叔复仇之名,更有得国之实,一举三得,其诈更甚。

河伯非笨伯,借师予微,必有所图,微借河伯师夜袭有易,说明河伯之地与有易相邻,则微灭有易,其土地人民,包括有易艳后或归河伯,微则卷有易财宝及牛羊以归。

逢:昌盛、庞大,《书?洪范》:“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子孙其逢。”长:长久。成汤为亥及微后嗣,不仅人丁衆多,最终奄有天下,享国久远。所谓天道无私,天道酬善,其可信乎?

从《天问》此章看,殷先公亥与恒宾于有易,实为贪恋易后美色,亥为其弟恒唆使有易牧奴所杀,非易王借口亥淫其妻而杀其人据其财(牛羊)。恒杀亥,因亥与易后有奸情,而借刀杀人;绵臣杀恒,为维护家室之举,屈在亥、恒,微跟踪其叔,借河伯之师,夜袭有易,充其量为杀人复仇,复灭人之国,掠人之财,攫人土地人民,哪一点称得上中正和平之举?即如论者所言,易君绵臣诬亥淫乱,杀亥而夺其牛羊,微借河伯之师杀绵臣,不过复仇之举,此类事大至邦国,中至氏族,小至私人,所在指不胜屈,不过冤冤相报,小仇大报,易杀其父,微灭其国,中在何处?能悟出什么允执厥中之大道,姬昌要其子孙承传?今之论者,能从此中分析出致中和的道理来吗?亥、恒、微之行正如屈原所问:“何变化以作诈”?而令其“后嗣逢长”?这真是一难以回答的问题。

屈子生活年代,大致在前340年到前278间,正是这批“楚简”成形之时,屈原为楚国重臣,应当看到这批简,若屈子当年读过此简,还能称亥、微等变化以作诈,或楚之作简者读到《天问》此章,能借上甲微说事?

作简者所以选定上甲微,因为在殷之先王先公中,唯亥与微有些事迹,而又未读《天问》此章,或虽读而不甚了了。

作简者其技其识小之哉!

 

一休。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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