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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器探究 | 徽以钟山之玉 古琴的徽位

 

习琴之人都知道,古琴有十三个徽位,用以辨音位。但是十三徽到底起于何时,是怎么来的,又成型于何时,并无定论。


《说文解字》说:徽,衺幅也。一曰三纠绳也。从糸,微省声。

《辞海》〔徽〕条亦解释道:“琴徽,系弦之绳。”


很明显《说文解字》与《辞海》的解释,与我们现在对古琴“徽位”的理解是完全不一样的。倒是更像是在说我们通常所说的“绒扣”。


在九嶷宗师杨时百的《琴学丛书》中说“徽以折法定...以理言之,始制作时即应有徽”。但在上个世界九十年代,湖北曾侯乙墓与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文物中均有古琴,分别代表了战国与汉初时古琴的形制。可以从图片中看出来,此时的古琴并无徽位之说。那么古人是如何寻音位以辨音呢?

战国初期的曾侯乙墓中出土的十弦琴(复制品)

我们可以猜测刚开始古人是纯靠听力来辨别徽位的。在音乐发展之初,和谐的声波震动是演奏者的一致追求。可以想象,在古琴制作时,制作者发现,在古琴的有效弦长内,以中间(即现在的七徽)一分为二,左边泛音高与右边泛音音高在许多地方是相同的,于是以此演奏。并且有“泛弦求其声,当徽则铿然鸣,不当徽则否”的论述,说明泛音的演奏是全要借助徽位或者等分点的。另外,习琴的人也都知道,古琴是不必调至绝对音高的,相对音高下,只要音高和谐,是一样可以演奏的。

《治心斋琴学练要》六分三折图


慢慢的,更多的演奏者发现,古琴弦三等分,则三分之二与三分之一处相同;四等分,则四分之三与四分之一相同;五等分,则五分之四与五分之一相同,五分之三与五分之二相同;六等分八等分类推。在律制上来说,到八等分的时候,泛音就已经出现重复的了,所以古琴上有十三个徽,一根弦上已经完成了三个倍半关系的三分律完整结构。


相同的道理,对于按音来讲,弦上总共有五十多个与律制相合的音位,但是全部都标出来,未免也太繁琐了。所以古人借着泛音的音位,把每个徽之间均分成十等分,这样就产生了许多“暗徽”,比如七徽六分,十徽八分等等。暗徽就是来表示按音的音位的。


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关于古琴徽位出现时间的研究类文章层出不穷。古琴十三徽具体出现的时间,有文献可证为魏晋时期。嵇康《琴赋》便有“徽以钟山之玉”之言,文字谱《碣石调·幽兰》亦有表明徽位,南朝的画砖《竹林七贤与荣启期》中嵇康抚琴所用之琴亦有十三徽。香港的饶宗颐先生在《三论琴徽》中提出,认为徽位最早应该是出现在西汉。但至今并无西汉晚期及东汉时期古琴或者相关书画作品以证,除了感叹一句“文献不足故也”实在是别无他法。


那么,在造琴安徽时,古人又是以哪些材料为之呢。


《琴论》上说:“徽者,上古以螺蚌为之,近代缘饰皆以金玉瑟瑟水精众宝等。又蜀地雷氏斫制,自品第一者以玉为徽,次者瑟瑟,又其次者以金,又次蚌蛤。”《洞天清录》上说:“古人所以不用金、玉而贵蚌徽者,盖蚌有光采,得月光相射,则愈焕发,了然分明,此正谓对月。及膝上横琴,设金、玉则否。今人少知此理。然当用海中产珠蚌,他蚌甚无光采。”欧阳修《三琴记》记载:“吾家三琴,其一传为张越琴,其一传为楼则琴,其一传为雷氏琴,其制作皆精而有法……其一金徽,其一石徽,其一玉徽。金徽者,张越琴也;石徽者,楼则琴也;玉徽者,雷氏琴也。金徽,其声畅而远;石徽,其声清实而缓;玉徽,其声和而有余。今人有其一已足宝,而余兼有之。然惟石徽者,老人之所宜也。世人多用金、玉、蚌琴徽,此数物者,夜置之烛下,炫耀有光,老人目昏,视徽难准。惟石无光,置之烛下,黑白分明,故为老者之所宜也。”

北宋第一琴“松石间意”上的金徽


按诸多文献记载,我们知琴徽的材质有螺钿、黄金、玉、孔雀石等,而传世老琴当中,螺钿徽(即蚌徽)的使用居多,故而可知质朴的螺钿更合乎文人审美。

 

所谓螺钿,又称螺甸、螺填、钿嵌,是一种用螺壳与海贝磨制成人物、花鸟、几何图形或文字等薄片。在当代,螺钿及其制成品被广泛应用于漆器、家具、乐器、屏风、盒匣、盆碟、木雕以及有关的工艺品上。


古琴作为漆器,其上徽技术,正是螺钿镶嵌技术。多数人以为这是唐代的技术,殊不知早在西周时螺钿装饰技法就已相当娴熟,据考古发现,北京琉璃河西周墓出土了极具代表的西周漆器,如螺钿漆豆、漆罍等,其中螺钿漆罍的蚌片镶嵌,使牛头和凤鸟的形象十分深刻突出,堪称罕见的精品。

西周漆罍 北京市琉璃河遗址出土


螺钿徽与漆,一个如星辰,一个如黑夜,它们令人想起璀璨的夜空。这样制作的古琴琴徽,更接近古人朴素的审美。


虽无法确定徽位具体出现时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徽位的出现,对古琴的发展与普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古琴融入非职业琴人生活中的必要条件。琴徽的制作依据弦长而定,又以合理为准,造琴定徽看似简单,实则不易。不过也正是古人的智慧,为后来的许许多多热爱古琴音乐的人创造了非常便利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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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古琴常用音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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