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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故事:学政署里有八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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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29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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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的学政署,是主政一省文化教育行政的地方官署。山东的学政署,全称为山东提督学政署,简称学政、学院、使院、试院、学署或学召,其主管官俗称“学台”(需要说明的是现在的教育厅长是省管干部,过去的学台是“中”管干部)。学政署的建制源于宋代的提举学事司或提学使司,元代称为儒学提举司,明代曰提学道署,清代改为提督学政署。早在宋代设立提举学事司时就规定了“司掌一路文风”的职能,后历代沿袭一直到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科举停止。山东学政署,明代嘉靖二十年(1541)以前一直在济南老城内塔行街(今县东巷),嘉靖二十一年(1542),移建于大明湖南岸钟楼西,原至道书院处,直到1906年改建为山东客籍学堂。

明清两代的山东学政署,规模恢宏。学政署大门朝北,面向大明湖,“凡天下官署皆南面,而此独北面,其始,盖至道书院也”(清施闰章《提学道题名记》)。大门两旁有两座高大牌坊,一曰“邹鲁教育”,另一曰“海岱文章”。内有视事大堂、、独树轩、内㿍、号舍、四照楼、小石帆亭、积古斋、瑞蓍(shì,多年草本植物,其茎可用来占卜)书屋、石芝山房(又称石芝轩、西斋)等建筑,西南侧则紧邻钟楼。其中号舍,道光十五年(1835)一度扩建了336间,连同旧号可同时容纳1344人参加科举考试(道光《济南府志》卷九)。“署有流水,潜出院外成溪。西辕门外,蒲苇森森,渔舟三五系缆,岸上人家似江乡村落”(王培荀《乡园忆旧录》)。

山东学政署毗邻大明湖和钟楼,署内风光,自然也美不胜收。署内有八个景点,形成八处景观。八个景点分别是:四照楼、濯缨桥、小石帆亭、石芝、玉玲珑、海棠沜、钟楼以及积古斋。以此为基础并结合周边景色形成的学政署八景分别命名为:四照晴岚、平桥待月、湛然秋声、瑶除石芝、红栏活水、海棠春雨、虚舫谈经、钟楼霁雪。

清代文学家阮元曾提督山东学政两年(乾隆五十八年至六十年,1793—1795),在《小沧浪笔谈》一书中记录了他在任期间的所闻。在他笔下,学署的八个景点是这样的:“山左学署四照楼,乃施愚山(闰章)所题匾。楼北面,前有清溪一道,自西而东石桥、板桥各一,以通行者。夹岸槐柳蔽日,红栏逶迤。溪中赤鲤径尺,鳞鬣可数。墙外明湖千亩,荷气欲蒸,与风俱满。冬雪初晴,尤极玉楼银海之趣。”登上高高的四照楼,“俯瞰郡城内外如指掌……凭云驭风,已而引领南望,其隐然若可见者为岱宗”(施闰章语)。而濯缨桥,“即楼下小石桥也”;“小石帆亭,亭在桥之东北,临水如舫,匾为翁学使方纲(阮元的前任)所题”;石芝则是“巨石甚透,在楼西之客轩内”;“玉玲珑,巨石,立濯缨桥南。玲珑高丈许,旁有古柏”;海棠沜在“玉玲珑少东,有海棠一株,荫将一亩,南压溪水,曰沜者”;钟楼“在学署之西南,高台重构,万瓦在望”;积古斋“即小石帆(亭)之后轩”。阮元还作有《山左学署八咏》诗,对以上八个景点分别歌咏之。

乾隆五十九年(1794)中秋时节,著名文人刘大观自河北邱县赶来济南拜会好友阮元。两人相见,自然少不了盘桓论文,并多有文酒之乐。学政署内的秀美景致更是触动了刘大观如泉涌般的情思,他和阮元、朱文藻三人把酒唱和,为我们留下了赞颂学署内八的《山左学署八咏与阮督学同作》这八首咏景之作后来收进了刘大观的《漓江归棹集》,阮元《小沧浪笔谈》卷一以及《邱县志》也将其收录其中。

(位于山东提督学政署西南的钟楼台基)

刘大观的这八首诗是:《四照楼》“秋水横素波,群山入推荡。读书居此中,一览尽万象。”(注;民国《邱县志》中此诗为“秋水横来波,四山相背向。读书居此中,了了见万象。”《续修历城县志》则除第一句为“秋水横素波”,其余与《邱县志》同。)《濯缨桥》“蹙蹙抗尘容,对人觉颜厚。一掬泉水寒,去我十年垢。”(注:《邱县志》、《续修历城县志》中此诗皆为“己复抗尘容,况积胸中垢。多谢在山泉,可濯亦可漱。”)《小石帆亭》“翁公濡巨豪,题曰小石帆。春风卷不去,留以贮经函。”《海棠沜》:“玉皇案边人,手执衡文节。回飙拂袖来,苔径积红雪。”《玉玲珑》“不待神工凿,自有天然窍。安得文人心,处处如此妙。”(注:《邱县志》、《续修历城县志》中此诗末句为“玲珑如此妙”)《钟楼》“沉沉彻昏晓,渺渺入烟雾。声从何处来?楼影压秋树。”《石芝》“槎枒一拳石,形似商山芝。想其出土日,当在羲皇时。”《积古斋》“古人情与血,半向金石注。莫卷斋中帘,恐化神龙去。”(注:《邱县志》中诗题误为《积石斋》。该志与《续修历城县志》全诗为:“古人名不朽,存者乃金石。试问斋中人,先生恐六一。”)

明清两代,凡任职过或到过山东学政署的知名人士,无不对署内八个景点和八处景观题诗作记,歌之咏之,可谓长篇短句,美不胜收。兹录山东德州人、乾隆庚戌(1790)进士封大受《济南试院八景诗》于下:“楼开面面山,天空过微雨。油云蓊欲归。岩花秀初吐。浓翠扑城来,晴岚正可数(四照晴岚)。寒日开晚晴,楼间数峰缺。杳杳霜钟鸣,法界俱清彻。风磴寂无人,松梢落残雪(钟楼霁雪)。晋人尚清言,汉人拘训诂。卓哉画舫斋,谈经慕邹鲁。端坐捉松枝,竹西响烟艪(虚舫谈经)。新月犹依山,清光动高树。杖策步平桥,夜深衣有露。流水澹无声,怀人对双鹭(平桥待月)。锦堂花欲燃,春酣睡初足。微风从东来,清于五香浴。红泪湿胭脂,丝丝坠骇绿(海棠春雨)。老树鸣天风,秋意有如此。虚馆坐摊书,湛然心似水。叶干闻人行,恐是欧阳子(湛然秋声)。活水来西城,湾环惬幽赏。花落聚文鱼,露零散清响。倘遇采珠人,菱丝织烟网(红栏活水)。愿采龙仙芝,殷勤荐石髓。此丈亦嶔(qìn,小而高之山)崎,苔衣弄蕊蕊。仿佛夏黄公,须麋照春紫(瑶除石芝)”(见《国朝山左诗汇抄》)。

山东学政署的八个景点和学署“八景”,真地令人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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