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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乔装上山,吴少华火眼识奸计,机智脱身示警,保特委安全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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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30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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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楚

1935年10月的一天,南雄北山地区的一座山脚下,赣南特委侦察班班长吴少华从大梅坑买米回来,同行的还有五位同志,吴少华背着二十斤米走在最前面。

来到一片密林处,吴少华惊觉前面岔路口旁的茅草深处,隐约有人走动。吴少华立即示意后面的同志隐蔽起来,放下米,独自提枪上前察看。

草丛里忽地闪出两个人,脑袋凑一起嘀咕了一阵,向后一摆手,三十多个接连窜了出来,全部都带有枪支。

那两个人带着后面的一群人迎面朝吴少华走过来。

当双方距离渐渐靠近,吴少华认出来了来人一个是后方防守处主任何长林,一个是原中央军区参谋长龚楚。何长林经常见面,是老熟人了。而龚楚在这年二月奉命带部队去湘南打游击,他已有段时间没看见了,但作为侦察员,见过的人他不会认错,只是他和龚楚之间比较生疏。

看见是自己人,吴少华放下心来。

何长林走在前头,上来就问:“是吴班长吗?”

吴少华答“是”。

何长林很是亲热,说辛苦啦,又买米去啦?

吴少华答“是”,但应答之间忽然看到龚楚也过来了,后面那群人紧紧跟随。他感觉有些不对劲,断喝一声:“站住,不要动。”

何长林和龚楚愣住了。过了片刻,龚楚哈哈大笑,连连说:“自己人,自己人。”

吴少华觉得自己对两位领导也不能太生分,上前跟何长林和龚楚握了手。紧张的气氛大为缓解,大家说话都随便起来。龚楚后面的那群人也开始小声说着什么,吴少华听出来他们都是广东口音。还有一点让他不舒服,这些人都注视着他,那眼光......不太像是同志看同志,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在里面,并且他们衣服都很整齐,虽然也是粗布的。

龚楚说话很亲切:“吴班长,遇到你,真是再好没有了。我正找特委,有工作需汇报,还要请示周同志(项英的化名),就辛苦你带下路了。”

吴少华听着龚楚说话,眼睛却在留神着他后面的那些人,他们的手都放在枪上,出于侦察员的特性,他不得不防。

龚楚注意到了吴少华的神情,转身指着后面的人说:“哦,忘了介绍了,这些同志都是我从新区带过来的。他们刚刚从国民党军队投奔过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吴少华就有些想法了。他为什么要特意向我解释这个呢?还说是从白军那里投奔过来的,见特委不带信得过的老同志,偏带这些刚投奔的新人?是因为这些人不只是像白军,而且根本就是......

吴少华脑子里有个什么东西炸了一下,一时有些晕眩,但他克制住了。

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特委过去在这里,但情况紧张,不知道又转移到哪里去了。我也弄不清楚。”

特委行踪不定,这点何长林和龚楚都是清楚的,吴少华说的没有什么问题。

龚楚和何长林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何长林追问:“你不是特委派出来搞粮的吗?”

吴少华摇摇头。这是个含糊的态度,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龚楚好像有些生气了,仍按捺着脾气:“同志,我刚从新区回来,有要紧事要汇报,你为什么拦着?”

吴少华心里还有些拿不准。也许龚参谋长确实是要务在身急需请示首长,耽误了事情影响就大了,但是他一想到他们身后那些人,就觉得自己不能贸然行事。而且这两年叛徒太多了,有些人昨天跟你见面,今天就会带着敌人来抓你。他敢肯定眼前不是这种情况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我真不知道。”

龚楚也看出来了,吴少华是肯定知道特委在哪里的。好言相劝不答应,他就发脾气了,而且是大发脾气:“你不带路,违抗我的命令,我枪毙你。”

何长林赶紧过来说好话:“吴班长,你不要这样。自从设立交通站以来,后方处也是找不到特委机关。我们不知道,才要你带路。你再装不知道,耽误了公事,谁负责?”

这话入情入理,吴少华真有些把握不定了。

他还在掂量,不意身后窜出个人,伸手摘去他的手枪,另几个人举起枪对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真的在执行龚参谋长的命令,要处罚他?

出乎他的意料,龚楚生气了,斥责起围着他的几个人:“混蛋,干什么?把枪还给吴班长。”

枪递过来了,吴少华接过,重新插在腰间。他的动作干脆自然,但他的内心已起了一个巨大的波澜。接枪的刹那,作为一个常年摸枪的人,无需细看,他已感觉到枪的撞针被卸掉了。

事情基本可以肯定了,他面对的是些什么人。

吴少华的判断是对的,龚楚和何长林就是两个叛徒,有些区别的是,两人叛变的时间有先有后。

1935年2月,龚楚带着红二十四师的七十一团,从于都南方突围,到达粤北乐昌、湘南宜章附近后,亲手打死了七十一团政委,然后投靠了敌人。他向敌人表示,自己有办法抓到赣南游击队的领导项英和陈毅,陈济棠当即封他为“剿共游击司令”,给他配备了一支拥有三十来人的卫队,要他到北山来破坏赣南游击队的指挥中枢。

10月中旬,他带着他的卫队,就是吴少华看到的这伙人,来到北山天井洞,骗何长林擅发了一个要游击队干部和后方人员到天井洞参加会议的通知。一些游击队干部接到通知后,就陆续来到天井洞。

驻在天井洞对面山上的游击队长兼政委贺敏学同志到达会场后,看四周戒备森严,奋力冲出会场,深中三弹,滚下山岗,幸运保住生命。其他同志参加会议的同志拒绝龚楚的逼降,大部分当场遭到敌人射杀,只有六七个同志得以受伤逃生。

何长林被龚楚抓住,在枪口下畏死叛变了。

龚楚要他带路找到项英、陈毅,但由于当时秘密工作的原则,游击队各个单位之间彼此不发生横向联系,对项英、陈毅等同志的住处,何长林也只大体知道个方向,并不知道具体住在什么地方,事情就变得很难办了。

但何长林马上告诉他,他不知道项、陈在哪里,可有人知道。他说的有人,就是赣南特委身边的侦察班。何长林清楚,赣南特委给养困难,经常要派侦察班到南雄的大梅坑买米。他对龚楚说,只要能在途中把侦察班截住,就可以想办法抓到到项英和陈毅。

龚楚接受了他的计策,然后就由何长林把他们带到侦察班外出买米必经的岔路口潜伏守候。

吴少华窥破了对方的身份,反而镇定下来。他明白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脱身向山上发出警报。对方既然一意要他带路上山,他不妨将计就计,寻找脱身机会。

于是,他表示自己愿意带路,但有两个条件。

龚楚以为吴少华上当了,大方表示:“你说吧。”

吴少华说:“第一,只能够请你们两位上去,其他弟兄请勿上去;第二,首长有命令,严格禁止我们带人上山,如果首长责怪,也要由你们负责。”

这算什么问题?能找到特委机关就达目的,所以龚楚满口答应了。

龚、何二人就随着吴少华往山上走,其余三十多人在后面远远跟着。对吴少华来说,情况在渐渐变得有利。

为了不引起龚、何的怀疑,一路上龚楚赔着笑脸,解释刚才下枪的事情纯粹是出于误会,但都是为了工作,要互相谅解等等。

说着说着,龚楚就问山上的特委有多少人。

有多少人?侦察班下山之后,山上有项英、陈毅、李乐天、杨尚奎、陈丕显五名领导,担任警卫和侦察的同志加起来不超过八九人。

但吴少华不可能告诉他们。他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答道:小华同志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司令部的人不多,总共才二十多人。不过,前天下午,从河东那边开来了一支游击队,有三百来人吧。”

龚楚脚步迟疑了一下,继续问:“武器怎么样?”

吴少华说:“不怎么好。有四十几支驳壳枪,三挺机枪,两挺手提机关枪,其余都是步枪。”

龚楚有些心虚了,不时地回头瞭望。后头三十多个人还在远远地跟着,举动越发显得鬼鬼祟祟。

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山上高处出现了一个哨兵。

吴少华横身挡住龚楚的去路,说:“你先别上去,让我先上去联系下,否则哨兵发生误会,我可不负责。”

何长林说:“有你在,怕什么?”

吴少华答:“有我在,也不顶事。司令部有命令:凡接近岗哨,不得超过三个人,否则,哨兵就可以开枪。”

说完,他也不管龚楚怎么想,就独自爬上山坡。龚楚也许有些怀疑,但这一路下来,吴少华并没有什么破绽,他态度恭谨,一直把他当首长对待,他的三人不得接近哨兵的说法,也符合他所了解的特委的谨慎习惯,而且吴少华身上的枪是下了撞针的......总之,不管龚楚心里转了多少个念头,最终他是相信了吴少华,任由其离开。

吴少华爬到哨兵身边,喘着气,指着山坡下说:“下面,他妈的,是反革命,叛徒!”

哨兵闻言,马上向山坡下连打三枪,同时也是在向山上发出警报。

山上听到枪声,项英等领导立即往别的山上转移,整个特委机关马上隐蔽起来了。

第二天特委派人指挥机关驻的棚子去侦察,见里面一切原封未动。

龚楚没有带着他的卫队冲上来,反而下山溜走了。吴少华三百多人游击队、三挺机枪、两挺手提机关枪的说法,他可能没有全信,但心里的惊惧是少不了。既然已经被发现,又何必去冒这个可能的大危险呢。

侦察班的同志一个个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都把米丢了,但这实在是个小损失,因为除了这点损失,特委再无其他损失。

吴少华却心里很不好受。他找到赣南特委书记杨尚奎检讨自己警惕性不高,要求特委给自己处分。但特委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后,不但没有处分,反而好好表扬了他一番,号召大家向他学习。

因为估计敌人已发现了特委驻地,此地已不安全,特委离开了北山,转移到了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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