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言杂语17——太监与“黄门”

微言杂语17——太监与“黄门” 

大致自东汉以后，宫廷太监又称作黄门。尤其唐宋时期的文献中常以黄门、小黄门指称太监，黄门几为太监之别称。严格说来黄门与太监并非一码事。黄门大体有三解，一是衙署和职官名，二是男人生理属性，三是代指太监。黄门语义比太监宽泛得多。权且只以生理属性简单划分，太监是一种职业而黄门不一定是。或者说太监是黄门，黄门不一定是太监。

秦汉时期，黄门既是衙署名又是职官名。唐儒颜师古《汉书.霍光传》注云：“黄门之属，职任亲近，以供天子。”此黄门即是负责皇帝身边事务的衙署名称。《汉书.百官公卿表上》：“少府，秦官，……属官有…..黄门、鉤盾、尚方。”此黄门是秦朝职官名，汉因秦制而沿用。当时把非宦官充任的黄门侍郎、给事黄门等职官均简称为黄门，其主要司掌侍从皇帝、传达诏令等。唐玄宗时曾一度把门下省改置为黄门省，主官称“黄门监”也源于秦汉旧制。

东汉时期，皇帝身边的黄门令、中黄门、小黄门等职司一律改由宦官担任。由此，黄门语义相对固定化，遂成为太监之别称。后世对二者的定义与用法也就不再着意区分。

所谓黄门的生理属性多指男子先天不具有生殖功能，非太监之后天阉割。宋周密《齐东野语.卷十六.黄门》：“世有男子虽娶妇而终身无嗣育者，谓之天阉，世俗则命之曰黄门。”周密还引述了《黄帝针经》中与上古医祖岐伯的一些问答。比如太监没胡子而有些黄门长胡子的问题，岐伯答，宦官去其宗筋，伤了血脉，皮肤内结，唇口不荣，所以不生胡须。

唐玄奘把印度佛教《大般若经》翻译成汉语后，佛经的相关阐释被植入到中国固有黄门概念中，并自唐代流传于世。佛教梵语音译称黄门为“半释迦”，意为有男根而不生子。二曰“伊利沙半释迦”，此谓之妬，意为见别人行欲即发，不见不发。亦有男根而不生子。三曰“扇搋半释迦”，意为原本男根欠缺，亦不能生子。四曰“博叉半释迦”，意为半月能男，半月不能男。五曰“留拿半释迦”，此谓之割，意为被阉割者。凡此五种都叫“黄门”。只最后一种与太监同义。汉代经学家郑玄注疏“奄”字云：“奄，真气藏者，谓之宦人。”（《齐东野语》）

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把释家这些黄门记作“人疴”：“人生具两形者，古即有之。”他举例说，晋惠帝时都城洛阳就有兼男女两体之人，亦能两用。吴中常熟县一缙绅夫人，其本身也是大户女子，此人半月为男，半月为女。当她不能作女时，其丈夫便离开，由丫鬟值夕。其势伟劲倍于丈夫且通宵不讫，丫鬟厌苦不堪。沈德符云：“二十八宿中，心房二星皆具两形。则天上已有之，何论人世。”

总体看来，释家对“黄门”的研究具体而微，系统且细致。中国古代医学家、经学家都没弄出黄门五说。本人按释家黄门论，戏谑四句作结：阉宦虽已尽，黄门似永存。惟此自家事，岂与外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