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里怀疑自己又重振旗鼓,在陌生的城市里失恋,在熟悉的城市里痛哭,然后才有了今天,你们看到的,刀枪不入的模样。
作者丨孙晴悦
《深夜食堂》的豆瓣打分已经跌至了2.3。
对于去深夜食堂吃一碗老坛酸菜泡面,大家纷纷表示接受无能。看到评论,有人说,好歹里面再卧个鸡蛋啊。(笑cry)
都是什么样的人会需要深夜食堂,会偏居在城市的一隅,在深夜里独自下楼。有固定的小餐馆,有熟络的酒保,知道哪家餐厅晚上人不多不少,音乐不吵不闹,一个人坐在吧台上,有识趣的老板,有同样神色的客人。
人对于一个地方的记忆,餐厅,食物,还有一起吃饭的人,应该是占据了我们记忆的大半吧。
很久以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关注过一个女生的微博,叫做“百乐门小艳红”。好多年前,她写过这么一句话,我至今都记得。
“从第一次来北京实习到正式工作,我换过三个住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有一家我特别爱的小饭馆。每次搬走的时候我都觉得,就算走了我也一定会常回来光顾的。
而事实是,只要换了地方,我几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忽然明白过来,根本无需对未来做无谓的设想与缅怀,因为你决定朝前走的那一刻,过去就都与你无关。 ”
每一个曾经在异乡,租过房子,找过工作,被误解,被背叛,深爱过,痛哭过,依然擦干眼泪,以一种毫无畏惧的姿态,继续勇敢往前走的女生,应该都能够感同身受吧。
对于我们这样,漂泊四方,拿起一个行李箱,只有很少的行李,随时可以换一个城市生活,又或者,终日奔波于各个国家,各个城市的酒店,早上醒来,都要想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个城市的姑娘来说,
那些孤独的时刻,那些独自一人的深夜里,我们尤其依赖那些异乡的小饭馆。
一碗面,一碟小菜,安慰我们的胃,抚慰我们的心。
想起了很多很多个自己深夜食堂的时刻。
刚毕业的时候,租住在一个80年代,红砖外墙,六层楼的那种老式居民楼里。那时候,刚进央视工作。是那种满怀希望,却又立刻被现实吓坏,然后跌至谷底的一段日子。
就跟所有刚毕业的女生一样,那些名声在外的大公司,大机构就像是粉红色的泡泡,当你一跨进那扇大门,就被无尽的琐碎和现实的残酷很轻易的戳破了。
那时候,我们还在老台复兴门11号。嗯,就是那个小时候听大风车里说的,来信请寄往复兴路11号中央电视台。
所有的幻觉,都被日夜颠倒的排班,上班所击碎。记者,出镜,甚至编辑,都和我没有关系。我的第一个工种是,打一个又一个电话,确认连线的时间,然后填一张又一张的单子,从大楼的一端跑向另一端送单子,如此循环往复。
很快,卸下了淡妆,脱下了高跟鞋,在一个又一个凌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班,走回自己租住的房子里,又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逆着所有回家的人潮,去台里上班。
日夜颠倒,黑眼圈,眼袋,痘痘,全部写在脸上。
当时真的是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这样的工作,这样逼仄的居住环境,这样的日子,到底有什么盼头。
那时候,经常去铁道大厦旁边的一家成都小吃,每天开到两点钟。有时候凌晨一点下班,走回出租屋,需要半个小时。
嗯,在北京夜深人静的宽大街道上,独自走回家。在成都小吃里点一个宫保鸡丁。我记得工作的头两年,在这样绝望的倒班里,我吃过无数无数顿宫保鸡丁。
一直会碰到一个别的频道的女生。
也是同样的点下班,拖着同样疲惫的身子,坐在小馆子里。
我们有时候热烈讨论如此重复而寡淡的工作,到底有什么意义,有时候说起还是换一个工作吧,说起当年刚毕业的理想,都已经烟消云散。也有时候,我们只是相对无言,默默吃完面前的那一盘宫保鸡丁。
然后各自回家。艰难地睡去。
后来,这个在深夜食堂里一直碰到的女生,工作两年后就辞职去英国学导演了。后来,她的片子得了新锐青年导演的入围,我们再次在北京相聚。
我们都回忆起那些深夜宫保鸡丁的味道,她说,正是那些黑夜,那些聊天,那些相对无言的时刻,让她坚定了想要离开,坚定地想要去追梦。
嗯,我们后来都从那个成都小馆离开了,但是那段最最艰难的时刻,那些最心灰意冷的日子,我们在一起,彼此鼓励,彼此打气。
嗯,你后来看到的那些活得起范儿的女生,她们在那些艰难的夜里都醒着,她们辗转难眠,她们孤身一人,但是她们依然在黑夜里寻找光明。
后来,又换到了新的国家,住在了新的城市里。
有一个全球驻外记者最危险国家的排名,无论排名怎么变化,巴西是永远稳稳地列在前五。
枪支泛滥,毒品贩卖,贫民窟,巷战,这些可怕的词语在我去到南半球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被提起。
我搬进保利斯塔附近公寓的第一天,一个同事给我看了一张手机里的照片。地上是一把枪,和一滩血。
对我说了一句话,“就是在上周,在你们楼下”。
所以巴西是一个完全不适合深夜食堂的国家。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国家,我能够想起的居然还是有无数次的深夜独自下楼吃饭。
我们公寓楼下有一个星巴克,永远都是人声鼎沸。路的右边,有一个赛百味,永远稀稀拉拉坐着几个行色匆匆的人。
在无数个写长篇稿子,一句一句听同期声,剪着永远都剪不完的系列片的深夜里,我会一个人下楼,遇到前台的楼管大叔,互道一声晚安,走进对面熙熙攘攘的星巴克里,买一杯榛子拿铁。
又或者,在终于剪完好几个片子,饥肠辘辘的凌晨,走到赛百味,要一个15CM的烤肉三明治。
嗯,圣保罗的深夜食堂。只能在公寓楼的方圆300米活动。然而,当我想起那些夜晚奋斗工作的时刻,还是会想起那些咖啡的味道,和烤肉三明治被加热后的香味。
在圣保罗的深夜食堂里,我常常感觉奋斗得不够,常常感慨自己何其幸运,才能够来到这里做驻外记者,所以每一个深夜,我几乎都在工作。
后来遇到过很多很多有故事的女同学,我们彼此分享着各个国家的深夜食堂。
后来,发现这些白天看上去光彩夺目的女生,尤为热爱深夜,尤为热爱卸下所有的妆容,脱掉高跟鞋,在陌生的城市里,或者奋斗,或者给自己的情绪一个出口。
后来发现,要多少个黑夜里的努力工作,或者彼此鼓励,或者佯装坚强,或者痛下决心,才能在一个又一个白天里,头也不回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这些女生们,都是聪明又美好。
外人们看来金光闪烁,然而谁又知道她们是如此咬牙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里加着班,写着方案,赶着稿子,
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里怀疑自己又重振旗鼓,在陌生的城市里失恋,在熟悉的城市里痛哭,然后才有了今天,你们看到的,刀枪不入的模样。
于小戈说,“深夜食堂真正打动人心的,不是一碗面,一碟小菜。是一个又一个深夜陪你在餐厅痛哭过的人,一段又一段曾经痛彻心扉的往事,和一个又一个被我们决绝放弃的幼稚自我。”
那些活得起范儿的女生,她们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里熬红了眼,哭光了泪,在每一个夜晚迎难而上,向上生长,
然后才能在每一个白天里笑靥如花。
—THE END—
作者:孙晴悦,央视驻外记者。著有新书《做没做过的事,爱没爱过的人》。微信公众号:大大的世界和小小的人儿(ID:dearqingyue),微博@孙晴悦。灼见经授权发布。
多数人的努力,根本不到拼天赋的程度
我如何熬过那段拼了命的日子?
《红楼梦》30年再聚首,三生有幸,无限感慨!
那位台湾网红爷爷走了,老伴道别时的这句话把我听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