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枝闲花烟中树
文｜白音格力.
一二园亭，三四十亩荷风，雾薄，柳滴绿，曲桥映水，远山响钟声，草深藏落霞，几枝闲花烟中树。
翻看那年在杭州小住时的照片，时而凝神，随手在纸笺上写下这长长短短的一句。曲院风荷，苏堤春晓，九溪烟树，仿佛又一路走来，虽然好多景色与心境已模糊，但心中却随意勾勒，桃柳明媚，湖水湖烟，载满画船。
园中有亭，亭依荷风，再起点雾，薄得像花香，柳摆着细腰，一串串轻轻滴绿，这样的景，是西湖，也是人心中向往的湖光山色。再及远处，寺里钟声，缥缈天籁，直到走在那些草色深邃里，寻得几缕落霞，赏得几枝闲花，几丛烟中树，不亦快哉。
前些日子，因为昆明这座城市，购得三本薄薄的小书，每本不过百页。是一个叫老楷一个叫昆武的、两位老先生合作的，一人为文一人作画，记半个世纪前的昆明之风情、人物、市井。
在昆明时，不过住得两三晚，也只去了翠湖、圆通寺等处，没时间细细走细细看。所以对两位老先生笔下的老昆明格外好奇。
说是书，却感觉更胜似一个薄薄的笔记本。这样也好，两位老人，于一个朴素的本子里写写画画，闲闲散散，点点滴滴，旧人旧事，多好。
“风情篇”封面一角是几笔简笔画，三枝垂柳一轮圆月，一栏杆一湖荷，有女携二童湖边赏荷。我没看书之内容，但看这画面，自然知道半个世纪前，这翠湖定是市民休闲好去处。这在汪曾祺的笔下也有过记录。
风情篇的第一篇就是《翠湖》，亦插简笔画。是真的简，一枝垂柳袅袅，枝上生枝，又垂一枝，是黑白图，却分明看到绿。柳丝触湖水，漾起涟漪，一圈圈。旁有小舟，船头坐一对恋人。
我被这简单的画面打动了，久久挪不动眼神，就那样痴看着了。那一枝柳，触水生涟漪，我总觉得是柳滴下的绿，滴在水面，一圈圈的绿涟漪便轻轻荡了开来。好似爱情一般美好。
以前写“人一生，总该有一场烟雨，留在某一时念起，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湿漉漉的纯美”，是因为我知道人这一生能真正拥有几次烟雨呢？也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深地懂得，那时我的身体里太缺一场烟雨了。
如果说烟雨是我们所需的内在的天气，而几枝闲花闲闲地看，则是行走的姿态了。不过于执念不放，不过于纠结不休。那烟树中的几枝闲花，孤清婉丽，让人心生旖旎。
常常我们所需的，并非锦绣堆成，不过是这样的几枝闲花。
我是在九溪烟树的小径里，见雨一丝丝，似垂柳，羞羞答答落入小湖里。心中泛起无限的爱意，再走在那石板路上，总难免幻想，把我带到古时去。
那里的烟，是轻的，那里的光阴，是几枝闲花在路边悠然地开，是烟中树，绿着，也沧桑着，就是无尽的好。
回到尘间，总是一次一次，一遍一遍，一生一世似的，念着那烟树里那几枝闲花。
周身无人，九溪迂回，十八涧自流水，成瀑成小水流，但生烟，烟笼四野，独身一人，或与最甜蜜的人一起，皆知这世间，许许多多事，不过是守得几枝闲花，看得了闲花烟树中。
书
事
本期图片摄影：逆光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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