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人 归
文/西子谦
夏未至,傍晚时分。淅淅沥沥的来了一场小雨,雨点从青瓦上连成一串串欲说还休的水晶珠帘,一颗颗的散落到院落的石阶上,溅起一首首诗情画意的唐诗宋词来,穿过一切的阻碍与空间,一声声的敲响了楼阁扇扇门窗,诗情画意的在院落里流长,久久的萦绕不息。
悄然的穿过一砖一瓦,一窗一纱,一草一木,一柱一梁……几经旋转,风定,入魂。
人儿,推开门窗,风儿,吹入厢房。纱帘不听使唤的乱舞,人儿,轻轻的搁在窗框上绑系上一根绣线,一线绑住了纱帘的遮挡,好让人儿抛开尘世的阻碍,以心灵的眼睛遍赏窗外的景色。
突如其来的雨儿,滴滴答答下个不停。只见天井的地面,积下了少许的雨水,像极了宣纸上淌开的雨墨,微微轻泛,缓缓曲折,徐徐迂回。墨舞碧歌,悠悠扬扬,锁尽了院落周围的亭台楼阁,飞檐斗拱,还有石阶门槛,青砖黛瓦……撩开了天色朦胧之美,也拔动了尘世婉约之美。
你曼妙而来,轻盈而至。从不想惊忧了谁,来了或许又走了,但就已惊动了万物。
离别已久,恰不期而遇,是久别重逢,是故人相见。
此时的情景,有雨儿细润万物,有回音萦绕心魂,也有清清净净,丝丝凉凉的微风轻抚人面。顿然间,眼帘出现一幅丹青水墨画,将在院落的曾经过往一一印染着一个岁幕又一个年长。
岁月隐藏着世世代代所有沉淀的经年旧伤与新愁,日子的炊烟袅袅升起一道道故人曾经的欢声笑语。雨墨点点,深深浅浅,隐隐约约的映衬着长年流转着一代又一代的真实过往,也不知迎来送往着多少的故人与旧事,离愁与别绪……
而我,却只能在懵懵懂懂里似懂非懂、依稀记得,祖辈们在岁月无声的变迁里奋发图强的继往开来,在时代更替时安身立命所生生不息薪火相传。
这一代又一代的祖辈灵牌,从上至下有规律的排列诸多神位。多少年来焚香打扫,悉心守护风雨不改,代代相承。
今夜,这一场雨,突如其来。莫非,是故人归来?
踏着平平仄仄,停停走走,沙沙碎碎的脚步由远而近,绕过亭台,走过石桥,径直的走到墙边的梧桐树下,刹那间,脚步声声顿间消逝。
只见,梧桐树欢快与雨点喃喃私语,缠绵悱恻的诉说些什么,大概正值久别重逢之际,彼此如痴如醉的紧紧拥抱,诉说着离别的苦吧。
我强忍着不发出咳嗽声,极力的屏住呼吸,不想去惊扰到它们难得一见的机会与空间。我敛声屏气了起来,让它们多一分的拥抱,多一分享受,多一分清净。以至于我不敢走去打开房间的灯,只怕光线刺挠到了它们的幽会。
人在近处,不去惊扰,或许是,最肃穆的庄重相对;
远远念想,不曾亲近,未必不是一种最诚挚的缅怀。
雨儿来时,欢悦与院落里的梧桐对语。难不成,雨是故人,而梧桐就是故人在多年前植下的根……
是故人归兮?还是预兆?今晚,或雨或风,或白昼或黑夜并非寻常?是我们,所不知寻常之处的玄妙,因此,不得知故人来。
只见,风入庭院,径直的飘走在院子里,几经旋转,几番停走。最后,停留在院落中庭,环视四周,一眼便瞧见悬系在朱阁楼宇上的铃铛,风儿识趣的闭合起飘逸的风形,大概是恐怕会吹动了风铃,惊吓了梧桐与雨儿的深情对话吧。
此时,伫立在屋塔上的前朱雀后玄武和左青龙右白虎也纷纷灵光乍现回望过来,痴迷着这一时刻。它们可谓见惯了风霜雨雪、人间世事,承载了岁月的沧桑与变迁,也不由自主的被这一幕所吸引……
尔后,静默的观望着久别重逢以后将如何的感天动地。
除此以外,所有生长在院落里的静物皆在感应着这一场入心入魂的拥抱,让傍晚时分的幽静平复了所有的燥灼,是远离热闹的交织、白日的喧嚣,肃静了一切的纷繁复杂。
代代相承,生生不息。多少的陈年旧事开启了或辛酸或愉悦的坛坛罐罐;撩拨了心间已经尘封已久的罐盖,却打不开密封历年生死轮回的世事。抖尽了岁月泥土沾染的层层灰尘,却吹不走经年留存饱经风霜的味道。
蒙蒙细雨,若即若离,似是故人。落落如雨,絮絮叨叨而来。
我不忍离去的人,待梧桐花开,你还能来多少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也不知还能等你几回到来?
请带上灵魂,就在你来过的院落,你常在的梧桐树下,我还要继续痴迷的看尽你一直隐藏保留着的深情。
你的离去,院落空洞。寥廓清肃,了无生机,只有斗拱与门楣镌刻留下了你风采,可我,怎么也挽留不了你的脚步。
雨停。院子不复清静,而是格外空旷,让人感觉空洞,让人渐与骨肉远。我,却无从知晓,当年你们为后代承受的一切就不为人知的惊天动地的隐忍。
据说,人有两重生界,即阳间与阴间。故人逝去,只在阳间,而灵魂转换,附魂子孙后代后尚也停留阴间,只是阳间所不能察觉。如能够永存,只能通过嫡亲后代长年护立灵碑,并在逢节敬香祭拜,以永远缅怀才保得阴界有魂。倘若,灯台倾颓,香火不续,荒芜凄凉,那则是被后人所遗忘,便在一定的时限里消遁终逝而促使被迫形神俱灭,魂飞魄散,了无生机……
你,是故人归,而我,常待天色等烟雨,好见梧桐把雨欢,从中唤应灵魂与灵魂的相附相传……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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