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写过此篇,但不知散轶何处,兹重写于下。此为《桑梓人物》系列文章之五。
花了小半天时间扫完生产队牛棚上的雪,女人自己成了雪人。无心掸身上的雪,便拖着僵冷的双腿往回走。
李家瓦屋正在开会,村里的挣工分的人都在这儿,围着一堆木炭火开批斗会,斗争的对象就是女人的男人。公公是国民党军队的团长,随国军败退台湾,扔下俩儿子,成为历次运动专政的对象。
女人站在李家瓦屋前,眼睛发黑,片刻才见队长鬼魅似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便立马汇报:“队长,大雪要压垮牛棚,我已经主动扫完了棚上的雪。”队长在身后表扬着什么,女人没细听,因为汇报完后她就讨好的冲队长一笑,转身回家。
三个枯坐在家的孩子见了娘,就像梁上的雏燕般张开黄嫩的小嘴围过来:“娘,隔壁好香,我们也要吃粑粑。”女人搂着孩子一声干嚎,旋即擦干眼泪,吩咐大女儿:“引弟弟在堂屋玩,等你老子回来。我去做粑粑。”
隔壁是会计家,常馋得穷孩子们饥肠痉挛,口泻瀑布。不懂事的孩子哪里知道,家里的米坛子早就饿口大张了。
男人挨了一天斗,疲惫的回来时,仨孩子正欢天喜地的游戏,见爸爸就喊“娘做粑粑”。
男人从脖子上摘下小儿子,来到厨房,揭开锅盖,几个精致的泥做的饼躺在锅里冒热气。
一种不祥之感使男人打了个寒战。厨房后门虚掩着,男人推门而出,看到女人骇然地挂在那棵苦楝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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