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周、春秋起,居住中原的人们把四周侵扰的少数民族统称为“东夷、南蛮、西戎、北狄”。西周“烽火戏诸侯”而亡国(公元前771年)的周幽王就是被西戎兵打败的。
最早有记载北狄战事的是“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北伐山戎救燕之战(公元前664年)。在追击中,齐军一度在迷谷处迷路,幸赖管仲足智多谋,找了几匹孤竹国老马(老马识途),将全军带出迷谷。
西晋时期的“五胡乱华”(匈奴、鲜卑、羯、氐、羌),开创了少数民族入主中原的先例,对中国历史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
一 沙陀的起源
沙陀是西突厥的一支,称为处月,唐书有“西突厥别部处月种”之描述。其族源包括突厥、回纥、粟特3个主要的民族成分。
沙陀是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部族,文献对其记载极少,沙陀人的早期历史一直模糊不清。它于唐末迅速崛起,并于五代十国建立了后唐、后晋、后汉与北汉四个政权,北宋后又销声匿迹了。
处月一支主要分布在金娑山(今新疆博格多山)南,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湖)东,此处沙漠地带被称为沙陀,故处月也被称为沙陀突厥,简称沙陀。
“朱邪”与“处月”同音异译,都是突厥语“沙碛”之意。后来沙陀即以“朱邪”为其族人的姓氏。唐朝初期,处月部族依附于西突厥的乙毗咄陆可汗。
642年,西突厥进攻唐地伊州,派处月、处密围攻唐朝天山军,被唐军战败,处月俟斤居住的城池也被唐军攻克。此后,随着西突厥部的阿史那贺鲁归降唐朝,处月部的朱邪阙俟斤阿厥也归降了唐朝。
652年,阿史那贺鲁又起兵反唐,沙陀的朱邪孤注也随其反叛。很快唐朝出兵擒拿了沙陀朱邪孤注。次年,唐朝在处月居住地设置金满和沙陀二州对其进行管辖,并撤销了瑶池都护府(贺鲁任瑶池都督)。
657年,阿史那弥射在伊犁水招降了西迁的处月部。阿史那贺鲁被平叛后,处月部由昆陵都护阿史那弥射进行统辖。
702年,处月酋长沙陀金山随唐军攻打铁勒,因战积功而被唐朝授予墨离军讨击使、金满州都督,此后又受封为张掖郡公。沙陀金山死后,其子朱邪辅国嗣位。
712年,吐蕃日渐强盛,处月部迁居于北庭。两年后,朱邪辅国复任金满州都督,后来又受封永寿郡王。其母也被封为鄯国夫人。辅国死后,其子骨咄支嗣位。
安史之乱发生后,骨咄支曾参与平叛,因功被唐肃宗授予特进、骁卫上将军。骨咄支死后,其子尽忠嗣位,升任金吾卫大将军,封为酒泉县公。
吐蕃占据了河西走廊等地后,阻断了沙陀与唐朝的来往。789~790年,沙陀部有七千帐归属于吐蕃,此后沙陀部被吐蕃迁至甘州(今甘肃张掖)居住,以朱邪尽忠为统军大论。吐蕃攻扰唐朝边境﹐常以沙陀军为前锋。
808年,回鹘攻取了凉州,吐蕃怀疑沙陀与之暗中勾结,便决计再次迁徙沙陀至黄河以北。于是,朱邪尽忠和长子朱邪执宜决计率部众三万落投归唐朝,途中尽忠被吐蕃追兵所杀,执宜率残部近万人被唐朝安置在盐州(今陕西定边),并设阴山都督府,以执宜为兵马使。
随后,流散各处的沙陀相继聚集,其中尽忠弟葛勒阿波率余部700人投奔而来,被唐朝任命为阴山府都督,沙陀势力逐渐增强。
沙陀朱邪执宜归唐后,曾入朝觐见唐宪宗,受到丰厚赏赐,“金币袍马万计,授特进、金吾卫将军”。
809年,原任盐灵节度使范希朝调任河东节度使,唐朝以沙陀邻近吐蕃,兵力较多,虑其反复,便遣沙陀随其迁往河东。
范希朝挑选沙陀1200名骁勇骑士组成“沙陀军”随队征战,而将朱邪执宜部安居在神武川的黄花堆(今山西山阴东北)。将余众安置在定襄川(今山西忻州牧马河一带)居住。其后,因朱邪执宜领导的沙陀军参与讨伐镇州王承宗有功,执宜被升任蔚州刺史。
813年,为防止回鹘南下,沙陀军受命屯驻西受降城(今内蒙乌拉特中右旗西南),朱邪执宜率部平叛,因功升任检校刑部尚书及代北行营招抚使,执宜死后,其子朱邪赤心嗣位。
839年,朱邪赤心受回鹘宰相相约进攻回鹘彰信可汗,可汗大败并自杀。其后又随唐军攻伐潞州刘稹、河东杨弁,因屡立战功,赤心升任为朔州刺史。
847年,唐武宗去世,吐蕃军乘机进攻河西。沙陀军再次随唐军击溃吐蕃,赤心调升为蔚州刺史兼云州守护使。此后,沙陀军又随唐军镇压了庞勋起义,朱邪赤心不仅升任大同节度使,还被赐李姓,名国昌。这时,沙陀与唐朝关系达到高潮。
二 沙陀的崛起
然而876年,李国昌之子李克用叛唐杀死大同防御使,自称留后。唐朝派代北吐谷浑酋长赫连铎及幽州节度使李可举征讨李氏父子。880年,李氏父子兵败后,带领族人逃入靼鞑避难。
881年,唐末黄巢起义势头迅猛,一度攻入长安。唐朝被迫起用了骁勇善战的李克用镇压起义,并赦免了李国昌。李克用招募了4万沙陀、鞑靼军入援。
883年﹐李克用率军击败起义军收复京师,黄巢退出长安。唐朝擢升李克用为河东节度使。由于他“功第一,兵势最强,诸将皆畏之”,从此开始发迹。
然而,得势的李克用却引起另一支护唐有功将领朱温(唐帝赐名朱全忠)的不满与挤压,李克用一面招募军队,加强实力,一面不断地向唐朝上书控告朱温。
然而日渐衰落的唐朝已无力调和藩镇间的争斗。朱温得汴梁,李克用得太原,封为晋王。唐末就出现了李克用和朱温双雄争霸的局面。
经过长达二十几年的攻战,朱温势力逐渐强大,907年,朱温逼迫唐哀帝禅位,唐朝灭亡,朱温建立了五代的第一个朝代后梁政权(907—923年)。
这时,李克用的谋士们劝他也自立一方,但他表示:“仆经事两朝,受恩三代,位叨将相,籍系宗枝”,誓于此生,靡敢失节”。
908年,李克用病死,23岁的儿子李存勖(读音序)继位,他虽是沙陀后裔,却生于山西太原,自幼喜骑马射箭,胆力过人,为李克用所宠爱。
李存勖少年时就随父作战,曾得到唐昭宗的赏赐和夸奖。成人后状貌雄伟,稍习《春秋》,略通文义,尤喜音声、歌舞俳优之戏。
908年,李存勖为父亲办完丧事,就设计捕杀了试图夺位的叔父李克宁及父亲的养子等人。稳定了后院,他便马不停蹄地投入战斗。
911年,李存勖攻破燕地,用了几年时间兼并河北诸雄。917年,率军东进,连破后梁军数座营寨,攻陷杨刘城(今山东东阿北)等。918年,李存勖调发各路军队齐集魏州,准备直捣汴州,一举灭梁,但因伤亡惨重,只得撤归河北。
920年,李存勖卷土重来,经过同州、镇州、定州几大战役,已拥有北方幽州、大同、河东、昭义等十三个节镇、五十州之地。
923年,李存勖接受诸镇劝进,在魏州(今河北大名)称帝,他以唐宗室自居,沿用“唐”为国号,表示自己是唐朝的合法继承人,史称后唐。
三 沙陀人建立的四个政权
唐朝灭亡后,沙陀人在五代十国时期曾建立过四个政权,即后唐、后晋、后汉与北汉。
(1)后唐(923-936)
为李克用之子李存勖所建。因唐朝曾赐沙陀李姓,所以李存勖称新的政权为“唐”。
923年四月,李存勖在魏州称帝后,便率兵继续攻击后梁,至同年十月,李存勖自杨刘渡河,进抵郓州,攻破中都。随即命李嗣源率前军倍道兼程,趁虚攻向汴州,后梁皇帝朱友贞自杀,梁将王瓒开城投降,后梁正式灭亡。
随后,后唐定都洛阳,其疆域最大时包括今山西、河南、山东三省,陕西、河北大部,以及甘肃、宁夏、湖北、安徽、江苏等部分地区。先后共有庄宗、明宗、闵帝、末帝四朝,历时14年。
后唐建立后,庄宗李存勖认为父仇已报,便志得意满,开始了骄奢淫逸的生活,他常常面涂粉墨,穿上戏装,登台表演,不理朝政。又重用宦官,使政治开始腐败。
926年,李存勖在一次政变中中箭身亡,政权被李克用的养子李嗣源夺取。933年,李嗣源死,其子李从厚继位。
他企图削弱势力强大的藩镇,从而引起李从珂和石敬瑭等将领的不满,最后政权被李嗣源养子李从珂所夺。
而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也想谋取政权,便向北方契丹求援,“称臣于契丹主,且请以父礼事之”。 936年,石敬瑭以割让燕云十六州为代价,借契丹兵攻入洛阳,称帝建立后晋,后唐灭亡。
(2)后晋(936-947)
936年十一月,石敬瑭受契丹册封为帝,初定都洛阳,后迁都开封。共历两帝,时长11年。
石敬瑭在位时,称比自己小十岁的契丹主耶律德光为父皇,并向契丹输送金帛、古玩,年年纳贡,以博取契丹的欢心。其割地称儿的做法受到包括自己的亲信等许多人的反对。
942年,石敬瑭死后,其子年幼,侄子石重贵被扶立为帝。石重贵决定脱离对契丹的依附,他宣称对耶律德光称孙,但不称臣。于是遭到契丹的多次进攻。
947年,契丹第三次南下,后晋军被契丹大军包围,势单力孤,大将杜重威率主力投降。契丹军顺利攻入开封,石重贵被迫投降,全家被俘到契丹,后晋灭亡。
(3)后汉(947-950)
由沙陀人刘知远建立,定都汴京。共2帝,历时4年。
刘知远原为后唐偏将,对石敬瑭有过救命之恩,石敬瑭称帝以后,任命刘知远为侍卫亲军都虞候,领保义军节度使,河东节度使。后又封其为北平王。后晋灭亡后,其地遭到了契丹大军的蹂躏,各地民众纷纷起义反抗。
947年,刘知远乘势在太原称帝。此时,契丹主耶律德光病死,汴州一时空虚,刘知远迁都汴州,史称后汉。
948年,刘知远病死,其子刘承祐继位。不久,遭遇节度使李守贞、王景崇、赵恩绾等“三镇叛乱”。刘承祐亲自带兵征讨未果,又派郭威督军讨伐,最终平定了叛乱。
但刘承祐不思进取,骄奢淫逸,猜忌和诛杀忠臣,致国事混乱不堪。950年,受到猜忌,要被诛杀的郭威逃出京都,举兵南下,攻破汴梁,刘承祐落荒而逃,途中被杀,郭威遂立刘知远侄刘赟继位。
就在刘赟动身前往汴梁时,契丹军南下攻侵,郭威率大军北上抵御(也有一说郭威指使人假报契丹入寇),大军抵达澶州时,郭威受部将拥戴,黄袍加身,立为皇帝。
郭威随即转回汴梁,总揽朝政大权,并以太后名义下诏废黜刘赟。951年,郭威正式称帝,建国号周,史称后周。
(4)北汉(951-979)
由后汉刘知远之弟,沙陀人刘崇建立。北汉共历4主,时28年。
951年,郭威建立了后周。不久,河东节度使、太原尹刘崇便在晋阳(今山西太原)称帝,建立北汉,由于国小势弱,北汉只得寻求契丹的保护。
954年,后周太祖郭威病卒,其养子柴荣继位。刘崇与契丹军联手大举进攻后周,柴荣亲自带兵迎战,赵匡胤此时为后周禁军将领,他身先士卒,士卒更是拼死力战,北汉军大败,刘崇仅率百骑兵狼狈脱逃,柴荣乘胜围攻晋阳达月余。
后周退兵后,刘崇积愤去世,其子刘承钧继立,奉辽帝为父皇帝。
960年一月,北汉和辽再次进攻后周,只有八岁的周恭帝命赵匡胤带兵北征,结果发生“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夺取后周政权,建立了大宋王朝。
赵匡胤黄袍加身
968年,刘承钧因宋军压境,国势日窘忧愤而死,其养子刘继恩继位。但60天后,刘继恩就被刺死,其异父同母弟刘继元被扶立为帝。
刘继元为人残忍,几乎杀死了他所有的叔父辈,还杀害了其养母,继续求援于被刘承钧中断的辽朝帮助。
969年,宋太祖赵匡胤亲自带兵北伐北汉,因连降大雨,士兵多病,无奈撤军。 976年,太祖再次亲征,一路连连获胜,但因太祖去世,宋军只得撤兵回朝。
979年,宋太宗赵光义又率军亲征,宋军先是击溃支援北汉的辽军,而后猛攻晋阳,刘继元被迫投降,北汉灭亡。
至此,沙陀在历经了唐朝、五代及北宋的更替后,沙陀作为一个民族,最终消融在汉族群体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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