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开发了一门叫“互动媒体技术”的课程。我在课堂中鼓励学生研究好玩的、有趣的作品，哪怕看起来是没有用的装置，尤其希望爱好艺术的学生研究互动装置艺术。然而，常常有同行提出，既然是关于传感器编程和智能控制技术的课程，就应该让学生做有用的东西啊，比如一个能自动煮饭、烧菜、扫地的机器人。
为了回答类似的问题，我总是会讲述一个两千年前的故事：据说当年欧几里得和众多弟子研究平面几何，整天算来算去几乎“走火入魔”。有个学生问：“老师啊，这东西挺好玩，可它有什么用呢？”这一问竟把欧几里得噎住了。不知是觉得惭愧，还是不想解释，他干脆叫仆人拿两个铜板交给该学生，并说道：“对不起，你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学有用的东西吧，咱这儿就研究没用的东西。”
这个故事流传到现在，已经衍化出很多版本，但是情节基本一致。现在谁都明白，欧几里得研究的“几何”究竟是不是没用的东西。当我们把目光放远，有用还是没用，时间会给出答案的，因为教育是面向未来的。真正的学习应该去功利化，用课程内容去吸引学生。
学者魏勇说：“我们教育中的弊病主要不是太低效了，而是太高效了，以至于我们的教育没有给学生留出发呆的时间；不是太‘无用’了，而是太‘有用’了，以至于我们的教育没有给学生留出学习‘无用’的知识的空间。”
创客教育同样如此。五月底台北举办的创客集会“制汇节”中，就举办了一个“无用设计”竞赛。竞赛要求所有的参赛作品符合3个条件：无用、有趣、有创意。比如一个滚动球作品，有观众提出可改成扫地机器人，设计者立马纠正说：“不行，这岂不是变得有用了。”国内知名创客田波感慨地表示：“这个比赛的意义在于当我们抛弃功利的心态，单纯从有趣着手，创意更能得到自由的发挥，而很多改变我们生活的创意，最初正是产生于这些看是无用的设计。”
创客教育只有关注“无用”的学习，关注个性化的造物过程，才不会重蹈科技创新教育的旧辙。因为越要求学生设计有用的作品，就越培养不出真正的创新能力，正如我们面对美食的时候，总是先受到色、香、味的吸引，而不是先研究各种维生素的比例。一旦人纯粹为补充营养、维持生命而活，生命就毫无乐趣可言。
有宽松的和自由的环境，才有创造力的自然生长。当我们在进行创客教育时，也要提醒自己，保护好学生那份自由创造、尽情探索的初心。
本文发表于浙江教育报2015.11.23，感谢编辑对我原来的文章进行认真修改，以至于有更好的表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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