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是幸福的，在春天或者在梦里

在春天或者在梦里，
　　 我曾经遇见过你。
　　 而今我们一起走过秋日，
　　 你按着我的手哭泣。
　　
　　 你是哭急逝的云彩，
　　 还是血红的花瓣？
　　 都未必。
　　 我觉得：你曾经是幸福的。
　　 在春天或者在梦里。
　　 ----里尔克
　　
　　第一次读里尔克的这首诗，就喜欢上了。其中的一句话与后来我经历过的一次场景一模一样。那时我已背诵过这首诗，你按着我的手哭泣的时候，我低下头脑海里浮现出这首诗的字句。那个瞬间的情景是如此的深刻，以至于此时当我写到这里时，仿佛能从文字里感到那时你手心里微热的汗，和那只手细微的颤抖由我低垂的发梢传到我的身体里，那么疼。
　　
　　我相信诗与歌都是有记忆性的，每一次听到曾经印象深刻的歌声时，与之相伴的过去的岁月就会随之而来。歌声仿若一部时光流转的机器把我们带回从前，故事里的人和事一一闪动，每每那时我都是一阵恍惚，甚至能听见时间飞逝而过的清脆的撕裂，既而听见自己轻声的叹息。
　　
　　所以有时我怕听到一些歌声，像我不敢回忆那些疼痛的日子一样。
　　
　　这样的慌乱多了，就想寻找一种安宁，一种心灵的真正的安宁。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我的心曾经是鲜活的、柔软的，那么经历过的那些伤害早已一点点地把它磨砺成了一块化石，坚硬的、干枯的化石。每一次当新的伤害出现的时候，我都听见泪水流到心里的声音，像雨打在石头上。我对自己说，我的心里居然没有了疼痛，它现在居然感觉不到了疼痛。这是多么可怕。
　　
　　所以我渴望一些单纯的东西来包裹它，即便它内里坚硬。所以，我迷上了童话和诗歌。
　　
　　那些甜美的、最后好人总是战胜坏人、公主和王子总是能过上幸福生活的童话故事是那么吸引我。阴冷的下着雨雪的四月，我把自己藏在被窝里，靠着那个宽厚的充满磁性的讲故事的声音，温暖冰冷的夜晚。夜晚在童话的梦境中是如此漫长而又短暂，我是如此痴迷地沉浸在那些单纯的世界里，总是听着听着便会甜甜地睡去，连梦都没有。我相信睡着的我，嘴角一定还挂着笑意，一定的。
　　
　　或者我就会听那些美好的情诗。聂鲁达说过：生命中只有两样东西是不可缺少的----诗歌和爱。那么情诗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与生命相伴的东西了。我在寂静的夜里打开音响，听朗诵者饱含深情的吟诵，听文字里那些热烈、深沉的爱情碰撞的声音，带着温馨的甜味飘在我的枕边，我在那样的梦境里陶醉而直至微熏，为那些美妙的文字组合在一起的浪漫和深情而感动不已，心底从未有过的柔软和安宁。如果在那些个夜晚里我有梦的话，那梦里的天空一定是一片暖暖的、洁净的白。
　　
　　童话、情诗、夜晚和洁净的安宁，它们成为充实我生命的关键词。像春天的小草沉寂了整个冬天冲出大地，在一片枯萎中用新绿证明生命的存在，我用它们温暖我的每一个日子，发现心底的安宁。
　　
　　你曾经是幸福的，在春天或者在梦里。我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