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意大利的室内乐团I Musici，很多人马上想起他们历代首席录制《四季》的唱片。维瓦尔第的小提琴协奏曲《四季》是古典音乐史上最受欢迎的作品之一，唱片目录上录音版本最多的几部作品之一，只要有一点名气的小提琴家几乎都留下了录音。但是，在这个作品演奏版本上，无论再有哪个版本诞生，都绕不过I musici的版本，仿佛这个作品和I Musici有着天生的血缘关系。关于I Musici历代首席的《四季》和他们第一个《四季》的录音，是值得另文理清关系和推荐。
其实，I Musici的全名叫 I Musici di Roma，意思是“罗马的音乐家”。这种命名方法源自古老的欧洲传统，如果冠以不同的地名作为后缀，那么I Musici这个组合就不是唯一的。事实上，在加拿大蒙特利尔是有一支同名的室内乐团I Musici de Montreal，由大提琴家图洛夫斯基（Yuli Turovsky）组建和领导，英国伦敦也有一组1988年成立的室内乐团London Musici。唯有罗马的这组，可以不使用后缀而人们知道是哪一组。翻译成中文，比如上次I Musici中国巡演，一般用“意大利音乐家合奏团”，不过还是用I Musici直白一点。
上图：现在的I Musici
来源：乐团官网
对于大部分中国乐迷，是通过唱片认知I Musici，而且接触到的基本上都是原来荷兰Philips唱片公司的录音。这个室内乐团专注于意大利巴洛克时期的作品，科列里、托列里、杰米尼亚尼和阿尔比农尼等人作品通过他们的演奏，整体地呈现出意大利巴洛克时期音乐面貌。尤其是维瓦尔第，维瓦尔第在还不是现在流行的时候，也就是都灵手稿尚未挖掘整理出来时，I musici对他的推动，使得维瓦尔第成为音乐风尚。I Musici也成为了意大利巴洛克作品演奏的代名词。
笔者不时会参加一些朋友聚会，听听音乐聊聊天。几年前一次，一个朋友和我说：“你听过I Musici在哥伦比亚的黑胶吗？”我当时纳闷，I Musici的录音不是都在Philips公司吗？怎么英国哥伦比亚公司有他们的录音？当时朋友看我不了解情况，就拿出了两张英国哥伦比亚33CX的黑胶，曲目分别是科列里的那么大协奏曲Op.6和佩戈莱西的协奏曲集。当用一套顶级的大型音响在大环境中播放出来时，我愣住了，这1953年的单声道录音，不正是顶尖乐评人文字描述中的科列里吗？端庄典雅，美得不可方物，没有一丝音乐以外的杂念，如圣乐般纯净脱俗，而我在其它的唱片录音里甚至现场演出中没有得到过类似的感觉！而这个1953年的单声道录音，在技术上同样神奇，演出的形态、质感、比例都很有现场感，仿佛时间丝毫没有给技术留下影响。
1956年时的I Musi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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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起源最早的两大流派是科列里为代表的博洛尼亚乐派和维瓦尔第为代表的威尼斯乐派。前者走雅的路线，无需借助外在，音乐如人声般动听，音乐本身就是内容，音乐本身就可以很动人；后者则更多是融入民间生活，音乐中常常有模仿大自然甚至人声的效果，如作曲家本人一样，其音乐是入世的。可能因为I Musici的《四季》太出名了，加上他们史上最早的古典音乐影片之一的《四季》是在威尼斯录制的，使人很容易觉得，I Musici的风格是偏向维瓦尔第的威尼斯乐派。而这两张英国哥伦比亚的黑胶，展示出来的风格完全就是典型的科列里的博洛尼亚学派的风格！太神奇了。
1951年，十二位罗马圣西西利亚音乐学院（ the Accademia di Santa Cecilia, Rome）的学生走到一起，成立I Musici，当时的成员是六把小提琴、两把中提琴、两把大提琴、一把倍大提琴、一台harpsichord。I Musici 1952年3月30日在校内首次演出后正式成团。最早的首席是菲利斯·伊约（Felix Ayo），他在任时间是1952-68年，1868-72年是罗伯托·米凯卢奇（Roberto Michelucci），1972-1977是阿卡多，1977-86年是博凯里尼五重奏（Boccherini Quintet）和卡密莱莉四重奏（Carmirelli Quartet）的创始人皮娜·卡密莱莉（Pina Carmirelli），1986-92年是阿哥斯蒂尼（Federico Agostini），1992–2003 年是希尔布（Mariana Sirbu）, 2003–10年是萨尔瓦托尔（Antonio Salvatore），2010年安塞尔米（Antonio Anselmi）接手至今。 在I Musici成立之初，指挥大师托斯卡尼尼就曾经给过他们很高的赞誉：“十二位天才的器乐大师走到一起，组成了这支世界上最好的室内乐团。”一直以来，笔者以为这句话是音乐行内潜规则的显表现。托斯卡尼尼的推崇也确实给I Musici最早的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在很短时间内就征服了整个的欧洲乐坛。
在知道I Musici最早期的录音在英国哥伦比亚公司，当然要顺着这个线索开始研究。在I Musici出道的第二年，英国哥伦比亚唱片公司就和他们开始录音合作。在大约两年内，哥伦比亚为I Musici录制了五张黑胶唱片，到1956年I Musici的Philips唱片出版前，是唱片市场上I Musici的独有唱片。这五张的黑胶，内容完全是意大利巴洛克时期的作品。
1954年出版的33CX 1163
上图：1954年出版的33CX 1170
1955年出版的33CX 1306
上图：1955年出版的33CX 1307
1956年出版的33CX 1357
使笔者“中招”，正是最后一张33CX 1357和33CX1307.听完之后，衷心佩服托斯卡尼尼讲的是真话，而不是行使行内的潜规则。很奇怪，这五张哥伦比亚的黑胶，在出完头版黑胶之后，就再没见过再版。到现在CD已经近乎没落的时候，这批录音一直没有被CD化。笔者没有认真查证，以考证细致和出版积极的日本，都没见到过这批录音露面。直至今年五月，乌拉尼亚唱片公司，以I Musici的哥伦比亚录音（1953-54）为题，第一次在CD上再版这批录音。对比头版黑胶，这批录音在质感上弱了，声音也单薄了些，声音的张力和韧度低了，尤其是英国哥伦比亚标志性的中频，薄弱了，但至少I Musici演奏中那种“博洛尼亚学派”的气质还在。特别需要提出，这个录音真不适合在耳机上播放，虽然单声道录音，在耳机上播放，声音真的在一个平面上了，那种音乐的场感和规模感几乎殆尽，这套演奏的魅力也黯然失色。
可以说，如果不听最早期的I Musici，对他们的认识是不完整的或者有所缺失的，对他们演奏风格的认知甚至可能出现错误。乌拉尼亚这套CD不太好买。笔者姑且在阅读原文给出这套录音的正版付费下载地址，如果需要实体CD，还请移步JPC或者amaz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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