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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奇案:寺庙发现男尸,口含丝巾胸揣绣鞋,一桩痴迷情爱的奇案

一段情,一份爱,委实应该珍惜。但是处理不当也会造成伤害,甚至搭上身家性命。今天和大家说说一个由于痴迷情爱而构成的案件。

清代乾隆年间,杭州府。

一天,大堂的鸣冤鼓敲得山响。杭州知府徐公升堂一看,颇为奇怪,原来是一群和尚站在那里。徐公发问:“你们击鼓鸣冤。状告何人?”

一个年龄稍长的和尚上前说:“报告徐大人,今天早上我们在观音殿内发现一具男尸,佛门净十,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很惊骇,所以住持令大家把这具男尸抬来,请大人审断。”

徐公问:“尸体何在?”没等徐公语音落地,只见众僧畔地一声闪开,后面,地上平放着一具尸身。

徐公下位查看。只见这具男尸书生打扮,穿着华丽,长得甚是俊美。不知为什么还从嘴角拖出一角丝巾,颇像女人用的。上衣隆起一块,徐公一伸手,从中摸出一只绣鞋。只见这只绣鞋做工精巧,且香气扑鼻。徐公轻轻拉那丝巾,纹丝不动,就将那只绣鞋拿上,放在公案之上。

这时,徐公唤过仵作让他再仔细验过。不曾想,仵作过去一看,立即惊呼起来:“这不是东街的郭华吗!大人,这个人小人认得。”

徐公说:“将你知道的说与本府。”

仵作说:“说来也算可怜。这郭华从小聪明过人,只是长到六岁时父母双双抱病身亡。娘舅帮他管着家业,倒也是尽心尽意的。娘舅把他抚养成人,是想他能取个功名,得个一官半职,可是考场进了几次,都是不中意。后来,他自己心也冷了,就守着点薄产过日子。去年冬天,他娘舅也死了。”

徐公问:“他可曾娶有妻室?”

仵作回道:“还没有。”徐公令他查验尸身。仵作先是轻轻地将那丝巾从嘴里拉出,原来丝巾已入咽喉,然后再查检别处。查后向徐公回禀说:“脖颈有用手卡住的勒痕,丝巾乃女人的汗巾。其他没有什么伤处,显然是被人卡住喉咙而断气。至于丝巾在口中,不知何故。”

徐公又对那年长的和尚说:“将发现男尸经过说与本府。”

那和尚说道:“昨日元宵佳节,我们相国寺到处挂满花灯,拈香、看灯、猜谜的,人山人海。四更将尽,游人才纷纷散去,我们也就各回禅房休息。谁知天刚亮,我们就被大师兄叫醒,说观音殿中有一具死尸。这就赶紧去报告住持……”

徐公问:“你们中哪个是大师兄?”

那个和尚回说:“住持让他到南山送经去了。”

徐公打发那些和尚回去,叫衙役将死尸抬至空房。然后唤过来一贴心衙役王德,叫他改扮成货郎模样,将绣鞋高高挂起,如果有人要买,可相机行事。并让另一名衙役薛华尾随于后,以防万一。

王德奉了徐公之命,挑着货担走街串巷,高声叫卖。日偏西时,走到一个小巷,巷内走来一个老妈妈。小巷路窄,两人擦肩而过时,老妈妈咦了一声,让王德停下。她将那绣鞋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自言自语地说:“真巧。这不是我女儿丢的那一只绣鞋吗?”

她问王德,绣鞋从何处得来,要卖多少钱。王德见绣鞋有了主,心中暗喜,马上说:“这是我街头拾到的。既然是你女儿丢的,拿去就是。”老妈妈自是欢喜。王德说:“只是叫卖得口干,不知老妈妈住在何处,想讨口水喝。”

老妈妈连连点头说:“这便当,往前走两步就到我家门口了。”

王德随老妈妈进入一家门口,只见院落较大,打扫得干干净净。老妈妈热情地端来一大碗茶水。王德一面喝水,一面与她攀谈家世。老妈妈说:“老伴早已下世。在世时经营一个胭脂铺,去世后,女儿王月英接手经营,生意倒还兴隆。”

老妈妈说到自己女儿时眉开眼笑。王德问:“妈妈没有别的子女?”

老妈妈说:“没有。这个家全靠我那唯一的女儿月英。她身边有一个丫环小梅香,服侍得挺周到的,外面还有一个小伙计送送货什么的,我自己吃碗安乐饭。”

王德听到这儿,觉得也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他挑起货担向来时的门口走去。老妈妈唤住他说:“你从前门走吧,出了前门就又是一条街巷。”王德听后正中下怀,就跟随老妈妈穿过正堂堂屋,经过店铺,来到街上。回头一看,只见招牌上写着王氏胭脂铺。柜台里边坐着一个花朵般的女子。

王月英母女被带进杭州府。

大堂上,徐公听着王月英的供词:“我叫王月英。爹爹王发,已于前几年下世。祖传的胭脂铺,就由我照料。去年元宵佳节赏灯时,遇到一个书生,他叫郭华,我二人都生了爱慕之心。赏完灯归家时,他在后边一直跟到胭脂铺。自那以后,隔三差五他就故意来买胭脂,买的又都是上好的。我看他人长得俊俏,又通文墨,又是诚心诚意的,也就有了许身之意。今年元宵佳节的前一天,写了一首诗与他,诗中约他元宵之夜在相国寺水榭观音殿相会。没想到我将近二更天,到了观音殿时,只见他靠住那殿外楹联睡着了,我推他很久都推不醒。我与小梅香在旁边一直等到将近四更天,他还是沉沉大睡。无奈,只好先行离去。临走时,怕日后他倒说我失约,因此留下早已准备好的定情信物绣鞋一只,又怕绣鞋惹眼,就用自己所用的一方丝巾包好放在他怀中,以表信守。小女子被他的诚心所感动,对他只有一番爱意,请徐大人明察。”

王月英虽然是闺阁娇娃,却并无多少娇羞之态,说起话来倒也合情合理,干干脆脆。徐公听后说:“王月英,你所说的,本府倒也愿意相信。只是郭华现已身亡,你的干系甚大,本府拘你在衙,等查明此案再作处置,你可有何说项?”

王月英说:“毫无怨言,只是有一个请求,不知郭华尸身现在何处,请徐大人允我去陪伴于他。”徐公暗暗点头,心想这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遂叫王德将她带至放置郭华尸身的空房,并令手下人等在房外轮流值勤,以防不测。

王月英真是有情有义,她进了空房之后,不顾男女之嫌,竟然抱尸痛哭,哭得伤心,哭得凄惨,由嚎啕大哭变为嘤嘤咽泣,就像已嫁的女子哭自己死去的丈夫。这哭声令外面的人听了也怦然心动。这不是假装的!徐公断定王月英不是凶手,凶手自有其人。

掌灯时分。

衙役们奉徐公之命让王月英吃些点心。只见她花容憔悴,悲凄满面。她不吃也不喝。衙役们看看躺着的,再看看活着的,也都慨叹: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这样,一更,二更,三更……

忽然,只听王月英惊叫了一声,可是顿时又没了声音。衙役们不敢惊动王月英,从门缝往里看,也看不清,便急速报与徐公知道。

徐公闻听来到了空房外边,刚想推门进去,只听见里边有轻微哭声,不是一个人,却是两个人的。徐公慢慢地推开门,却也着实吃惊不小。只见王月英和那已死去的郭华抱在一块,两个人都泪流满面。

郭华死而复苏了。原来,他只是被人卡住脖颈,背过气去,被王月英这么伏尸痛哭,却活了过来。

徐公也很高兴,把二人带到后堂,叫下人为郭华准备汤水。待郭华梳洗完毕,又令下人准备几样小菜,与郭华、王月英压惊。饭桌上,郭华说:“自去年元宵佳节遇到月英后,心生爱慕,所以几乎天天借买胭脂到她店中,为的是一睹芳容。”徐公与李氏夫人听后都笑了起来。

郭华傻乎乎地说:“你们不相信,到我家里去看,我家都要成胭脂铺了。”王月英羞怯怯地推了他一把。他醒悟了,方接着说:“整整一年,总算感动了她。那天小梅香送来一首诗,我真是欣喜若狂。她约我元宵佳节当夜在相国寺水榭观音殿相会。那天,我高兴得饭也吃不下,太阳尚未偏西,就兴匆匆地赶往北山。不料,走到大街上被几个学友碰见,说他们也都是去观灯的,拉我到酒楼小坐。他们要我喝酒,一高兴空心酒多喝了几杯。走到人街上,觉得脚轻飘飘的,后来,糊里糊涂地好像到了观音殿。”王月英明白他为何斜倚观音殿楹联前的原因了。

徐公说:“这里有一个疑点,据相国寺和尚说,他们是在观音殿中发现你的。”

郭华说:“这话不错。我醒来后只见水榭月影,不见游人,急得站起身来,此时却从怀中掉下一物,抬起一看,是一方丝巾裹着一只绣鞋,心中自然明白。把玩绣鞋,悔恨良久。之后,我想求求观世音赐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跪在观世音像前祷告,忽然有一双手从后边掐住了我的喉咙。我挣扎了老半天,只听见一个粗嗓子说:我让你团圆,让你下世再和她团圆去吧,此后就人事不知了。”

徐公听到这里,点点头说道:“你将当时跪拜的姿势做给我看。”

郭华倒难为情了。徐公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难为情呢。”

郭华也就撩衣跪倒在地.只是在撩袍时“咦”了一声,然后就做出了当时的姿势:将绣鞋放入袖内,将一方丝巾嗅着,嘴中喃喃祷告。

徐公点了点头,问他道:“你方才为何咦了一声?”

郭华回说:“也没什么大事。方才撩衣时,发现系在腰带上的祖传翡翠鼻烟壶不见了。”

徐公却问得详细:大小,颜色……

说着说着,天已经亮了,徐公对此案的脉络也都清楚了。唤来王德,让他领郭华去客房休息。让王月英与李氏夫人做了伴。最后对郭华、王月英说:“你们暂勿外出。也好好想一想自己有没有仇人,特别是你,王姑娘。”

这句话说得很有分量,王月英是多么聪慧的人,早已领会。徐公又交代王德吩咐衙内人等,不准对外走漏一点风声。

第二天傍晚,徐公将郭华与王月英唤去,问他们想得如何。郭华说:“我从未与什么人发生过争端,更无仇家可言。”王月英却坦诚地说:“小女子自家严去世后,虽然料理胭脂铺,但除郭华外,从来不与男人多嘴,也未曾因买卖与人争执。只是有一件事,不知是否有关?”

徐公说:“说来听听。”

王月英说:“十四岁那年,当时家严尚在,邻舍王家来人为他儿子王小毛求婚。家严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他见王小毛不喜读书,不求上进,所以拒绝了。没想到这王小毛倒是对我一片真心。因为是邻舍,从小在一起长大,也算认得。拒婚之后,有一天夜晚他竟跳过墙来,摸到我的房间向我求亲。我当时拒绝了,同时也责怪他这种越轨行为。他也没说什么,临走时嘴里还嘟囔着说,我死给你看。我也未在意。怕老父担心,也就没对他说起。”

徐公问:“那后来呢?”

王月英说:“后来,听说这个王小毛离家出走了。”

徐公又得到了一点儿线索。

第三天。徐公到了相国寺,拈香,拜佛,送了点香火钱,然后在观音殿做了实地勘查。住持邀徐公到知客室用茶,徐公顺水推舟答应了。

在知客室坐定之后,徐公正要开口,只见门窗外有些人在走动,有的还探头探脑的。徐公知道他们想要知道案情始末,就故意大声地对住持将此案大略情况讲了一遍,并说:“王月英已在押,一定要在王月英身上追出个名目来。如果找不到凶手,就要拿她问罪。”讲到这里,外面的人就自行散去。

徐公问住持:寺内现有多少和尚?从小出家的有多少?半路出家的有多少?是否都是本地人?有否挂单和尚?住持一一作了回答。

徐公又问:“发现尸身的那个大弟子南山送经可曾回来?”

住持说:“已然回来。”并且不无慨叹地说:“这个孩子倒也可怜。”

徐公问何故。住持说:“他入寺那一年,我记得很清楚。也就是五年前吧,隆冬时分,大雪纷飞,连观音殿前的水面也有一层薄冰。一大清早发现一人衣裳单薄,头枕在莲花座上,只剩下一口气。大家七手八脚地将他救活,问他家住哪里,姓什么,叫什么。他就是不说,只说自己愿意剃度为僧,皈依佛祖。我观察他一段时间,觉得他为人诚恳,又识字,许多事都能做得让人称心满意,也就同意了。后来,他的父母找到寺里。”

徐公问:“他究竟是哪里人?”

住持说:“原来他就是东街杂货铺王家的儿子王小毛。”

徐公听到这里,内心已经明白了。住持说:“因为他家祖传单丁,他父亲让他回去。他只是不肯,并表示再要提及归家一事,他就死在佛祖面前。看起来,他是与佛有缘了。”

茶毕。徐公告辞回衙。

徐公一行人离开相国寺一里许,徐公吩咐王德、薛华今夜守候在观音殿外,察看那已做了和尚的王小毛有何动静。王德、薛华领命而去。

夜。静穆的观音殿。

一个人影闪进大殿,只见他身披袈裟,五体投地跪在莲花座上。有顷,抬起头来,口中念念有词地说:“月英,月英,不要怪我害了你。记得幼时,小朋友玩新郎、新娘游戏时,总是我做新郎,你做新娘。有一次,我生气了,不肯做,是你拉我去做的。现在,你负了我,别怪我无情。他们要找凶手。凶手就是我啊。”说着惨笑起来。早就在旁边窥听的王德、薛华,听这笑声也觉得毛发悚然。

那王小毛笑着笑着,从怀内掏出一物说道:“鼻烟壶、鼻烟壶,你就是郭华,郭华就是你。现在,我要把你吃下去,就是吃掉郭华。哈哈,郭华死了,我也死了,王月英,你也快死吧,我们阴间相见吧!”

说着,就将鼻烟壶往嘴里塞去。就在这一瞬间,王德、薛华二人冲出去,一伸虎臂,一个夺下那小小的鼻烟壶,一个紧紧抓住了王小毛。

杭州府大堂。

王月英、郭华站立两侧。王小毛跪在地上供说着:因为婚事被拒,心灰意冷,终朝混沌度日。夜访王月英,自觉受辱太甚,气急之下,离家出走。身上银两荡尽,衣服典当一空。大雪纷飞之夜去到相国寺,想得一解脱,后经住持收留,逐渐淡忘前事。不料,元宵佳节,王月英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后又见郭华手拿绣鞋、方巾,情不自禁,顿生歹意,从后边卡住郭华的脖子。那时听到似乎有脚步声,匆忙之间将丝巾塞进他的咽喉。放倒他后,自己去禅房叫醒其他人……

王小毛对事实供认不讳,他只想死,听者均摇头叹息,觉得他不该为情所误到了这样境地。王小毛的父母紧紧地抱住他们唯一的儿子……

王小毛只想死,徐公却不让他死。徐公发落:郭华、王月英私下幽会,有违古训,但是看在郭华已是二世为人的份上,往事一笔勾销,着令即日完婚。王小毛由情所误,害人几乎致死,本应问斩……

话未说完,王月英跪下了,郭华随之跪下了,王小毛父母跪下了……

徐公点了点头,继续说:“苦主既不愿追究,王小毛认罪态度也好,所以免去死罪。死罪虽免,活罪难饶,将王小毛重责八十大棍,发往相国寺服苦役八年,然后罚他留发还俗归家,为王家接续香烟。”

徐公一拍惊堂木问道:“王小毛,本府此判你可服?”王小毛以头叩地,说不出话。

痴情极度易犯错,谁说执法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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