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岩
01
元大都设有小木局，大约有一百多个木工。
某天，木匠小赵和工长老王起了争执。
老王就仗着职务之便，经常无端刁难小赵。
小赵也不是省油灯，把工长当空气。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年，工友们看不下去，凑了一些钱，买来酒肉，拉着小赵去老王家化解恩怨。
几杯酒下肚，小赵和老王双双做出让步，握手言和。
夜幕降临，众人酒足饭饱，各自散去。
小赵喝得大醉，回到家中已是夜深时分了。
妻子刘氏见到烂醉的小赵，一脸嫌弃，二话不说，就把老赵给杀了。
这是为啥？
02
原来这刘氏，常常趁丈夫出门做工时候，和邻居杨某行苟且之事。
为了和野男人做长久夫妻，刘氏早就萌生了杀掉丈夫的念头，一直没得到机会。
现在小赵醉的不省人事，真是天赐良机，就下了死手。
为了掩人耳目，刘氏想把尸体藏在炕洞子里。
但炕洞子太小，放不进去。
刘氏就只好将尸体肢解后藏在炕洞子里，放上土坯，盖好草席。
第二天，刘氏跑到里长家，哭嚎不已，说：“我丈夫一夜没有回来，八成是被人害死了！”
里长立即向警巡院汇报。
03
警巡院的长官某甲做了调查，得知赵木匠是在工长老王家醉酒后失踪的。
此前二人又不和，于是某甲认定老王有重大嫌疑，将其押送官衙。
一顿严刑拷打之后，老王招架不住，只好违心说是自己杀害了赵木匠。
某甲问：“你把尸体藏哪儿了？”
老王长信口胡说：“扔某处壕沟里了！”
两个仵作去某处壕沟，却没有找到尸体。
但刑部御史、京兆尹等官员催促得很急，某甲只好逼仵作十日之内必须找到尸体。
都是老王胡说的，怎么可能找得到。
这俩倒霉的仵作接连被打。
二人商量：“这可不是个法子，照这样下去，咱俩还不得被打成残疾？弄不好小命不保啊！”
两人思来想去，决定“弄”来一具尸体。
说干就干。
04
此时天色已晚，河边有个老翁骑着驴路过，两个仵作拦下，就把老翁活生生给淹死了。
因为老翁和赵木匠年龄、相貌都不相符，两个仵作就把尸体泡在水坑里，等到泡得面目全非再李代桃僵。
半个月之后，老翁尸体腐烂，已经无法辨认，俩仵作就声称已经找到赵木匠尸体。
长官某甲命人找来刘氏，到河边辨认。
刘氏一看就知不是丈夫的衣服，但一口咬定就是赵木匠，抚尸大哭，说：“是啊！是啊！这是谁干的啊？呜呜呜…”
而后，刘氏卖掉头钗耳环，买来口棺材，将“丈夫”葬了。
某甲将王工长判处死刑，案卷呈送上司，等着批复。
05
话说那位骑驴老翁的亲人发觉老翁失踪了，也四处寻找。
某一日，老翁亲人发现一个人背着一张驴皮走在路上，觉得驴皮的毛色很像是自家那头驴，此时皮上的血迹尚未干涸。
几个人就冲上前拦住那个人，夺下驴皮仔细辨认，果然是自家那头，于是拉拉扯扯，把那人扭送官衙。
又一顿严刑拷打，背驴皮的人被打得奄奄一息，只好违心说自己抢劫了老翁的毛驴。
长官某甲高声讯问：“那老头儿现在何处？”
那人说：“老头儿和我争抢，被我给杀了，尸体藏在了某地。”
某甲于是派人去某地寻找，结果啥都没有。
某甲再度审讯，那人又说了一个地方，结果还是没找到。
就这样审了一次又一次，那人胡说了好几个地方，毛儿都没有。
某甲大怒，频频用刑，那人熬不住，归了西。
年底，王工长一案结果下来了，同意执行死刑。
长官某甲于是命人将王工长捆绑起来，拉出牢房。
王工长的几个工友赶来观看，大家都认为王工长冤枉，却又找不出证据，一个个瞪大眼睛，无可奈何。
王工长被斩首示众后，众木工哀叹不已，还凑钱张贴布告悬赏真凶，希望能为王工长洗刷冤情。
但依然没有线索。
06
再说那个刘氏，丈夫死后，便和野男人搞在了一起。
有一日，一个小偷去赵家盗窃，发现屋内尚有灯光，不得下手，于是就在窗下找了个角落，隐藏起来等待时机。
过了一会儿，小偷发现一个醉汉踉跄着走进室内，对刘氏大发脾气，连踢带打。
刘氏不敢言语，等到醉汉躺下睡着了，对着蜡烛哭泣，自言自语：“这一切都我自找的啊！两年多了！也不知死鬼尸体咋样了。灶膛也不敢烧火，又不敢给那死鬼下葬。你竟这样虐待我！报应啊！”
刘氏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
小偷在窗外听得清清楚楚，发觉找不到机会行窃，于是就悄然离去。
走到某胡同口，发现了木工们张贴的布告，乐得满脸是牙：“这还偷个屁啦，发财的机会来了！”
07
第二天一早，小偷就来到小木局，找到那几个木工说：“我已经知道王工长是咋死的啦，快把赏钱给我吧！”
众木工都知道此人是个惯贼，认为他来骗钱。
众木工经过商议，给了小偷一半赏钱，另一半等破了案子一次性付清。
小偷于是领着几个木工，来到了赵家。
小偷假装喝醉了酒，走进院子，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调戏刘氏。
刘氏破口大骂：“你个臭要饭的！也敢来戏耍老娘？”
周围邻居闻讯纷纷赶来，觉得小偷太过分了，于是就要上前教训他。
就这这时，小偷忽然冲进了屋子，跳上土炕，掀开草席，扒开土坯…
小偷的动作太快了，刘氏傻了，等她反应过来，冲上前企图阻止的时候，赵木匠的尸骸已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众人大惊失色！
木工们把刘氏扭送官府。
08
大堂上，新来的警巡院长官还没等讯问，刘氏自己就招了。
刘氏将如何杀害丈夫、肢解尸体...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长官此刻找来当年的仵作，问他们找到的尸体是谁。
仵作对刑讯逼供那一套门清儿，不想遭那份罪，于是和盘托出...
最终，判处仵作当众斩首；
将妇人刘氏及其奸夫在闹市碎尸万段；
此前参与判处王工长死刑的官吏全部免职，终身不得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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