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霞拾零

 

 

作者： 李萍 来源： 市电子政务中心 发布时间： 2012-05-16 

    绵绵仙霞岭，静卧在历史的一隅，眨眼间，风起云涌，物换星移。

　　我数次登临，几番感慨，在古道的石缝中捡拾岁月的记忆，轻轻叩问一句：你还好吗？

　　千年古道，古道千年。

　　微雨初晴，石级湿滑，泛着莹莹的水光，踏上去，揉碎一道瘦影，我有种奇异的感觉，人在江湖啊！

　　抬头一望，大路通天，雄关漫漫，耳边倏忽而过的，不知是今朝的清风阵阵，还是黄巢时代的马蹄声声？当年的铁马金戈，气吞山河，已消隐在青山绿树之中，只在黄巢雕像的须发飘飘里留存一丝半缕幻影。

　　半小孩童，竟有“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的胸襟；直至志得意满，拂袍高吟“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却始终难逃“记得当年草上飞，铁衣着尽着僧衣”的宿命。

　　唐末的血雨腥风，在历史车轮的碾覆下，层层叠叠，串起厚厚薄薄的书页，一行行，一字字，落满蛛丝尘迹。

　　千年古道，古道千年。

　　仙霞关口，我迎风而立，恍惚中，残破的书册缓缓翻开，苍茫古道上，一队挑夫布衣草履，洒落汗珠粒粒，喘息声声，仿佛混杂在道旁山溪的流水淙淙里，流过时空的缝隙，叮叮咚咚，反反复复，又简简单单。

　　掌中把玩几片残叶，叉开手指，叶子随风而逝，悠悠地打着卷，附着在流水扬起的晶莹剔透的浪花上，起伏荡漾，流向未知的前途。有谁知道，这些叶子经历几世轮回，如今又将梦牵何方？又有谁可预知，昔日通往“水上丝绸之路”的商旅要道，会有今天繁华落尽空悠悠的无边寂寞？

　　关上城垛耸立，砌墙之石已千疮百孔，任他再坚不可摧，也躲不过历史的风雨滂沱。

　　有时，人不如物，聪明不如愚鲁，岂不知，在茫茫时空，能像一条古道，曾经兴盛衰亡，曾经喜怒哀乐，已然足矣！拥有，失去，本是生活的常态；欢乐，悲伤，也应是生命的本色。

　　千年古道，古道千年。

　　转过弯，走近另一棵朽木，蓦然发现，在他腐烂如泥的躯干上，新枝嫩叶仿佛观音的千手蓬蓬张开。荣枯，新旧，老幼，就这样融合在一起，我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不得不佩服生命力的诡异。其实，生命交替的规律，早有古人体悟得透彻至极，“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啊。

　　关帝庙前，回首眺望，薄纱般的雾霭，被阳光的金线穿透，霎时间，五彩斑斓的面巾下，仙霞岭宛如初嫁女，娇羞无限。古道蜿蜒，在仙霞女的曼妙身姿中缠一条丝带，弯弯曲曲，若隐若现。也许，正是这曲折的历史，成就了仙霞岭的美丽，丰富的美丽。

　　已见“岭头云散丹梯耸”的险峻，不知能否“步到天衢眼更明”。但愿阅尽雄奇，历经聚散，心能更宽，意能更远。

　　千年古道，古道千年。

　　我回眸一瞥，仙霞岭依然绵延，昨天，今天，明天。她不诉不说，只是她的回答我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