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的天平

 

 

 作者： 戴洪兴 来源： 市电子政务中心 发布时间： 2012-05-09   

 

　　世间的万物都有自身的平衡，唯有母亲这架天平，永远是倾斜的。

　　多少饭桌上，孩子要吃瘦肉，母亲会把肥肉一点一点吃进自己的嘴里，把瘦肉夹到儿女们的碗中，她们配合默契，共同完成任务。

　　我和母亲没有吃肉配合默契的缘份，但她和我吃稀饭却配合得非常默契。在那为温饱拼博而难以温饱的年月，为了使肚子能吃饱，最好的办法是煮稀饭时多加水。吃的时候，只有喝了上面的米汤，才能看见碗底少得可怜的饭粒。母亲，不知几回，也不知几次，喝了上面的米汤，把碗底的饭粒倒入我的碗中。

　　还有多少母亲，带着孩子，撑一把花布伞。或徜徉在大街上，或行走在阡陌间，这把伞总歪在孩子的头顶上。

　　我的母亲没有撑过花布伞。那时，不管遮阳或挡雨，农家用的都是竹笠。一把纸伞，是唯一的奢侈品，只有走亲访友，才舍得带上它。

　　我要上学了，母亲不知有多高兴！她带着我回娘家，动用了也不知多少时日没有用过的这把稀罕物。才走了两里路，下起了比我们走路还急的暴雨，母亲把它撑在我的头顶，为我挡住了与豆粒一样的雨滴。这时，我突然发现，这把伞不知什么时候划破了，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的那一边对着她自己。我们走到河边，一阵风吹来，把母亲手中的伞硬生生“拔”入河中。它在下游不远的河面上转了两圈之后，终于被无情的河水越卷越远，我们只有怀着久久的痛惜，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河边。

　　任凭风吹雨淋，回到家里，已是落汤鸡了。我知道我们之所以成为落汤鸡，是因为母亲连“撑不端正”的伞也没有了。

　　这是母亲淡淡的情丝，她留给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她腿上的疤痕。

　　我小的时候整天吵着闹着要母亲带我到奶奶家去玩。有一天，母亲拉着我的小手去奶奶家。我突然觉得母亲用力推了我一把。我跌倒了，正想哭，回头看她时，一条大黄狗朝她跟前“窜”了一下跑开了。我站起来，才知道她被大黄狗咬伤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卷起了裤子，露出了被狗咬伤的牙痕，牙痕扎得很深，从皮层扎进肉里。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渗出红红的血来，染红了袜子，沾红了鞋子，我知道一定很痛。到了奶奶家，奶奶帮她洗了又洗，并用布扎紧，才止住了血，她伸伸腿，好像并不怎么痛。

　　从此，妈妈腿上有了疤痕。

　　疤痕，是为了我而留下的，是为了保护我而自我牺牲的标志。

　　疤痕告诉我，母亲为了儿女，她可以付出一切！疤痕告诉我，天长地久，母亲这架天平，永远是倾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