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于饭碗

继续聊《水浒传》，《水浒传》又叫《忠义水浒传》，整部作品以忠义为主题贯穿始终。

忠义重要么？当然重要。关键问题是，忠义于什么？

从《水浒传》作品里，我们看到在水泊梁山的山寨内，时时刻刻有一股浓郁的忠义气氛，兄弟之间“你有我有全都有”，海吃海喝，豪气冲天。对于山寨之外与自己有些利益冲突的组织，能做到进水不犯河水就相当不错了，更多的时候是武力冲突。也就是说，梁山的忠义，是对内部小集团的忠义。

有著名的大师评论《水浒传》说梁山接受招安也体现了忠义，是对国家的忠义。因为当时的北宋王朝已经岌岌可危，各派力量在国家大义的感召下停止对抗一致对外，这是时势所趋。我觉得这个说法是不妥的，不是说国家大义不重要，而是认为宋江团伙根本没有什么国家大义。我们知道，1127年发生靖康之变，北宋正式灭亡，要说北宋岌岌可危，早在王安石变法前后就有了迹象，1120年左右可以说北宋王朝已经危在旦夕，然而方腊起义，宋江起义都是发生在1120年左右。在国家危在旦夕的时候，在内部起事，谈得上是对国家的忠义吗？

也许有人说，官府压榨得老百姓没有活路，还不起义啊？也许，这正是北宋末年江河日下注定要灭亡的原因。官府压榨得老百姓没有活路，是国家对老百姓的不义；老百姓乘国家之危在内部起事把国家进一步推向深渊，则是老百姓对国家的不义。

也许国家和老百姓之间相互不义是北宋的现实，所以当时的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呼吁“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无奈，范仲淹的呼吁只是乌托邦。

一向受主张舍生取义的儒家思想熏陶的中华民族为什么很难做到国家与百姓之间相互深明大义呢？我的历史文化知识有限，给不出满意答案，但还是想作一下探讨。

哈佛大学图书馆上镌刻着一行字，“听命于主与法律”，哈佛大学的校训里有一句话，“与真理为友”。我认为真正的忠义，是忠义于真理，忠义于上帝，忠义于法律。只有在这个意义上的忠义，才能使忠义于国家，忠义于百姓，忠义于团队变得理所当然。

回头再来看看我们的历史，由于历史上一直缺乏对真理的探究，缺乏对上帝的信仰，缺乏法治精神，所以忠义于国家，忠义于百姓都是乌托邦。到最后，大家真正忠义的，便是自己的饭碗，忠义于饭碗的结果，便是中国历史的饭碗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