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敏老师在诺贝尔职业学院教了一年后换学校了，到了另一所民办高校——潭州国际职业学院。马山田很诧异，在电话里问：“潭州诺贝尔职业学院不是正在发展吗？还在不断地扩建校园，招生人数也一年比一年多，而且据我了解，诺贝尔职业学院的名气好像比国际职业学院的名气还大呢，你怎么丢掉西瓜捡芝麻啊？”汪敏老师苦笑了一下，说：“像几年前的你为什么要离开一样啊！流氓，太流氓了！我不是新闻记者，没有证据材料，你可以到网上看那些帖子，就知道有多卑鄙。”马山田说：“不需要看，无非不过是招生虚假宣传和乱收费两招。”汪敏老师叹了口气，说：“真不相信高等教育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我们这些当老师的不说要像圣徒般对教育的虔诚，也不说什么引领文明，但至少不能低于正常底线吧。”马山田说：“圣徒般的虔诚那是教神了，我们不可能做到。能做到一个教师的本分就不错了，估计也做不到。”汪老师说：“怎么会这样呢？与我投身教育之前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了。”马山田说：“看看如今市场上那么多的假货，那么多的注水牛肉，就不难理解如今的高等教育是多么的注水了。民办高校注水尤甚，因为民办高校赚钱的动机更强烈。”
放下电话，马山田想，其实我们一直错用了一个概念，不能说教育产业化，应该说教育圈钱化更准确些，因为存在一个谜，姑且就叫教育产业化之谜吧。
表面上看，某考生小马同学去了A学校，则意味着不能去B学校，A与B在招生上是有排他性的。有排他性就有竞争，而且民办高校都是靠招生而维持办学，怎么不叫教育产业化呢？
真的是这样吗？马山田是经济学专业，同时对数学感兴趣，所以紧接着详细分析：假定小马同学同时有去A学校和B学校的机会，又假定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去A学校和去B学校对小马同学来说是没有差别的，那么，小马同学将选择哪所学校呢？目前的情况是，看哪所学校的招生人员把话说得好听些以打动小马同学，或者说看哪所学校的招生人员的骗术高明些。当然，招生人员的一番口舌并没有白费，因为这些年招生人员的劳务费一路看涨，每招到一名考生，招生人员的劳务费从前几年的400元涨到了现在的一千多，有些学校甚至突破了2000元！看来，教育行业的利润是很高的，媒体上说教育已经是暴利行业应该是真的。
这么一分析，又可以得出一个类比。既然各大商场为了招揽顾客开展了很多优惠活动，那么各大学为了招揽生源为什么也不开展些优惠活动呢？例如学费打折，相关费用的减免，像级差地租一样按照分数段收学费，等等。总之，要让学生与学校在平等的地位上双向、自主选择，这才是真正的产业化啊。
然而目前的状况是学生在选择上地位既不平等，又存在信息不对称。这是真正的教育产业化吗？显然不是。
既然不是产业化，为什么还要大肆张扬呢？原因很简单，有了“产业化”这块所谓的遮羞布，各民办高校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收费了。
可是又有一个问题，不同的民办学校之间本来是竞争关系，而且可以说是激烈的竞争关系，为什么不像其他产品发生价格战一样而发生学费优惠战呢？近些年每年开学那几天，马山田发现移动公司和联通公司在校园里搭起帐篷搞促销活动，送单车，送手机，送话费，弄得马山田觉得前几年还是奢侈品的手机如今像卖烤红薯一样了。可是，当马山田走到新生缴费处，却发现将近万元的学费一分不能少。马山田奇怪了，移动、联通两家通讯巨头为了招揽客户送这送那，而竞争应该更激烈的民办高校为什么不优惠这优惠那呢？从表象上看，那就是各民办高校和某些部门之间形成了一个垄断的利益集团，当然在收费上就维持着刚性了，家长们是无法还价的，除非不到国内读书，家长们要是质疑，学校马上拿出相关部门的红头文件，声称不是自己要这么收，而是遵照规定这么收的，家长们立即哑口无言。至于是什么力量在维持着这种产业化不像产业化、计划不像计划的利益怪胎，马山田的经济学水平有限，就只能当作一个谜了。
马山田也无法去探究那个谜，因为一个月后把潭州安全职业学院的学生全部送完了，马山田要重新找工作了。或许，马山田在一边批判那个利益怪胎的同时，一边要到那个怪胎利益场中寻求一个工作机会呢。唉，做人的尴尬莫过于此！
实际上，马山田在潭州安全职业学院最后一个学期时就不时地与外面联系，以便这边结束后顺利到另一个地方上班。知道汪敏老师到了潭州国际职业学院后，就一直与汪敏老师保持联系。正好潭州国际职业学院有好多工科专业，还有一大块自考生，自考挂在潭州理工大学名下，自然大多数也是工科专业。对此，马山田很看好，因为工科专业多意味着需要大量的数学老师，而马山田正是要应聘当数学老师的。
随着汪敏老师在潭州国际职业学院的工作时间的推移，马山田在和他的联系中知道潭州国际职业学院的一些阴暗面。马山田很好奇，问汪敏老师原因，汪老师说：“又碰到了一个流氓！通过几次换工作，真的快让我坚定了一个看法，只有流氓的事业才越做越大，你说你想来这里，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了。”马山田问：“那你还有离开的打算吗？”汪老师说：“暂时没有考虑，潭州市的民办高校就只有那么几所，我估计到哪里都一样，不然为什么民办高校的老师流来流去呢？例如，有人说东方专修学院好，但我的同事有些是来自东方，有些去了东方，真的不知道哪一家好。”
到了期末，汪敏老师打电话告诉马山田潭州国际职业学院正在招聘老师，招聘广告发到网上了，并且要好几个数学老师。马山田说：“前两年我和你是同事，下学期我们可能又是同事了，但愿能如愿以偿吧。”汪敏老师说：“说内心话，我们能再次成为同事应该高兴，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高兴不起来。”还没有等马山田问原因，汪敏老师就道出了心中的感慨：
“看来我们注定要给流氓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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