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转载中国三门峡网--三门峡日报
20世纪90年代出土的车马坑
出土的兽叔铜盨
出土的龙纹白玉璧
虢国墓地遗址保护区
三千年前，国力强盛的周代诸侯国虢国将国都定于上阳（今河南三门峡市李家窑）。公元前655年，晋国假虞灭虢，称雄一时的虢国从此在历史舞台上销声匿迹。这个古老又神秘的周代诸侯国，留给后人无限的遐想。直到20世纪50年代和90年代，考古人员的两次发掘，才逐渐揭开了这个神秘古国的面纱。
一
时间追溯到西周初年，虢国是当时的重要诸侯封国，其国君分别是虢仲、虢叔。二人为周文王的弟弟，他们分别受封为东、西二虢国君，东虢在今河南荥阳，西虢在陕西宝鸡。周平王四年（公元前767年），东虢被郑国所灭。西虢于西周后期东迁至河南三门峡黄河南岸，定都于上阳。当时，三门峡存在历史上第一个封国——焦国。公元前775年，虢国国君为了拓展其疆域，发动了灭焦战役，为其在三门峡的长久发展奠定基础（据考证，焦国都城在今陕州古城东北部）。
上阳城坐落在三门峡市区东南部，北依上村岭，南临青龙涧河，总面积60多万平方米。这里交通十分便利，西控函关古道，南控秦岭至宛通道，向东可由硖石关到达洛阳，向北经黄河渡口直达河东。上阳城规模宏大，具备双城壕等防御工事，城内宫殿、道路、给水设施完善，外城和宫城之间分布的粮库和多种手工业作坊一应俱全。虢国从此也成为周朝继焦国之后第二个在三门峡建都的诸侯国。史载，虢国历史自公元前10世纪至公元前7世纪，延续时间近四百年。这一时期，虢国国君世代在周王朝中担任重要官职，辅佐周天子执政，备受周天子的赏识和器重。他们曾替周天子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在屏藩周室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后来由于国君骄奢淫逸，虢国最终走上了亡国的道路。公元前655年，晋献公假虞灭虢。虢国的历史宣告结束，上阳这座辉煌了二百多年的国家都城，自此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
二
虢国再次浮出水面，缘于20世纪50年代的一次挖掘。
1955年7月，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通过了《关于根治黄河水害和开发黄河水利的综合规划的决议》，确定兴建三门峡水利枢纽为根治和开发黄河的第一期重点工程。
为了抢救淹没区地上地下的文物，文化部和中国科学院联合组成黄河水库考古工作队，对晋、陕、豫、甘等沿黄地区进行大规模的考古调查和发掘。1956年冬，考古队来到三门峡上村岭，用洛阳铲在会兴镇西侧的湖滨车站工地进行全面勘探。谁知，第一铲下去，就有了惊人发现——一个墓葬群：墓葬一个接着一个，相当密集并且没有重叠打破的现象。专家们据此推测，这里可能是个很大的墓地。经过进一步钻探发掘，发现这是一处总面积约5.6万平方米的大型墓地。通过对发掘出来的文物进行考证，考古人员认定这块古墓密集的区域是埋葬虢国贵族的风水宝地。
一座在地下掩埋了近三千年的古城赫然浮出地表，拉开了探索虢国之谜的序幕。
从1956年冬到1957年，考古人员在上村岭虢国墓地共清理了234座墓葬、3座车马坑和1座马坑，出土各类文物1万余件，由此叩开了尘封已久的虢国之门。
虢国墓地首次考古发掘结束后，在郭沫若先生的建议下，将1727号车马坑原址原貌予以保护，其他墓葬、车马坑进行回填。其后，依托1727号车马坑建成了三门峡市第一座博物馆——虢国车马坑陈列馆。开馆几十年来，陈列馆接待了众多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大量中外游客，为提高三门峡的知名度和构建和谐社会发挥了重要作用。
20世纪末，在已发现的虢国墓地北部，当地群众在建住宅时发现不少房基下面有古墓，从而引发了大规模的盗挖和文物走私等违法犯罪活动。案件侦破后，经国家文物局同意，由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三门峡市文物工作队联合进行抢救发掘。
这次发掘从1990年始至1999止，共清理发掘出18座墓葬、4座车马坑、2座马坑，其中M2001（虢季）、M2009（虢仲）墓为国君级大墓，M2011为太子墓，M2012为虢季夫人墓，其余均为三鼎以上的高等级贵族墓葬。共出土包括青铜、玉、铁、金、陶、石、木、骨、贝、麻、丝、苇、草、竹、蚌等在内的20多类文物2.3万余件（颗），其中尤以青铜器、玉器为大宗。玉柄铁剑、铁刃铜戈等人工冶铁制品是迄今在我国中原地区发现的最早的人工铁制品，将我国的冶铁史提前了一个多世纪。虢国墓地被评为“河南20世纪考古重大发现”。M2001、M2009墓分别被评为当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1986年4月至2000年底，考古工作者在配合基本建设中，陆续对虢国墓地东南2公里的李家窑遗址进行了较大面积的发掘，先后发现了房基、制陶等遗迹、遗物。特别是2000年，发现了城垣和城壕、宫城与环壕以及制骨、制陶、冶铜作坊与粮库等遗迹，基本查清了城址轮廓和布局，根据层次关系和出土物推断城垣使用年代，确认此处为虢都上阳城。
虢都和虢墓的重要发现和统一确认，使得虢国的历史资料更加完整。
早在1990年，在刚刚开始对虢国墓地进行第二次发掘时，国家、省、市一些领导和社会各界有识之士，就看到了它的开发价值和可利用的可观前景。当时的国家和省领导在三门峡考察后，均不约而同地提出了建立博物馆的设想，并为此作出重要批示。1998年11月，经过各方努力和充分论证，虢国博物馆主体工程开工建设。2000年10月1日，虢国博物馆落成并正式对外开放。
虢国博物馆紧扣专题性和遗址性两大特点，着眼于既有效保护又合理利用文物资源的基本功能，力求建筑设计和陈列内容的和谐统一，着意将虢国墓地和虢国都城有机结合，既保护了虢季墓和陪葬车马坑为主的遗址，又把遗址和与之有关的出土文物巧妙结合；既展示了虢国墓地出土的文物和遗址，又展示了虢国都城和虢国历史的基本情况。博物馆分为门厅、序厅、主文物展厅、梁姬展厅、车马坑展厅和一号墓展厅共六个展示空间，分“虢国春秋——虢国文化史”“虢宝撷英——虢国墓地出土文物精华”“梁姬风韵——虢季夫人墓出土文物”“车辚马萧——虢国车马坑遗址”“虢君觅踪——虢季墓遗址”五个部分。十几年来，吸引大量中外游客和学者前来参观。
三
随着虢国墓地的第二次发掘，虢史与虢文化面貌越来越清晰地展示于世。从发掘出土的文物可看出，虢国人民曾创造出一系列灿烂夺目的历史文化。其中，雄伟的青铜文化、规模宏大的车马文化、温润细腻的玉文化是虢国历史文化的主要特色。换句话说，虢国车马坑葬制的存在和发展，与虢国生产力发展水平与社会经济生活息息相关，大量车马坑的发现，从一个侧面体现出这个国家的崇勇尚武之风，也为我们再现了虢国人盛行的厚葬之风。
虢国的青铜文化
有人说，青铜文化是物质与精神高度交融的文化，青铜器本身为物质文化，但又是精神文化的载体，而这种精神文化则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当它被人类进一步加工成工具、礼器、兵器或其他器物，进入人类政治、经济和文化生活之后 ，就被赋予了特殊的灵性，它在中国古代文化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
青铜器的起源有一个漫长的技术、经验积累和文化的孕育过程。中国的青铜时代从公元前2000年之前开始，经夏、商、西周和春秋历代。随着中国古代青铜文化的发展，三门峡虢国的青铜文化也在不断成长，制造出许多惊世精品，创建出雄浑的青铜文化。20世纪50年代虢国青铜器的大规模发现让人惊叹，90年代的新发现又为之增添了引人注目的辉煌。三门峡虢国青铜文化的形成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在时间上历时一千多年，在空间上经历了由西到东的迁徙。饱经沧桑，汲取了时代的精华，历尽艰辛，融会了东西文化的灵秀之气。虢国青铜器的制作是一个生产过程，同时也是设计铸造者和使用者展现聪明才智、寄托文化观念、宣泄思想感情、体现审美情趣的过程。这个过程构成的虢国青铜文化，以相对独立的姿态渗透到虢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和社会生活等诸多方面，为虢国的历史和文化增添了绚丽的光耀和浓郁的色彩，成了虢国文明的象征，在祭祀、战争、宴享等重大活动中被大量使用。
初步统计，20世纪50年代虢国墓地出土青铜器物5245件，其中，青铜器皿181件，铜工具和兵器372件，铜件马器4011件，铜乐器10件，铜杂器621件。90年代虢国墓地出土各类青铜器物5192件，不仅数量巨大，而且类型齐全，形态迥异，按照它们的用途和性质，大致可分为生产工具、兵器、饪食器、酒器、水器、乐器、车马器、杂器八大类，这些青铜器上不但有铭文书法，还有神秘纹饰，反映了虢国贵族雍容的气度。
虢国的车马文化
虢国墓地出土的大型殉葬车马坑的车马令人震撼，其反映出的文化意义和历史价值，集中体现了虢国浓厚的等级色彩、强烈的局势性质、空间观念的拓展以及展现军事意义的随葬习俗。
据初步统计，三门峡虢国墓地先后发现车马坑近90座，大者坑内有车22辆、马44匹，小者坑内有车1辆、马2匹。众所周知，造车是一项综合性的手工业，需要木工、漆工、革工、青铜工等多种手工业工人的通力合作。车的辕、轮、箱、轴等全是木质结构，各部位靠胶、筋、漆、革、凿、枘牢牢地结合在一起。虢国的车还有青铜配件与装饰，发现的青铜车马器有轴头、辖、辖首形器、轭首饰等，这些青铜车马配件和装饰物使车更加坚固和美观，也使造车技术水平得到进一步提升。由于造车技术复杂，车的设计者和制造者必须具备一定的数学、力学、几何等知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整体设计合理，辕的角度适中，车前后左右平衡，车辐均匀，车轮足圆。三门峡虢国墓地出土的车，以实物的形式表明虢国人已能较熟练掌握一般常用的数学、力学、几何等数理知识。
商周时期的车马，主要用于贵族们的出行、游乐、田猎和战争。由于当时战争的主要方式是车战，车马的军事意义更为重要。战车成为当时衡量各国军事实力的主要标准，同时也成为贵族的财富与身份的象征。三门峡虢国实际拥有多少车马已无法深究，但是据虢国墓地车马坑的规模及其随葬车马的数量，其实际拥有车马的规模可见一斑。另外，从虢国墓地出土的殉葬车马的阵容、排列次序等可以看出，三门峡虢国的车马从生产、使用以及殉葬的过程都与该国的等级制度、军事活动和社会生产紧密结合，成为等级观念、武勇世风和随葬习俗的物质载体，映射出三门峡虢国文化的历史面貌。
虢国的玉文化
玉器是我国古代与巫术信仰、审美观念、等级礼制、伦理道德紧密相关的宝物。虢国贵族在礼聘、佩戴及殓葬时对玉的应用十分广泛。虢国墓地出土的3000多件玉器，晶莹润泽，艺术精湛，按用途分礼玉、佩玉、葬玉等几大类，实为虢国文物中的精华。
20世纪50年代发掘的234座墓葬中，涉及到玉质装饰品467件，其中仅玉 就达290件，占所出玉装饰品总数的62%以上。另有质地不同、用途不一的成组串饰58组。20世纪90年代发掘的9座墓葬，共出土玉器近3000件（套、组），其中属礼玉、仪仗、装饰类、生肖玉雕、圆雕类等玉质品类千余件，属组玉佩类共21组。这批玉器从质地看，绝大部分为上好的新疆和田玉，另有煤精、水晶、琉璃、孔雀石、绿松石、雄黄珠等名玉。从制作工艺看，多为精绝之作，其中大部分玉件的制作绝非一朝一夕之工，也绝非出自一般匠人之手。这批玉件中的大部分应出自虢国国君——虢公治下的专门作坊中的匠人之手。20世纪90年代发掘出土的这批虢国玉器数量、内容、范围之多、之丰、之广、之众，为历来所罕见。
其中，在M2001墓出土的缀玉面罩是罕见的艺术珍品，它覆盖于墓主人的面部，由五组不同形制的玉片制成的眉、目、耳、口、鼻，比例匀称，形象逼真，富于艺术表现力。在其五官之位相当于额头、双颊、唇部及下颚部位还散布着数十片呈几何形状的玉片，玉片的边缘均钻有透孔，以便穿缀于丝织物构成的衬地材料上。这件珍贵的文物对研究我国古代的殓玉渊源有着极为重要的学术价值。
虢国墓出土的玉器在简洁而又具有强烈视觉效果的基础上，进一步夸张和强调形象最富特征的局部，把所展示形象的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其纹样图案及装饰讲究整体美，无论是何种纹样，组织运用都充分注意到与器形协调，体现出了高超的构图能力和出色的艺术造诣，也表现出浓厚的民族风格特色，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古代工艺美术的成就，体现了古代劳动人民高度的艺术创造力和聪明才智。
总之，虢国玉器以及以玉器为基础的玉文化是一种复合型文化，它与政治、宗教、社会习俗紧密结合，集中体现了虢国人民的价值观和审美观。
大量的考古材料表明，虢国手工业生产非常发达，除了制作青铜器、造车、雕玉外，其冶铁技术也有很大成就。1990年在M2001墓中出土的玉茎铜蕊铁剑，剑身为铁质，先以铜蕊与之相接，尔后将铜蕊都嵌入玉茎内，剑首及茎身接合部均镶以绿松石，长约30厘米，无论是独辟蹊径的制作工艺、匠心独运的冶金术，还是华丽的装饰风格，都堪称珍品。后经北京科技大学冶金史研究室初步鉴定，认为这是一件人工冶铁制品。据了解，人工冶铁必须具有对铁特性的充分认识，对铁矿石的鉴别和开采能力，另外需要1000摄氏度炉温技术和物矿石固体还原工艺的掌握为基础，其技术要求比青铜高，物理、化学变化难度也比青铜大。
四
虢国墓地发现并确认了2座虢国国君墓（虢季墓与虢仲墓）。虢人以虢为氏，没有虢国，就没有以虢为氏的家族。
虢国墓地发现以后，有关专家把历史文献记载与考古成果相结合，并联系三门峡现存的一些地名，经过筛选求证，得出了“河南省三门峡的上阳虢国国君虢仲是郭姓的先祖，三门峡是郭姓的主要衍源地”的结论。这一研究，开辟了虢国文化新领域，将过去普遍认为的郭姓源于唐代汾阳郭子仪之郭，从时间上上溯到西周早期，提早了一千多年；空间上拓展到与虢国起源有关的河南三门峡、洛阳、荥阳以及陕西宝鸡等广大地域。
2002年9月15日，世界郭氏宗亲会秘书长郭信吉先生一行四人来到三门峡虢国博物馆，专程考察郭姓源流，并欣然提笔写道：“虢国先祖，丰硕文物，乃华夏无价之宝，民族之光，世界遗产。”在2003年10月召开的世界郭氏宗亲会第七届会员大会上，郭信吉等人就三门峡虢国博物馆作了专题报告，并提出2004年秋天到三门峡寻根、祭祖的议案，该议案获大会一致通过。这件事吸引了全世界郭姓人的目光，决定了三门峡是郭姓人的根。
虢国墓地是周人留给后世不可多得的文化财富，它不仅是中华民族的历史瑰宝，同时也是人类漫漫历史长河中的一朵奇葩。
作者：三门峡日报记者吴胜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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