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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的痴情人: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分离 | 名著馆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坐在徒有四壁的书房,眼前幻化出一幕幕的繁华盛景,曹雪芹沉醉于歌台舞榭、春阁秋亭,他沉醉于金樽美酒、玉盘珍馐,他醉于诗词歌赋的典雅,沉醉于花红柳绿的淡然。然而,这一切都不如他对大观园中众女子“爱情观”的描画。“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红楼梦》中,荣宁府内,无论是金枝玉叶的小姐,还是才秀人微的丫鬟,都在以豆蔻年华为赌注,将这份痴情进行到底。


黛玉:情痴是一种病


黛玉的痴心像一串冰糖葫芦,酸里面透着甜,她容不得宝玉接近其他女子。在宝玉去往梨香院探望生病的宝钗之时,“摇摇的走了进来,一见宝玉,便笑道:‘嗳哟,我来的不巧了!’宝玉等忙起身笑让坐,宝钗因笑道:‘这话怎么说?’黛玉笑道:‘早知他(宝玉)来,我就不来了。’”

  黛玉更容不下的是其他女子对自己的心上人示好。天冷雪至,宝钗劝宝玉喝温酒取暖,笑道:“宝兄弟,亏你每日家杂学傍收的,难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热。若热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若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以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从此还不快不要吃那冷的呢。”宝玉觉得这话有情理,便让人去暖酒。黛玉的醋意正无从发作之时,丫鬟雪雁为她送手炉来了。“黛玉因含笑问他说:‘谁叫你送来的?难为他费心。那里就冷死了我!’雪雁道:‘紫鹃姐姐怕姑娘冷,叫我送来的。’黛玉一面接了,抱在怀中,笑道:‘也亏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这哪里是在责怪雪雁听从紫鹃的话,分明是在奚落宝玉听从宝钗的劝。

但林妹妹看似“好弄小性儿”,按照当下的话说就是“不作就不会死”型,实则是为了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她除了各种“以泪诉情”的方式之外,就是“素来猜忌”的吃醋。只可惜宝玉无法成全这份痴心,她的爱情成了一场可触不可及的梦,今生,她输了宝玉,也就输了全部。

尤三姐:一见柳湘莲,其他人都成了将就

人道宝、黛之爱是《红楼梦》的主旋律,令人悲而动心,殊不知尤三姐与柳湘莲的爱情,虽短暂也令人痛惜,人们痛惜的正是尤三姐的一片痴心——美女爱英雄的梦,以悲剧收场,怎能不令人扼腕?


  且不论尤三姐之美,万般风情艳压群芳。这柳湘莲的确是一个有英雄潜质的男人,他路见不平,打了“薛呆子”,从此萍踪浪迹。他不知不觉地留给了尤三姐一个魂牵梦萦的回忆——五年前那副“小生”(戏中的角色)的扮相,从此成了尤三姐走不出的桃花源。终于,在姐姐的催问之下,三姐道出了心声,发出了誓言:“‘若有了姓柳的来,我便嫁他。从今日起,我吃斋念佛,只伏侍母亲,等他来了,嫁了他去。若一百年不来,我自己修行去了。’说着,将一根玉簪敲作两段,说‘一句不真,就如这簪子。’”

当柳湘莲将“鸳鸯剑”作为定情之物相赠时,三姐当然喜不自胜,然而,尘埃未落,好事难全。原以为三姐身在“东府”未必干净的柳湘莲,却少了英雄应有的包容,悔了婚约,逼迫着“出淤泥而不染”的尤三姐将这片痴情升级为刚烈的自刎——


  
听贾琏要同他(柳)出去,连忙摘下剑来,将一股雌锋隐在肘后,出来便说:“你们不必出去再议,还你的定礼。”一面泪如雨下,左手将剑并鞘送与湘莲,右手回肘,只望项上一横。可怜“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

痴心的尤三姐以一死描绘出了自己如青莲般洁身自好的形象,这一死成了柳湘莲一生挥不去的爱恨情愁:“原来尤三姐这样标致,又这等的刚烈”,只能落拓出家,云游四海了。


司棋:不爱到穷途末路不痛快

相比尤三姐的坚定决绝,司棋虽然身为丫鬟,为了爱情却也不屈不挠地冲破了一切阻碍。借着大观园的月色,司棋与心上人潘又安“海誓山盟私传表记”,此情可鉴,以至于在抄检大观园时,她私定终身的事情败露,这司棋也“低头不语并无畏惧之心”。她不哀求,不否认,凭借痴情的信念等待着。幸运的是她等来了潘又安的认可,不幸的是她的痴情没有得到母亲的首肯,而潘又安却又懦弱了。或许,这弱女子也该认命哭泣了,可她却说了这样一番话:

“一个女人配一个男人。我一时失脚上了他的当,我就是他的人了,决不肯再失身给别人的。我恨他为什么这样胆小。一身作事一身当,为什么要逃!就是他一辈子不来了,我也一辈子不嫁人的……我在妈跟前磕了头,只当是我死了,他到那里我跟到那里,就是讨饭吃也是愿意的。”

  读罢,我们不仅感叹什么是“飞越红尘永相随”。当她遭到母亲的坚决阻挠时,竟“一头撞在墙上,把脑袋撞破,鲜血直流死去了”

  这种飞蛾扑火式的奋不顾身,在控斥着“父母之命”的荒谬,在泣诉着“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惋叹。


情天情地,泪海滔滔,曹雪芹让我们唏嘘之余,也给了我们些许的笑靥,他安排了小红与贾芸的圆满爱情。“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因为痴情不只换来了奔流到海的眼泪,也有举案齐眉的美传,也有长相厮守的平淡,纵然是几粒粗米下锅,一间草屋避寒,但求两情相悦,携手人间。

(来源:语文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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